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浩果然靠譜，周二就通知我去文藝部那里拿衣服，還給我安排了學妹，教我禮儀的姿勢和儀態，我周三整整學了一天，周四就上場了。我在后臺穿衣服化妝，這旗袍也太前凸后翹了些，我穿上坐著就難受，其他三個妹妹都有經驗，很快就畫好了妝過來幫我，“這口紅會不會太紅了？這妝會不會太濃了？”“學姐，這是舞臺妝，鏡頭會吃妝，就得畫的濃一點。”

“那我能不能畫的淡一點？”

“不行，你畫淡妝就和我們三個不一致了。”

“。。。。。。”

畢業典禮，有國歌，有校歌，還有校長講話，走流程時間還挺長的，我們一邊在后臺準備，一邊聽著前臺那邊的聲音。

“快走快走，到畢業生發言了，馬上就該我們了。”我們已經端著證書和獎杯的托盤在舞臺入口那里準備好，站位都是安排好的，所以我站在最后一個，是對應裴南風的位置。

裴南風在臺上發言，語速不急不慢，聲音并不高昂，但透出自信的氣勢來，很符合他這個人，自信且驕傲。

“接下來請優秀畢業生代表上臺，有請校領導為他們頒獎。”

終于到了。

我跟著上臺，裴南風那么自信，我也得走出自信的氣勢來。校長一個一個為他們頒獎合影，裴南風是第一個。他看見我端著東西站在他側身前，先是露出一個吃驚的表情，很快收斂，我是背對觀眾的我可不怕，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還挑了一下眉，一定是我笑的太有感染力，我看見他也偷笑了一下。校長說了祝賀他，出了校門以后做對社會有用的人，他們拉著手面對攝像機合影，我就站在校長另一邊，蹭了個鏡頭。我沒看到我找的托林婉靜和胡鈺在哪個角度幫我照相，我只能盡力保持一個昨天剛學的優雅漂亮的笑臉。圓夢，撒花。

我看著他倆拍的照片，也不能怪他們兩個不爭氣，我們不是畢業生，她們只能從后門進來看，距離太遠，就算拉了鏡頭，臉也是模糊不清的，還有前排人起坐的身影擋鏡頭。我只能給徐正浩打電話，問他今天上午的錄像資料能不能給我看看，我想要截圖，他說有讓我去拿。“女神，全在這兒了，拿回去剪吧，想剪多少剪多少，但是不能外傳啊，這是留檔的資料。”

“不用，我就剪幾張我的畫面。”我打開了視頻，放到有我的位置，果然有我和裴南風站在校長兩邊的畫面，真不愧是校會十來萬的攝像機，那叫一個清晰。我看了好幾遍，因為是合影大家都沒動，所以姿勢動作變化不大，但我還是截了好幾個畫面。可能是我太開心沒忍住笑，徐正浩看我表情，好奇過來看我電腦。“臥槽，煙姐什么情況，喝了一斤就為了這幾個畫面嗎？兄弟我嚇到了，”他忍不住笑起來上下打量我幾遍，“嘖嘖嘖，看不出來煙姐喜歡這種成熟型的，怪不得大家再怎么努力都沒人成功，嘖嘖嘖，我忍不住想發朋友圈了怎么辦？”

“沒有的事，你別亂說。”

“你看你的表情是沒有的事嗎？哎呦呦，我這個嘴吧，得有頓大餐才能堵得住。”

“行，下次，一人兩瓶堵你的嘴，喝不下頭擰下來給你灌。”

“哎，我知道的太多了，生命安全沒保障了。”他繼續調笑我。

“走了啊，好兄弟。”我出門前還給他做了個拉鏈封口的動作。

他笑笑，回了我一個一樣的動作，是會保守秘密的意思。

我左選右選挑了一張我們都笑的好看照片給裴南風發過去了。他可能是忙，到傍晚才回我一個笑臉的表情，還有一條一起吃飯的消息，我當然樂意之至。

我們去吃了火鍋，根據上次經驗，我倆好像不太適合吃這種熱鬧的飯，但今天竟然沒有那么尷尬，可能是我們心情都比較好，還閑聊了幾句。幾天前意外碰面的尷尬，大家好像都忘了，絕口不提。

