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后,寅天乾等人趕到了一處規(guī)模極大的茶肆。這里位于外城偏角,是計劃中的接頭地點,也是兩段高速驛道間的緩沖區(qū)。
且說東西天云對稱建設,城內的分區(qū)也完全相同。馬蹄形的外城圍繞著里側的內城,內外城間靠一圈土丘培壘的城墻隔開。土丘用的土是特制的漿土,水火不侵;城墻用的磚是崗巖,刀槍不入。
這一圈城墻仿造秦長城建設,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處烽火臺。只不過內城城墻一共才三百里,論規(guī)模是比不上秦長城的。但是天云內城布局緊密,所以這城墻的存在感極強。
若在天氣晴朗時登烽火臺遠眺,舉目之處恰是綿延無邊的一道灰色圓弧。至于外城的城墻,更是舉目高十丈、綿延五百里,宛若彩帶,橫貫大地,其氣勢非言語所能形容。
曾有絕世高人在天云城上御風逡巡時說過這樣的話:神造斷天谷,嚴建天云城,斷天裂洲九萬里,天云傲世二百年。說的就是天云城的氣勢,堪稱天地手筆,鬼斧神工。
也正是由于天云城太大,內外城間溝通并不方便。天云嚴氏便在整個天云范圍內,建設了五橫六縱,十一條高速驛道。這些高速驛道配有免費的快馬和快車,同時允許客商自備的靈寵、坐騎通行。
但為了避免有不速之客闖關,造成登上高速驛道便難以追捕的情況出現。天云嚴氏特意將每條高速驛道分成了三至五段,中間穿越沙地、戈壁、密林、河流等緩沖地形,或是鑄鐵、木材加工區(qū)等人造緩沖區(qū)。
緩沖區(qū)的出現,讓偌大的天云城在健康運轉的情況下,還維持了絕對的統(tǒng)治穩(wěn)定。
寅天乾之所以把接頭地點選在這個緩沖區(qū),恰是因為他對這里最熟悉。十二天前,他和九黎兒就是在這里被逼到絕境。也就在那時,九黎兒解除了他體內的蠱蟲,下令讓他自行逃離。
之后,他又在這里徘徊過五天。想盡一切辦法救九黎兒,可當他真正面對一只政權巨獸的時候,才真正明白自己有多么渺小。
如今故地重游,觸景傷神,他心中的恨意再度涌起。他就是想要靠這股恨意,把毀掉天云的意志貫徹下去,把這些偽善的嚴姓人趕盡殺絕。
到達茶肆后,五人分成了兩幫落座,看似悠閑地等待著八人歸來。
此處茶肆臨靠木材采集加工區(qū),本身也是高速驛道的一部分。所以平日有很多的木材商人在這里走動,自然喧囂熱鬧。再加上此刻已近申時(下午三點),天氣燥熱,許多休息的工人也在討價還價的檔口跑來灌上幾口涼茶。于是更沒人注意到他們五人的出現了。
但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預定是申時碰面,眼看申時三刻(接近四點)了,依然不見歸人的身影。
宏長老不禁急了,向寅天乾請示道,“錢公子,要不您先找個干凈的地方歇歇腳。這里砂塵滿天,爛木頭味兒又重,實在不是個好地方。”
寅天乾揮手拒絕掉他的好意,低聲吩咐道,“麻煩宏長老到四處轉轉,看看有沒有巡防司的眼線,我懷疑他們幾個被拖住了。”
宏長老隨即起身,奔遠處去了。只留下一個隨從跟在寅天乾身邊。而桐長老和另外一名隨從,則在另一個方位小心觀望著。
接上顏洪卿,是寅天乾計劃里重要的一環(huán)。此時突生變故,后續(xù)的計劃會越發(fā)危險。
可他現在擔心的,已經不只是顏洪卿了,而是那八個人。如果連他們也全軍覆沒,那么之前的所有謀劃都變得毫無意義。
幾分鐘后,宏長老神色自若地返回,指示那名隨從去把茶錢結了。眼看隨從離去,才對寅天乾低聲道,“軍師神算,我確實在周圍發(fā)現了幾個偽裝成木料商人的官兵,不過他們好像是在盯著那些購買大件木制品的商隊。”
寅天乾點點頭,輕聲道,“緩沖區(qū)有人盯梢,那高速驛道的起止點,也必然有人。我們現在往回走,試著在緩沖區(qū)和起止點交界處抓一兩個‘舌頭’。”
宏長老低聲問道,“要不要留個人繼續(xù)等?”
