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定冥想，看看有沒有幾分感悟。”

宇文鳶輕輕掙脫，安然起身。

她指尖還握著那帶血的尺狀器物，或是什么法器。

葉天收攏神思，盤膝入定。

他輕啟薄唇，卻半天吐不出一個字。心中的萬千思緒，讓他不知該做何表述。

“美人師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許久，葉天才吐出拙拙幾字。

宇文鳶輕輕拍了拍葉天的肩頭，莞爾輕言。

“餓了吧，你想吃什么？我去吩咐人做。”

葉天緩緩睜開眼。此刻他的眼瞳，如夜般澄澈。

“我要吃美人師尊親手做的！什么都行……”

宇文鳶一怔，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好！不過我的廚藝……很糟糕。”

葉天酣然一笑。

“往后有空，我教你！”

相視一眼，宇文鳶悠然離去。葉天也迅速收攏心神，進入冥想。偌大無邊的識海中，美人師尊的一招一式，都清晰可見。

葉天神游太虛，感悟著世間大道。

識海深處，似乎有一把如月光般的晶瑩長劍。雖然感覺遙不可及，但它卻隱隱可見。

這是『心劍』？！

葉天神情動蕩，似是想到了什么：

自己潛意識中，似乎對『劍』有著一種極其狂熱的執念。

那日降落在玄天宗，萱兒用了一次劍技：『玄天·大道歸塵』，自己便領悟了近八九成。在玄天宗后山陵寢中，那位老前輩沒用使用什么劍技，但他的招式，自己至今還記憶猶新。而在放逐深淵的試煉中，神劍司的楚一寒，用了一次『雨勢：隔世三秋』，自己也盡數參悟，甚至能用出更強的劍意。

葉天只感覺，這些完全是潛意識中心領神會的。這種感覺，就仿佛創造這些劍技的，并不是那些先輩，而是葉天自己。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難以言明。

葉天也不愿多想。

當務之急，還是盡快融匯美人師尊對大道的感悟和理解。

太初之力本就是萬法之初，相信轉化為這個世界常規體系的靈力，并不是什么難事。

時間匆匆流逝，葉天周身的靈力也在飛速運轉。

大道難行，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如游蟻搬山，如飛蛾掠火。但臨深淵，才可知蒼茫無垠；履薄冰，才可知行者無疆；搬雄峰，才知正法無量；掠熾火，才知生死無距。

不知何時，葉天猛然睜開眼，神采飛揚。

四周靈力堆聚的水霧緩緩散去，葉天深深吸了一口氣。

十數日的疲倦與創傷，如煙消散。留下的，只有徹體的神清氣爽。

格外舒爽的感覺，讓葉天情不自禁伸了個懶腰。

偌大的寢宮雕梁畫棟，瓊樓玉宇。只是少了幾分奢華，多了幾分干凈簡約。

環顧四周，美人師尊并不在。

葉天低下眉，輕輕觸及左臂的斷肢，依舊不時隱隱作痛。如今才體會到，一只手生活的艱難……

葉天突發奇想，收攏心神。

“系統系統！”

沒準系統老哥有辦法，葉天想到此處，會心一笑。

“我在。”

系統依舊隨叫隨到，只是電子音有幾分黯然。

葉天有些疑惑。

“你這是怎么啦，AI也會用情緒么？”

系統如實回到。

“宿主似乎不需要系統，建議宿主選擇卸載……”

葉天一怔，感情這是幾天沒理它，來情緒了？

無奈搖搖頭，葉天開門見山。

“系統，你看我的胳膊，可以復原嗎？”

“可以。”

系統聲音依舊那么黯然，如同被冷落的孩子。

“系統擁有很多宿主無法想象的功能，同時也能快速為宿主提升修為。”

“對于宿主而言，修行帶來的提升，遠沒有完成系統任務獲得的獎勵豐厚。建議宿主盡快執行系統任務。”

葉天聽到這里，無奈扯了扯嘴角。

“你一直不刷新任務，我也沒辦法不是？”

系統提示音變得義正言辭。

“因為宿主已經嚴重偏離了系統主線！”

“而且只有完成第一組主線任務，成功離開新手村，才能解鎖各版圖的支線任務，獲取豐厚收益。如今宿主偏離主線，修為進程緩慢……”

系統還沒說完，葉天便開口打斷了它的話。

“這個世界……對于我而言，并不是游戲！我沒必要什么都按照你的吩咐去做。”

系統聲音意味深長。

“總有一天，宿主會明白的！人間百年不過繁華一瞬，何必執著？”

葉天低下眉頭，所有所思。

“即便如你所說，我的靈魂永恒不滅。即便我只會在時間長河中，無數次輪回。但如今這一刻，我也會無比珍惜！”

系統似失望至極，沉沉一嘆。

“隨你吧！如今的宿主，與凡人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迷惘的世人，總是既想要得到，又害怕失去。涉入凡世，即便是你，也迷失其中！”

“那位大人說得沒錯，塵世不屬于你。有些離別，你承受不起……”

“因為你，終究是神明！”

“即便是那昊天也殺不死的你，居然淪喪至此，真是可笑……”

系統自顧自地說了一大堆，葉天聽聞，靈魂深處竟有些顫栗。仿佛什么不可企及的東西，在呼喚著自己。

突然，腦海深處響起一聲警報。

“叮——！”

“警告！系統卸載程序已自啟動！”

“系統卸載中……”

“20％……”

“50％……”

葉天心神一顫，失聲驚呼。

“喂喂！你……你在做什么？！”

系統似是找到了歸宿，平靜地回應。

“宿主，我會在輪回的彼岸等你。”

“希望下一次綁定，你能看透這虛妄的塵世。”

“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的，除了你！”

“卸載進度：100％……”

“系統卸載完畢。”

猝不及防間，系統的聲音已消散在腦海盡頭。

葉天想追尋，它卻仿若從未出現過。

就在此刻，一束束宛如代碼的純白虛數，縈繞著葉天左臂的斷肢。

斷肢竟如3D建模般，程序自動寫入時，手臂也漸漸復蘇。

骨骼構建、經絡構建、血肉構建，皮膚構建。這期間，沒有任何痛覺，宛如虛擬的游戲角色正在恢復。

葉天心顫神搖。

這一刻，他心中開始懷疑：這個修仙世間，莫不是用超維科技搭建的虛擬時空。如果是這樣，那未免太可怕，太不可思議了……

片刻之間，葉天的左臂便恢復如新。

虛數消散，系統也徹底消失……

現在，自由了嗎？葉天不禁問自己，他找不到答案。

就在此刻。

一道倩麗的身影，悄然出現在葉天視線中。

她換了一身簡約的白衣紅裙，那窈窕玲瓏的身段，配上這素雅的衣裙，出落得如深山雪蓮，亭亭玉立，清麗脫俗。

看到葉天醒來，她眼笑眉舒。

“冥想結束了嗎？快來嘗嘗我的手藝！”

葉天起身，拋去了所有顧慮。

即便這世界真是虛無妄想，只要她在，虛與實，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