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被刺出了幾個血洞,不過好在都不算深,處在新兵鵬程可以接受的范圍內。
鵬程手中重劍揮舞的非常稠密,讓惡魔化的瑰即便找到機會能夠在身后偷襲擊中也不敢繼續深入,對這個拿著重劍渾身散發著不爽氣息的年輕人造成更大的創傷。
滋啦——火焰從口中噴射而出,但被劍氣全部擋在了外面,然后在空中遺留一會后自行消散。
果然,這種招式不可能每次都能奏效,這家伙早已經有了防備。
瑰再度攻去。
沉悶的碰撞聲,手中骨劍三合一的劍招與重劍碰撞被直接蕩開,鵬程迅速拉近身位打算故技重施,但被瑰及時拉開了距離。
畢竟鵬程可以失誤很多次,而他卻只能失誤一次。他不得不感慨面前之人的力氣之大,竟然完全碾壓了自己,他瑰愿稱他為自己遇見過的力氣最大之人。
瑰用力跺腳,震起地上被河流沖刷而來的小石子,揮劍全部向鵬程打去,自己則以他們為跳板在空中居高臨下發起攻擊,騰空挪移如同鬼魅,心中永不停止的冥想讓他時刻保持在最佳狀態。
嘭!當啷!細劍直接戳入鵬程的胸口之中,只聽見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攻擊被胸甲內光明哨兵的護心鏡給擋在了外面,穿刺入內的劍尖難以再進半步。
體內發出內氣將瑰震了出去,鵬程小心地撫摸自己的胸口,依舊完好無損。這護心鏡是荷光者上位后才被強制要求穿戴的,雖然行動起來有些不順暢,但存活率也還是增加了幾分。
因為對于靈體怪物而言,這種物理的護心鏡沒有作用,分配給眾人的目的也只是為了防止居心叵測之人——比如現在面前的這種助紂為虐之人。
“你下次可就沒有這么好運了,耍雜技的小鬼。”將骨頭上的刺勾出來的鏡子碎片甩到地上,被河流完全沖向遠處,反射出粼粼紅光。
瑰每走一步,石頭地面上就會留下火焰的痕跡,不知不覺空氣里已經滿是焦油的味道。躲在濃煙之中緩緩靠近,瑰小心翼翼。一旦他貪功冒進,很有可能就會小命不保,畢竟胸口處那兩道深深的傷疤可還沒有痊愈。
胸腔無時無刻不在噴著熱氣,傷口到現在也只是勉強止住了鮮血。運動時傳來的疼痛訴說著被打中后的后果。瑰猩紅色的雙眼盯著鵬程的雙肩,不管如何揮舞都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讓他無法對其重要的部位有效組織進攻。
長時間的消耗并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反倒是心中澎湃而出的殺戮欲望因為鵬程流出的鮮血而愈發膨脹。
白色的重劍并沒有隨著戰斗而變得黯淡,其中的正義與光明之光更加閃亮,如果被那把極度致命的武器再次打中,可就——殺不了他們兩個了??!
瑰吐出一口火焰,惡魔手臂拿著從他背后抽出的脊骨長劍,已經被火焰燒得通紅的劍骨上面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掛上了無極劍派的劍穗。
淡綠色的劍穗不懼火焰,這顯然并非是凡物。
又是一輪交手后兩邊拉開了距離,活動了一下有些酸脹的手,明明實力比自己要低上那么多,為什么會殺不掉他?
這種束手束腳的感覺就好像是被完全克制一樣。這,怎么可能?
瑰引導體內的惡魔之氣與火焰結合,骨劍圍繞在他身后,看起來雖然邪惡無比但又有一絲古老和神圣。
突然,胸口突然一震,大腦開始發出警報,惡魔即將奪取他的身體。
縱使有許多疑問想要解惑,但顯然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
過去的一幕幕美好的回憶在眼前浮現,隨后完全遺忘。
他體內的惡魔血脈即將完全催熟他的身體,殺戮的欲望被惡魔吸收,竟然短暫讓瑰恢復了神智。
但他知道,這回光返照的奇跡轉瞬即逝,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完全寂滅。
白色的重劍插入地面,讓大地都微微顫抖。
鵬程此刻停下了手,雙眼看著站在原地的瑰,這就是武者的直覺和默契。他的理智告訴他,現在不應該去打擾他最后的寧靜。
枯葉飄搖林瑟瑟,殘風呼號山蕭蕭。紅色河水叮咚作響,瑰飄浮于地面之上幾寸,雙眼緊閉,雙手合十,就和他在無極教派中每日清晨做的一樣。
紅色的淚水夾雜著血液從已經變異的四只眼睛里流出,順著一部分已經和他的臉黏在一起的白色面具滑落,將象征著血月教派的月亮標記都給完全染紅了。
無極劍派靈柳枝頭上巴魯鄂鳥啼詠的晨曲他已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聽見過,一切仿佛都在昨天。腥辣的風拂過他裸露在外的皮膚,讓他得以最后感受一下身為人類的美好,很快他將徹底失去所有的神志,變成一個被惡魔操控的殺戮瘋子。
胸口處的十字傷疤再度崩裂,是那個先前打入自己心臟的那個血腥時鐘的效果。
他靜靜嘆出一口氣,緩緩下降,直到靴子碰到被魔法完全污染的泥土。他睜開雙眼露出微笑,望向天空,紅色的月亮模模糊糊,和自己小時候暢想死亡時所預想的萬里無云的晴朗星空有著很大的差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捂住臉甩掉眼淚,多么諷刺!
守護平和的劍徒成為了一個嗜殺成性的怪物,死在這個無人問津之處,在意識僅存的最后一刻在身邊的還是這個傻里傻氣的光明哨兵。
已經有多久了?他暗自好奇,已經有多久有著這種遺憾的感覺了。
咚咚咚,心臟強有力的跳動聲傳入耳中。瑰用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放在胸口,哦,原來它還會跳動。原來還有人值得它再次跳動!
隱秘的心跳聲像重重花瓣般在午夜時分綻放,空氣流動,狂風漸起,第一次能聽到夜的聲音,很安靜,安靜得睡不著,很吵鬧,但很快要入睡了。
“希望你能殺了我,給我一個體面的上路方式。”四只眼睛開始充血,血管開始膨脹,但握著劍的手卻依舊穩定,“我可不希望我的死法是殺了你們后自我毀滅。”
殺戮的欲望涌上心頭,最后的時刻要來臨了。
“吼!”
“接招,猩紅奔流?。 惫宓纳眢w瞬間暴漲,完全變為了惡魔的模樣,雙臂一震,身體周圍震開一圈劇烈的透明震蕩,如同龍息一般的紅色怒火從嘴中向新兵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