寅天乾回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馬上趕去四公子府。如果我算得沒錯,嚴千道該和那邊接上了。”
緊接著,幾人便起身趕路,往內城方向去了。
殊不知十幾米外,一顆粗狀的松樹抖了兩抖,緊接著一只松鼠迅速跳開,而那大樹的影子莫名瘦了一半兒。
一分鐘后,靠近木材加工場的一處荒廢小土院里,一只肥壯的松鼠落在了土屋門口,竟發(fā)出“撲通”一聲。隨著聲音落地,五個人影陸續(xù)走了出來。
為首的青年面相憨厚,體格壯實,一身泛黃的汗衫,看起來就像一名樵夫。他哈哈笑著,迎向那只松鼠,嘴上還不住說道,“老八,你這變化之術挺厲害,可體重是真的讓人捉急。”
隨著樵夫模樣的青年說話,松鼠居然搖身一變,化作一個略顯肥碩的圓臉男人。他傻傻一笑,卻又馬上嚴肅起來,“道空你說的沒錯,軍師確實被嚴木侖的人盯住了。剛才我看到宏三長老和桐四長老守著他,根本沒法接近。關鍵是他身邊還坐著一個人,那人我見過,是嚴木侖的親信,實力不弱。”
這個樵夫模樣的人自然是剛剛潛回西天云的嚴道空。他收起笑容,面色變得有些凝重,“桐長老和宏長老啊,怎么是這兩個老家伙。”
“他倆怎么了?”
“據我所知,他倆跟嚴木侖一直不對付,但是人心隔肚皮,真真假假,沒人說得準。罷了,他們往哪邊去了?”
“往內城的高速驛道去了,影子還跟著呢,應該丟不了。”
“行,你去把外面放風的幾個人叫回來,”嚴道空對圓臉男吩咐完,便轉身對嚴不棄,還有架著他的廖紙鳶說道,“那就按照原定計劃吧,我?guī)膫€人跟上他們,找機會和軍師接觸。紙鳶負責在這里照顧不棄,專心把傷養(yǎng)好。另外,把柳陌聲留給你們,萬事小心。”
……
內城,四公子府邸。
一個身形爽利,面容妖冶的男子風風火火闖入內院,只是院內侍女具不攔截,反倒開開心心地點頭問安。他連續(xù)闖過數道大門,終于趕到府邸最中心的方形建筑。這建筑構造奇特,門大窗小,更重要的是小窗都是推拉式,即便完全打開,也穿不過一個完整的人頭。
隨著他進入建筑,(此處略去細節(jié)描寫78字,伏筆一處)。
緊接著,他一邊告謝,一邊撥開身邊的內侍,往廳內的一處大麗花屏風走去。嘴上輕輕呼喚道,“麗姬,你在哪兒?”
聽到呼喚,屏風后款款行出一位薄紗美人,迎上了男子。二人隨即相擁,(此處略去十二字)。
美人靠在男子胸口,嬌柔問道,“公子可是跟城主大人談好了?”
“沒有,我根本就沒見著爹,管家說他在迎接一位重要客人,沒功夫搭理我。”
原來這個男子就是西天云城主四公子嚴蒙宇。只是相對于傳言中的(此處略去四字),他的容顏并沒有想象中那么不堪,甚至眉眼間還帶有一種詭異的魅力。
名為麗姬的女人伏進他懷里,柔聲道,“你這病終究是壓不住,再拖上半年,就什么奇藥、秘寶都無效了。”
嚴蒙宇抬手拂過麗姬的側臉,眼睛望向大廳兩旁守著的內侍,嘆息道,“別當著姐妹們的面說這個。對了,新購來的那種秘藥還好用嗎?那小白馬動情沒有?”
麗姬苦笑著搖搖頭,“我也是第一次見到能免疫各種(此處略去兩字)的女子。她已經在羊奶池里泡著了,時間快到了,我們過去吧。”
嚴蒙宇隨即彎腰,將麗姬橫抱起來,大踏步往大廳正中心的圓形大床上走去。不過靠近床邊時,他突然在某個機關上踩了兩腳,于是那大床便向一邊滑開,露出一個兩米多寬的密道入口。
隧道多支路,七拐八拐,便來到一個奶香四溢的房間。這房間里排列著四個水池,其中一個灌滿了羊奶,兩根刻滿咒符的精金鎖鏈垂入羊奶池中。
定睛細看,才能發(fā)現鎖鏈一端牢牢圈住了一個姑娘的手腕。只不過這姑娘膚如凝脂,秀發(fā)金黃,頸部以下都浸浴奶中,竟難于與奶色區(qū)分。
隨著嚴蒙宇走近,姑娘微微抬起頭來,眼眶深陷,碧眸渙散,靈氣不再,她正是被囚了十多天的九黎兒。
嚴蒙宇將麗姬放入奶池,自己也邁入奶中。但臉上沒有絲毫的(此處略去四字),口中還不住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是迫不得已。只要你肯點頭,我就娶你做正室,絕無虛言。”
……
城主府內,西天云城主嚴鴻墨正在接待嚴千道。因為交談中提到了天云山掌門顏洪卿的失蹤,所以兩人面容皆愁。
這一幕,是寅天乾始料未及的。由于寅天乾并不清楚嚴千道還有前任城主少爺這一層身份,所以他沒有料到嚴千道會先拜訪城主府。
……
天云橋上,婉香剛剛勾搭了一名瓷器商人,正借他的馬車趕往東天云城。可憐的商人還沒來得及享用她的柔媚,便被一巴掌放倒。此刻,她寬衣解帶,享受著窗外吹來的天空的氣息,好生暢快。可她忽然看到了什么,便迅速挽上衣裝,喊車夫掉頭。
……
于是,莫名的偏差讓所有人的計劃都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