有時也會躲避不及，被她當面逮到，只得撒謊有事立馬走開，可一旦她做了完全的準備，這種謊言也將支撐不住。

“今天的課已經全部結束了，吃飯的時間還有一會兒，食堂現在還沒有開飯，明天下午你才出去幫別人輔導，你跟同學說要做功課，可今天根本就沒什么功課可做。”

我被山口說得啞口無言，她說的完全正確，我現在的確無事可做，小林和陳智惠相約去了電子城為陳智惠看電腦，他也打算買臺電腦，老馬下午也沒去上課在他租住的屋子睡覺，計劃著睡醒了開車去兜一兜剛剛開通的五環高速路，我本來打算回去宿舍睡覺的，剛剛出了教學樓就被山口攔住。

“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怎么了？你為什么忽然就不理我了？”山口焦急地問我。

我低著頭從她的身旁走過，“沒怎么，不好意思，我答應了老馬下課后陪他去兜圈。”我說完后迅速跑回了宿舍，在一樓用公用電話給老馬打了電話，幸好他還沒有出發，我讓他在學校門口等著我，我立即出去找他。

十一月一號五環正式通車，新聞報道對五環之路的建成通車贊不絕口，為城市建立了一條新的交通大通道，改善了城市的交通環境，促進了五環沿線郊縣土地與房地產開發，加大投資與消費，并最終拉動GDP增長。城市在不斷地被人們放大，人們也將不斷地涌入這座城市，不論再修建多少條道路，不久后它們還是會擁堵不堪，一個城市的擴張與膨脹就代表著人類欲望的擴張與膨脹，人類美名其曰是在建設城市，那只不過是自我欲望的一種實現方式罷了。

老馬一言不發地快速駕駛著車輛，車載收音機中正播放著張國榮的《玻璃之情》，我聽著歌曲看著車窗外五環之外沒有高樓的平房和田地，路上的車輛幾乎沒有，大多數時間都是我們這一輛車在寬大的馬路上疾馳。

我感到奇怪，隨即詢問老馬，“怎么沒有人？”

“可能因為收費太高了吧，沒人愿意上來，還不如繞一點路。”

“何苦勞師動眾的建它，建成了又沒人在上面行駛，且不是浪費。”

老馬明顯將車速減了下來，飲了口水，“這是城市發展的必要代價，你看著吧，也許要不了幾年，這些田野和小縣城全部都會變成高樓大廈，那時候還要建設更多比這個更寬的道路。”

“為什么人們都要擠著來這種城市？”

“因為貧窮的城市難以和諧的發展，只有經濟發達的城市才會刺激人類的欲望，這些欲望往往是一些物質需求，物質需求就會帶動消費能力，這樣一來，城市的經濟就會不斷地拔高。”

我嘆了口氣，“理解不了。”

“不用去理解，我們這些人都做不了一個城市的建設者，所以無需關心這些，或許你還不一定會一直待在這個城市，不必思考不必理解。”

我點了根煙抽起來，一直沒有說話，我思考著我的事是否可以告知老馬，或許他會給我一點建議，就算沒有也沒有關系，我實在很難受，想說出來，想減輕自己心里的負擔。

老馬也拿了一根煙，我為他點著，“我叫你的時候你不是說不過來了嘛，怎么突然打電話要來啊。”

“剛剛山口去找我了，她非要讓我給她一個說法，我沒有辦法也無事可做，只能說跟你去兜圈了，所以就給你打電話了啊。”

老馬把窗戶打開，一只手把著方向盤，一只手拿著煙伸向窗外，“你和她到底怎么了？”

“我不能與她在一起了。”

“為什么？”

“因為那個時候，我做錯了事，我跟她在一起時就會想起自己對小林的愧疚感，很難受。”

老馬猛抽了口煙，把窗戶關上，“我不知道你們倆當時在宿舍的情況，如果我是你的話，可能還不如你，畢竟有可能是性命攸關的事情，你做的其實并沒有什么對錯。”

“或許我當時不應該和小林聊山口，我也就不會知道他和山口的事，我如果不知道的話也不至于現在如此的傷害山口。”

“你愛她嗎？”

我打開車窗，將煙蒂扔出去，搖搖頭，“我不知道，不清楚愛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感受？”

老馬思考了片刻后說道：“其實我本來也不明白，之前聽菲菲說過，愛一個人的話就會全身心的為那個人去做一件事情，與這件事情本身無關，不管重要與否，只是這件事你是為你愛的那個人做的，那么你就會拼盡全力，而這整個過程，你是特別幸福的。”

“你不是說你愛上菲菲了嗎，怎么樣，是不是的確如此？”

老馬點點頭。

“可是我對山口卻未曾有過這種感受，我可能真的沒有愛人的能力吧。”

老馬看了看我，“我想，那個人或許不是山口吧。”

“不知道。”我搖搖頭然后看向窗外，車子緩速下了五環，開始駛向市區，《玻璃之情》結束后《蝶變》又響起，不知是哪里也傳來了張國榮的歌聲，我閉上眼睛，努力分辨，是張國榮的《我》。

人們總是這樣，在失去后才會懂得珍惜，但是這種珍惜顯得造勢而又簡短，人們還沒將張國榮的歌曲細細聽完，還沒把他所演繹的電影一一觀賞，香港之女梅艷芳就去世了，他們倆是生前摯友，又在同一年相繼離去，雖然死亡方式不盡相同，但依然讓人唏噓不已。

如此不同尋常的一年就將過去，這一年，我失去了山口，我失去了母親，最重要的我還失去了童真，這讓我時常會不禁想起那時候山口對我說的話――這到底是什么歲月，把人的悲傷都要用盡了。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失去小林這個好友，我不太確定，因為他還是如之前一般與我相處，似乎并沒有將那件事放在心上，考試前夕，還專門找我幫他傳閱答案，我當時沒有拒絕他也沒有答應他。記得之前他都是找女孩為他傳答案，以加深彼此之間的糾葛，可如今他已沒了這樣的對象，只能找到我了，要是之前的話我不會答應他，因為在心里認為這種事是錯誤的，會讓一個人在碰見問題時對他人產生依賴性，從而導致自己漸漸失去解決問題的能力。

可是我沒有拒絕小林，我不知道該怎么拒絕他，考試那天，我專門借來老馬的手機，答完題后在檢查的同時把答案都謄抄到了紙上，然后交卷，跑出去躲在樓層的廁所里戰戰兢兢地拿著手機編輯好答案短信，給小林發去。結束后，還是躲在原地一連抽好幾根煙，幾場考試下來，兩包煙都被我盡數抽完。

考完試當天，菲菲專門來找我，說要請我吃飯，我害怕她為了我和山口的事而來，因此沒有答應她，可她不依不饒，并只是說有關老馬而已且只有我們倆人，不會叫山口，我無奈只好應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