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云深嘆息了一聲，他原本就是生在權(quán)勢的頂端，極少能體會到這種民間的疾苦。

但宮闈里的爭斗，往往是最為驚心動魄的。

“接下來，要怎么做呢？”鳳云深問了一句。

茉如蘇想了想，“審問柳茹。”

“會不會打草驚蛇？”

茉如蘇搖搖頭，“她是最后一個見到沈老爺?shù)娜耍啻螌弳査彩乔槔碇小！?

“不需要審問下沈夫人嗎？”

“暫時不用，沈夫人的問題不大，即便是與她有關(guān)，她也跑不了。”

兩人說著，一起出了房間，朝著前面走了去。

茉如蘇回眸看了看，那房舍，猶如一只巨獸，張牙舞爪，隨時都有可能將人吞噬了。

前廳。

茉如蘇輕輕地呷了一口茶，將杯子輕輕地往桌上一放，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柳茹。

“沈老爺去世的當(dāng)天晚上，你在哪里？”

“奴婢給老爺處理好傷口后，便回房去了。”

“回房之后呢？”

“睡下了。”

柳茹的回答，依舊是清冷得很，面上亦是未摻雜任何的表情。

在柳茹的身后，站著三個奴婢，她們都是伺候老爺?shù)难诀撸齻円嗍谴故祝c柳茹相比，便小氣得多了。

茉如蘇問那幾人，“你們呢？”

“奴婢們并未參與此事，甚至，當(dāng)時并不知情，老爺被黑金抓傷一事。”

“同在一個院中，老爺被貓抓傷，你們居然說不知情？”

“的確不知情，那晚，我們?nèi)巳N房了，院子里僅有老爺和柳茹在。”

好巧。

茉如蘇暗中覺得，此事該是有預(yù)謀的，跟柳茹更是脫不了干系。

柳茹卻是說道：“當(dāng)時，院子里確實只有奴婢與老爺，因此老爺受傷了是奴婢處理傷口的，但這并不能說明，奴婢就是害死老爺?shù)膬词职　！?

“確實不能，因為老爺睡覺時，門窗都從里面插上了，你處理好了傷口之后，就離開了嗎？”

“是。”柳茹點點頭，“處理了之后，奴婢將帶著藥物離開了。老爺，便也就睡下了。”

她的回答，始終是滴水不漏，茉如蘇想要從她的口中套出一些話來，真是難得很。

“之后，沈老爺可有出來過？”

“不知。”柳茹直接回答。

茉如蘇又問別的奴婢，“你們從廚房回來時，老爺睡下了嗎？”

“睡下了。”一個奴婢說：“當(dāng)時，奴婢去老爺?shù)拈T前問了，老爺?shù)拈T從里面插上的，我問老爺睡了沒，老爺在里面回答，已經(jīng)睡下了。”

“嗯。”茉如蘇應(yīng)了聲，“柳茹在離開沈老爺?shù)姆块g之后，沈老爺還是好好的，在此之后，沈老爺也并未離開房間，如此說來，沈老爺確實是在一個封閉的環(huán)境中中毒身亡的。”

沈夫人抬頭看了看茉如蘇，“茉姑娘，會不會是鬼魅作祟呢？”

茉如蘇心中清楚，海棠所言，她是信的，如今沈夫人又這般說，她便立刻想到了翠絲。

“我不信。”茉如蘇并不是很相信鬼神一說，而這件案子本來而言，則更是跟鬼神不搭邊。

她堅信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到最后，還是能解開謎底。

“否則，我家老爺，又怎么會無緣無故地在房中中毒身亡？”

這兩日下來，沈夫人也憔悴了不少。

茉如蘇基本能斷定一點，沈夫人跟這次的命案，直接關(guān)聯(lián)并不大，原因很簡單，原本沈老爺已經(jīng)準(zhǔn)備要入殮了，她發(fā)現(xiàn)不對勁，報官了。

若真的是兇手，還不是希望沈老爺趕緊入土為安，她也好早點逃避責(zé)任？

“聽聞府上，五年前曾有過一個冤案？”

“這個……”

沈夫人稍微地遲疑了一下，茉如蘇一直沒開口，便是一直在等著沈夫人。

“確實，有過這么一個案子。”沈夫人說著，嘆息了一聲，“但這也不能全怪我們。”

隨后，她便將翠絲的事情說了一遍，基本上跟海棠說的差不多。

沈夫人在說完之后，面色是悲傷的，她當(dāng)時真的是一時糊涂，也是為了維護沈府的面子，才會那般對她很看重的翠絲。

茉如蘇并未說什么，這件事，她幾乎是明白了，兩人說得差不多，也便沒必要繼續(xù)懷疑。

經(jīng)過這次的審問，茉如蘇能確定一點，便是沈老爺在死的時候，柳茹的確已經(jīng)離開了他的房間，房間里，也的的確確只有他一人。

茉如蘇揮揮手，眾人都退了出去，她也起身離開，在沈府的院子里走上一走。

沈府很大，院落很多，里面繁花似錦，綠樹成蔭，甚至還有人工湖，里面種植的荷花，已是荷葉田田。

鳳云深跟著她一起出來，兩人漫步在荷花池邊，郎才女貌，倩影雙雙。

“殿下，這個案子，小女有了一些頭緒，但有個地方，至今尚未想明白，想讓殿下幫忙調(diào)查一番。”

“你說，本王定不辱使命。”

茉如蘇在湖邊蹲下，伸手折了一枝荷葉，舉起擋著刺目的陽光。

“眼下，我覺得五年前的冤案，跟這次的案子，該是有些關(guān)聯(lián)，兇手我似乎也能猜到是誰。但，我沒有證據(jù)，我需要搞清楚一點。”

“哪一點？”鳳云深追問了一句，也蹲下了身，摘了一枝荷葉，學(xué)著茉如蘇的樣子，擋著陽光。

茉如蘇見狀，不由笑了一聲，“翠絲和柳茹的關(guān)系。”

“這個該是有些難度，柳茹的應(yīng)該好查，但是翠絲已經(jīng)死了五年了，實在是有些難處。”

“您盡力便好，小女也不敢奢望，您能百分百完成。”

鳳云深笑了笑，這個小姑娘越來越深得他的心了。

“茉姑娘，你是如何將死了五年的翠絲跟柳茹聯(lián)系在了一起？”

“我之前說過，只要不是思想上出了問題，每一起謀殺案的本身，都會是一個報復(fù)的過程。凡事有因有果，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亦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

“柳茹不會好端端地去殺死沈老爺，沈老爺和沈夫人對她很好，也沒聽說沈老爺想要納她為妾做姨娘。她卻下了毒手，直接毒殺了沈老爺，這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