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覺著這事怪不得他老人家的。

這不去護圣營思念結發妻，沒想到李處耘家如今還住在那邊。

他原本就對李處耘這個最忠心耿耿的部下覺著很愧疚，今日一見李處耘一家人還住在護圣營比較偏狹的院子里，再想到李繼隆昨天又救了自己的幼子，一激動，就指著李處耘的二女兒說，這孩子很好，等我家小兒子長大了，一定要讓他納老戰友的女兒為側妃。

“就這樣。”太祖說完還點頭，表示我就這么給你又找了一個……

“不對，爹，前面怎么還有三個？”趙德芳真有點怕了。

太祖道：“是啊，前面本來還有三個啊。”

趙德芳真的想把后世縱橫微博無往而不利的女拳擊手們拉來跟他對線去。

“德芳，認了吧，”趙德昭解勸道，“更何況，這也是好事呀。”

“那你怎么不去？”趙德芳想了個法子，“不如讓三叔四叔……”

哼——

屏風后傳來越國夫人的輕哼聲。

“……的兒子先訂婚？爹，娃娃親也是親啊，我看他們行。”趙德芳試圖給自己減壓。

這是真心的。

你想想，伺候前女友一個就多么恐怖了這要是四個——

不要命了啊？

“此事不用再提，既然定下了，待你長大些，就可以出閣了，到時候立即成親，”太祖問，“你方才說蜂窩煤，那是甚？”

還別說，趙德芳隨口這么一提還真搞出了一個大生意。

北宋年間，京師周邊的樹林早已經砍伐殆盡了，上個月還有禁軍匯報說，老趙家祖墳旁邊的樹林被凍得受不了的民眾砍了回去取暖呢。

太祖是個厚道人，得知民間多有凍死的人，也就沒有追究此事，還讓宮內發放了一批石炭給貧寒之家御寒所用。

不錯，這個時代的開封已經大規模使用石炭了。

可石炭在開采和運輸的過程中經常會出現破碎的情況，大量的炭渣就那么浪費了。

為了利用好這些東西，太祖令作坊使想盡了辦法，可碳末燃燒起來能提供的溫度很低，而且很容易產生大量的毒霧，在這個燃燒值還沒有被科學認識的年代，作坊使也沒有好辦法，只能把大量的炭渣倒掉，雖說能給貧寒者提供一點取暖物資，可那也太浪費了啊。

“宮內多有炭渣，用吧，害怕毒死人，不用，倒掉那么多讓人心疼的很，”太祖詢問道，“你說的這個蜂窩煤，怎么制作的？蜂窩那么大的煤炭嗎？”

趙德芳索性一比劃，他對這個最熟悉，故此連煤炭和黃土的兌入比例都很明白。

前世小的時候，他家在農村，西北的農村用的蜂窩煤多的是自己制作的，趙德芳連自己制作蜂窩煤機都擅長。

“最主要的其實在使用的過程中注意通風，一氧化碳中毒真能要了人的命。”趙德芳在想到了一件取暖神器，“有兩種火爐，一種是鐵皮制作，生鐵打造的爐梯，另一種使用黃泥和磚頭，貧寒之家買不起火爐可以用。至于蜂窩煤反倒最簡單，以黃土或者紅土，加一些麥衣子，用窠臼制作出來就行了。晾曬一兩天基本上就能使用了。”

趙匡胤當即命王繼恩記下來，欣喜道：“這下那些炭渣可以用上了，宮中每天就能節約上千斤石炭。而炭渣制作成蜂窩煤，哪怕是給那些貧寒人家發放，一百斤炭渣做成的蜂窩煤就能供三五家三天所用。至于這爐子……”

“這個可能得等一下，目前要準備北伐的兵器。”趙德昭說道。

趙德芳踟躕片刻才說道：“我倒有更好的、比石炭煉鐵更好的法子。”

石油。

“用物理分餾法分化汽油和煤油，這兩者的燃燒值都比石炭要高，溫度高，鐵礦石里面的殘渣就越容易打出來，制作出來的兵器就更鋒利、制作的火炮就能打出更遠的距離。”趙德芳往后面瞥一眼。

越國夫人早拉著蕭綽到后院去了。

趙匡胤深色慎重，再三問了幾遍。

“這樣吧，二哥先去忙家事，我琢磨一下，我們找幾個工匠先試驗，如果好的話咱們就推廣，”趙德芳嘆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得讓老百姓能在餓的時候有飯可吃冷的時候有火取暖才好啊。咱們家的天下，靠誰都不如靠看起來最無能力的老百姓，他們吃飽了，才會念咱們趙家的好，他們穿暖和，才會念咱們趙家的書，才不會站到文官武將利益集團那邊去。”

太祖這次把這話當真了。

小兒子這些天表現的的確令他刮目相看，如果真的能把那些漂亮的農作物推廣開來，如果真的能試驗出提高兵器鋒利度，節省煤炭的蜂窩煤，甚至是什么火爐子，那就證明他說過“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話是對的嘛。

“別急，別著急。”太祖抱著小女兒悠然神往，“爹爹給你們打下一個天下，你們兄弟二人只要團結一心，就可以治理天下，盛世，要在你們手里造出來，爹只怕跟不上了。”

這話說的趙德芳心里一酸。

只見將軍定天下，不見將軍享太平啊。

太祖何嘗不是定天下的將軍。

“提高全民醫療條件，爹爹還年輕，用五十年，足以打造出國強民富的天下。”趙德芳笑道。

趙德昭跟著點頭。

不出所料，次日一大早，趙德芳剛指揮著幾個內侍試驗蜂窩煤，趙光義找上門來。

“我不是給我要的，我是給你三嬸娘要的，她看見了，就得分她一部分。”趙光義耍無賴，瞧著成型的蜂窩煤還真有點驚訝。

趙德芳奇道：“三嬸娘要這些干什么？”

“賣錢！”趙光義信誓旦旦，“對，賣錢，等你成婚時，你三嬸娘好歹也是越國夫人，總不能沒有表示吧？這生意，你交給她，三叔不騙你，三叔絕對不會要。”

這是第一天。

到了第二天，趙光義下朝就直奔景福宮而來，一進門看到一個黃泥砌成的四四方方的小火爐上，幾個還沒有干透的蜂窩煤燃燒著，旁邊的鐵皮桶咕嘟咕嘟煮著一桶羊肉，當即上去一瞧，二話不說進門找趙德芳，一句話：“不給我這個生意我就不走了。”

趙德芳白眼一翻，還以為你要死給我看。

趙光義抓起煮熟的羊肉吃了兩塊，道一聲“這個好吃”，然后嘟囔道：“昨日去北城巡察，天氣都暖和了，還凍死了幾個人，這么下去怎么行呢。這蜂窩煤一方面應該拿出去做生意，我看，另一方面還得做大內贈送的，總得讓百姓度過寒冬，才能讓人家看到希望。”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