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山口來到圖書館我最中意的地方，倆人一句話也沒有說，坐下后我繼續看著《人間失格》。她坐在我的身邊，飲了半杯飲料，然后去里面轉了許久，可能時間不是太長，她離開時未對我講，我只是知道她離開，心里想著要快點看完書，到她過來坐下的這段時間長短不能很準確的估計。

“希望你不要看了這本書，覺得在人間呆不下去。”山口終于開了話頭。

我放書，“在人之間，是為人間，你覺得我在人間嗎？”

“怎么會不在？雖然你總是孤獨一人，不交流也不吐訴，但是你還是和我們這些人和你的家人、朋友存在交際啊。”

“可是，我還是覺得像自己一個人活在一座孤島上。”

“其實每個人都是很孤獨的，很多時候有些話我們經常會發現只能說給自己聽，找不到可以讓你一吐為快的人，但是這種情況很普遍的。因為我們是人，這個世間是人的集合，人都是有追求的，因為追求而失去了溫情，渴望溫情，就會讓人乘虛而入，被人乘虛而入后卻又不管不顧，就這樣，我們都成了一個個孤獨的個體。”

我打開水杯，啜了口水，想著山口的話語。

“將自己沉埋在一種忙碌中，或許是為了麻痹自己吧。”山口用雙手托著下巴，認真地看著我。

我從未如此和一個女孩四目相對，她眉目清秀，微微笑著，左邊嘴角有一個小小的酒窩，我看著她霎時臉就紅了起來。

山口“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喂，你害羞了？”

“沒有...只是有點熱。”我急忙逃避著她的眼睛。

“好吧，不笑你了。你整天不是在上課，就是跑到這里看書，是為了躲避什么嗎？”

“其實有時候雖然我們不知道怎樣的選擇是對是錯，但是我們是很清楚自己心里不想要什么的，可是我們卻被迫必須要去做那種選擇。”

“你是說讀書？”

“嗯，我沒有任何想上大學的念頭，可是沒有辦法，為了父母為了很多與我并無關的原由，我必須上這個大學，我并非為自己在上學，而是為了父母等等其他原因。”

“那你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嗎？”

我搖搖頭。

“我一直有一個夢想，就像苦行僧一樣，行走在路上，直到了解自己來自哪里，將要去向何處，為了什么而活，或者說要尋找什么。”

“酷！”

“但是。”

“我們都不能這樣做。”

山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對話結束，像電視節目一樣，未曾有過誤差。從那天開始，山口經常會來圖書館找我，或許說并不是找我，因為我們很少有說話，只是各自一味的看著書。

因為臨近元旦，班級準備了合唱節目，所以每天下午我們都會去音樂教室進行一個小時的演唱訓練。有天我可能去早的緣故，坐在最前邊，菲菲就在我的面前，彈著鋼琴，聽著她彈出的美妙音符，我已無心唱歌。有三處的和弦處理相當完美，簡直無懈可擊，一直在我的心里徘徊。

一連幾天，我都沒有看書，一直在一種混沌的狀態中，每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是因為菲菲的和弦還是太宰治的《人間失格》。

當然太宰治的小說是很好看的，但是對于在這個世間如何更好地生存，他還是不甚高明，要不然一生也不會向死而生。一個作家的所有作品始終都是在描繪自我，解釋自我，所以每當看他的小說時總會聯想到他那悲慘的一生，于是看完《人間失格》后，我決定此生再不看他的任何文字。

有天晚上，小林還在網吧上網，我從下午就在宿舍睡覺，卻一直處于淺睡眠仍睡不醒，老馬回來后，我無力得向老馬討了根煙，老馬給我后為我點著。也許是我想找個方法讓自己走出這種混沌的狀態，我這樣說服自己和老馬。我不知道怎么抽它，叼著煙看著老馬，老馬也點著一根，為我示范，我學著他深吸一口進入肺中，腦袋忽然像被浸入了一個裝滿高溫油的大桶里面，失去意識，無法呼吸，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慢慢地恢復了意識，老馬問我感覺如何。

“你們抽煙就是為了頭腦發暈的時刻嗎？”我反問老馬。

“抽得多了，就不會頭暈了。”

“那為何還要一直抽呢？”

“因為成為了一種習慣，一種依賴，一種麻痹。”

我坐起來將老馬給我的煙抽完，大腦似乎已經被摔了個稀爛，連蹤影都無法尋覓。

小林準時在即將要關宿舍大門的時間趕了回來，聽說我抽煙了后大驚失色，之后我們三人又喝起酒來，對煙以及煙的危害談論到深夜。

不知是抽了煙還是喝酒的原因，總之人已經清醒了起來，和他們談話也無任何不妥之處，莫名其妙地就好了。老馬還是跟往常一樣，將他的MP3打開放著音樂，似乎是羅大佑的《光陰的故事》，可是為什么歌聲越來越小呢？老馬和小林的說話聲也越來越小，有人將我拽進黑淵之中，一切都變得異常地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