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但他身上已經什么都沒有了,這些人到底為何而來?
不給他任何思考的機會,他們出招狠辣,人數也多,像踢球一樣把他踢來踢去,他毫無招架之力。
又是一拳,好像牙都碎了,碎掉的牙和著血一口吐出來,在潔白的雪上像綻放的紅梅。
他已經站不起來了,像一具尸體一樣躺在地上,而那些人慢慢靠近。
他用自己最后的意識死死的抱著小白,為首的男子冷哼一聲,一把捏住他手臂,一用力,毫不猶豫的捏碎他的骨頭。
“啊——”
凄厲的慘叫讓樹枝上的雪都不忍的落下,再也沒有保護她的能力了。
他們把她搶走,當著他的面,把她的皮扒了下來……
“這皮毛不錯,拿回去能做個什么?”
“這么大點兒,能做什么呀?”
“切,這兔子真瘦,沒意思。”
說著,就像丟垃圾一樣把小白和她的皮扔在雪地上,這一刻,守心好似聽到心碎的聲音。
他動彈不得,歪著頭,眼淚不停地流,不遠處,那雪白的皮毛和白雪融為一體,若不是帶著點點猩紅,他怕是要找不到了。
為什么,為什么這么對我,為什么?我做錯什么了!
守心艱難的爬著,每動一下,身上的傷口便痛一分,身后,留下兩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雙手好像感覺不到痛,用力艱難的爬向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將她抱在懷里,這一刻,卻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冬風陣陣,他鼻青臉腫的,也分不清是凍得還是被打的。
眼里的光終于在此刻消失不見,就像行尸走肉一般,靜靜地抱著尸體坐在雪地里,身上的傷口還在淌血,卻仿佛感受不到了。
“師父為什么不來,我撐不住了,為什么會這樣,我做錯什么了嗎……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那般凄涼,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下來了,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短短一月,經歷了太多變故,那曾打動凰曦的正義的眼神,那對待萬物溫柔的光,在這一刻徹底消失。
師門被滅,小白慘死,屠戮玲瓏閣,尸體被侮辱,他努力又積極向上的面對這個世界,可這人世卻沒給他半分溫柔。
都說,好人有好報,為何到他這里,卻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呵!這世間的賬,到底是算不清了。
雪落在他肩頭,落了厚厚一層,他坐在這里從天亮到天黑,從月出到月落。
“小白,好暖和……”
這是瀕死的前兆,身體的失溫摧毀他最后的意志,冷的太久了,體溫失衡,他便覺得暖了,而后,會靜靜地死在最后的溫暖里。
“你甘心嗎?甘心就這么死了嗎?”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心底想起,而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疑惑這聲音來自何處。
“多么正義的人啊,就甘心死在這兒嗎?”
守心沉默不語,他堅守了十幾年的信念,崩塌了。
“為善,世人可曾善待過你?”
“我師父……”
“可他們也放棄過你~”
“師父……”
“她殺了你師兄,是她成就你這一生的悲哀,不是嗎?倘若她沒殺你師兄,你們御獸宗又怎會淪落至此呢?”
守心突然驚醒,是啊,她殺了自己師兄,可自己又在干什么……
“世人負你,殺了便是,既然為善護不住心上之人,那便為惡,讓世人后悔!”
心底的聲音突然變得惡狠狠的,那些話仿佛是誦經的梵音,慢慢的將他崩潰的心智帶向地獄。
低頭看著懷里被扒了皮的小白,慘白的肉裸露著,便是死了,那些人也不肯放過她,她又做錯什么了!
守心僵硬的歪著頭,眼睛里,一點黑氣迅速蔓延,緊接著,地動山搖,樹枝上的雪都被震落,一股黑氣直沖九霄,附近城鎮上的人都驚詫又恐慌的看著這異像。
……
與此同時,女媧神殿內感覺到一股可怕的魔氣,漣漪急沖沖的去找凰曦。
“喂!外面是不是還有你的人?”
凰曦一頭霧水的看向乘風,乘風搖搖頭,違抗命令擅自現身的就他一個,沒有別人了。
“怎么了?”
“跟我來?!?
看她很著急的樣子,凰曦也沒心情打趣她,趕緊跟著上去了。
蓮花池旁,水鏡中,一團魔氣直沖九霄,那附近地動山搖,看起來格外可怕。
“這團魔氣出現的太突然,那附近的土地已經龜裂并且出現了下陷,死了不少人了,真不是你的人?”
凰曦白了她一眼,一臉嚴肅的看著水鏡中的異像。
“我雖然瘋,但不會做這么找死的事,這么大的動靜必定會引來九重天的人,怕是又有魔物出世了?!?
“這就是我擔心的,這么可怕的魔氣,人間怕是要有災難了?!?
魔物降世,天下大亂,凰曦心里莫名有些擔憂,她向來不在意眾生生死,可這一次,心里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乘風?!?
“在。”
“去找一個人,把守心給我帶回來,他和娃娃在一起,身邊應該還跟著一只兔妖,務必把那兩個都帶回來?!?
“領命。”
乘風化作一團黑煙消散,之前一直沒能顧上,如今魔族降世,希望那傻小子不要腦子一熱沖上去送死。
但此時已經晚了,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離開不過一個多月,那個連殺魚都不會的笨徒弟,在屠了玲瓏閣后,又屠了一整座城……
過了好幾日,乘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她有些坐不住了,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就被夕梧逮個正著。
“你不能走?!?
“我就去找找,不會有事的。”
“你身體還沒恢復,不能離開這兒?!?
夕梧一把抓住她胳膊,怎么說也不肯讓她離開這兒。
“我去,守心身上應該還帶著那根簪子,我能找到他。”
深吸口氣,握著她雙臂,看著她的眼睛一本正經道:“相信我,我把他帶回來。”
凰曦看著他認真的模樣,沉默了許久,那魔物憑空出世,怕是他難以對付,可他這般認真的眼神,卻讓她難以拒絕。
“活著回來?!?
聽到她這句話,他終于笑了,這一刻,他仿佛變得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