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燕燕畢竟不是正統(tǒng)科班出身的讀書人，也不比中原讀書人家的女兒，她興趣來了翻開一下書找一下答案還可以，但要讓她蹲在燈下讀兵書，她還很做不來。

趙德芳嘴角一翹，你不是想監(jiān)視我今晚看了什么書么，怎么睡著了？

不過，他很佩服這女子的固執(zhí)，她竟就在他的榻上睡著了。

“真是心大啊?！壁w德芳這么想。

在一旁站著伺候的兩個宮女低著頭，趙德芳也不想學(xué)會奴役別人的“大本事”，瞧著天氣還很冷，兩個小姑娘站了一會兒就有些困倦，遂道：“你們也去歇息吧。”

小宮女忙請罪：“奴婢不困?！?

要是在四殿下沒休息之前她們離開這，明天一早肯定要吃板子的。

“無妨，對了，你們有規(guī)矩。”趙德芳找了一下，他住的是福寧宮內(nèi)最好的正殿，但這可不是空蕩蕩的一座大殿，里頭如今重新收拾了一番，已經(jīng)按照他的設(shè)計，并遵從傳統(tǒng)規(guī)矩，將東側(cè)用屏風(fēng)加一點吊頂做成了暖閣，也就是趙德芳讀書休息的地方，往西就是被趙德芳設(shè)計成客廳的地方，再過去又是一個暖閣。

那就讓宮女們?nèi)ツ沁呅菹ⅰ?

“我不喜歡自己暖和著，別人在受凍，也不喜歡自己吃著讓別人看著，你們過去吧，要是有需要我會叫你們的?！壁w德芳吩咐，“你跟你們女官說好，在我這里值守，需要聽我的吩咐，拿著她們的‘祖宗規(guī)矩’給我滾遠(yuǎn)點。”

小宮女們渾身發(fā)抖，這可是……

“要么過去躺下，要么回你們的宿舍去睡覺，沒別的選擇。”趙德芳道。

蕭綽翻個身，揉著眼睛爬起來，倒也沒不好意思，只一問，她有些奇怪：“這不但是中原的規(guī)矩，草原上不也是這樣么？”

“草原世世代代被中原打，所以拿你們的人撒氣？”趙德芳笑道，“強(qiáng)者，應(yīng)該征服的是自己，而不是比自己弱的，好了，趕緊躺下睡——給我暖暖手?！?

蕭綽一怒，還真就躺下不起來了。

左右也是他的人了，這宮內(nèi)難道還有人敢把此事傳出去？

“不是，還應(yīng)該讓她們傳出去，將來的太子妃，哼哼?！笔捑b一翻身，背對著那個惡人呼呼大睡。

大冷天，有人給自己暖床還不樂意啊？

她就是這么想的。

兩個小宮女無法，只好忐忑地去休息了。

這就對了。

趙德芳湊近燈光讀兵書，他不喜歡征服誰，在這天底下行走，那是要做事情的，對于人，不服的，他現(xiàn)在有的是身份，只要能力達(dá)到，那就打。對于普通人該尊重還是要尊重，他是人，就算如今成了大宋的皇嫡子，那也還是一個人，而不是一穿越就放肆了自己的“胸懷”，還美其名曰古代沒辦法的爛貨。

后半夜，趙德芳打了個呵欠，聽到窗外有寒風(fēng)呼嘯，遂起身過去一瞧，兩個小宮女緊緊靠在一起，倒是拉開了被子，但這邊卻沒有火爐，凍得在夢中還有些發(fā)抖。

都是爹娘生養(yǎng)的孩子，她們不敢這么遭罪。

古來皆如此？

那就想辦法打碎這個“自古以來”，她們也有她們的尊嚴(yán)，正如自己也有自己的尊嚴(yán)一樣。

趙德芳決定明日在這邊再加一個火爐，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給兩人加了一床錦被，趙德芳讓驚醒的小宮女繼續(xù)睡覺，自己去門外轉(zhuǎn)了一圈，開春后又有一場返冷了，今夜的風(fēng)多少有些讓他懷疑著古代是不是比現(xiàn)代要氣候異常。

“也不是，應(yīng)該說現(xiàn)代氣候比古代異常的多?！壁w德芳搓著手活動了一番，回去封住爐火，鉆進(jìn)被子就伸手。

蕭燕燕也很暖和啊，比電暖氣暖和多了。

蕭綽半夢半醒回頭一瞧，略略一踟躕，算了，他一個小孩子能有什么壞心眼啊，不過是冷的急了。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風(fēng)與雪俱舞。

趙德芳睡起，蕭綽依舊在擁被高臥。

她還不知道契丹遠(yuǎn)攔子出擊的消息。

趙德芳沉吟了片刻，叫醒蕭綽道：“昨天接到的消息，契丹遠(yuǎn)攔子南下?！?

蕭綽一愣，往外看一眼，奇道：“國主怎這般不智？”

“我也是這樣想的，此事必有蹊蹺?！壁w德芳嘆道，“你晌午起來去找一下他們，嗯，不是我挑撥離間……”

“你哪怕說真話，你也在挑撥離間，”蕭綽眼光嫌棄，哼哼道，“好了，你要說的我也猜到了，別說了?！比缓笃婀值溃安贿^你還真是個不一般的人，漢人不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么？你不要求我？”

“你這樣的人，哪怕面對歷史潮流，那也是要掙扎幾下子的人，哪里還幾句話，一段生活就可以讓你轉(zhuǎn)變立場的，再睡吧，此事不著急?！壁w德芳抓了下頭發(fā)，“不過……”

“殿下，大皇子來了?！焙鲇袑m女來報，門外也有咯吱咯吱踩雪的聲音。

趙德芳連忙出去開門一瞧，就看到趙德昭穿的像個球正來回踱步。

不在家好好過日子，大雪天的跑著來干啥？

趙德昭指了指旁邊，意思是蕭綽起來了？

“讓她繼續(xù)睡，走，喝點茶，”趙德芳吩咐，“不必準(zhǔn)備什么飯菜了，去拿一些包子，切幾片冷肉，給二哥弄點茶?！?

他不吃這年代的茶，就算宋代的茶水已經(jīng)不用放那么多調(diào)料，搞的跟茶葉糊糊一樣了也不吃。

還是清茶好，但如今他手頭還沒這種東西。

宮女們不敢這么糊弄兩位皇子，不由有些猶豫。

“四哥兒體諒你們，照他吩咐就是，”趙德昭揮手，而后低聲道，“昨晚才得知契丹鐵騎南下之事，你確定在你這討論沒問題？”

“不說這個，你先吃點飯，往后記著吃早餐，”趙德芳拉著趙德昭進(jìn)了正殿，他就知道蕭綽不會睡到晌午才出門，這不，才進(jìn)去，就看到她正準(zhǔn)備洗漱，道，“這么早過去，可要我送你？”

“不用，實際上他們也沒有辦法，這種事，你我立場不同本應(yīng)分開，”蕭綽顯得有些匆忙，急急收拾好，正飯菜到來，趙德芳將實際上是饅頭的包子在火爐上烤得金黃，冷肉在鐵鍋里稍稍烤焦黃，切開包子夾在里頭隨意吃了點，又吃了一杯茶連忙要走，道，“你的車我用了啊?！?

去吧。

等她一走，趙德芳才與趙德昭說軍情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