“為了這張照片，費了很大功夫？”

那肯定得找學生會安排我去還得給我資料，想也知道肯定得周折很多人，不光費點力氣還得走人情托關系，這都是很容易想的到的，我以為我們心照不宣，誰知道他還是問出來，把我問不好意思了。

“沒什么，也簡單。”我尷尬一笑。

“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

“我說的是不會去看，不是不參加哦。”我有點小陰謀得逞的得意。

“煙煙。”

“嗯？我習慣性的應聲。”然后反應過來，他叫我什么？

“謝謝你，我很喜歡你送我的禮物。”

哦，是很喜歡我，送的的禮物啊，嚇我一跳。“不客氣。”

好吧，又冷場了，吃火鍋果然會尷尬，我和火鍋一定屬性相克。

坐在車里，他問我“你著急回去嗎，我們出去逛逛？”

“好啊。”我說。然后我們開著車在大街上漫無目的閑逛。

“你什么時候走？”

他看我一眼，“明天吧。”

“都收拾好了？”

“也沒什么收拾的，這幾天都辦完了。”

“裴南風，我們是不是不會再見面了？”我還是定力不夠，最想問的話還是這樣問出來了。

他沒說話，應該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吧，我的語氣聽起來有一點傷感，與我平日里的形象太不相符了些。好吧，既然都說開頭了，索性一下子說完，磨磨唧唧吞吞吐吐也不是我性格。

“裴南風，我一直有話想跟你說，我喜歡你。”

車猛地一下加速我慣性往后砸在了靠椅上，又猛地剎車把我往前栽了一下，然后車又開始往前走，他媽的副駕果然是車禍死亡率最高的位置。

“風哥，你平時把腳放油門上不放剎車上？”

“我剛挪到油門上。”

這。。。。。。難道我說話之前還要看看你的腳踩哪了？“沒追尾吧？”我往后視鏡看看，幸好剛才開得不快，大家一般都不愿意跟慢車后面，所以我們后面并沒有車。

可能他也感覺還是停著車說話安全，前面剛好有一個廣場路邊有停車位，他把車開過去停好，我們就在車里坐著。

“那我還接著說嗎？”我問他。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點了一下頭。

“說到哪了？”我在頭頂抓了抓頭發，哎，情境都被破壞了。

“說到你喜歡我。”他倒是記得清楚。

“哦對，我喜歡你。”我深呼吸了幾口氣，想組織一下語言發現也組織不出什么來，“沒有了，就是喜歡你告訴你一下。”我微垂著頭沒敢和他對視。

“哪種喜歡？”

我驚訝的抬起頭看他，表個白還問這么細的嗎？治學嚴謹這和治學也不沾邊吧？“就喜歡吧，都分幾種？”

他轉過頭，也沒告訴我都分幾種，我就腆著臉繼續問，“你對我有沒有那種意思？”

“沒有，我只把你當小孩兒。”他表情淡然，眼睛看著前方沒有看我。

“可是我感覺你對我有一點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他反問我。

好吧，我也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他對誰都是來者不拒，和我一起吃飯可能只是我吃飯不吵人，并且和他口味比較合。

“那我們去海洋館算不算約會？”

“你見過誰去海洋館約會？”他反問我，原來林婉靜不是使壞，她說的是真的，真的沒人去海洋館約會嗎？

“那。。。。。。”我看到他車里掛飾上綁著我送他的小鯊魚，“那你為什么想跟我買兩只鯊魚？”

“只是個游玩紀念，取下來還給你？”

“不用不用，”我慌忙拉住他抬起來的手，“我知道了。”

他還是把手抬起來了，不過最終是落在我的頭上，“以后等你學會什么是愛，再跟人說喜歡。”他語氣平淡中有耐心和溫柔，我的頭在他手下，現在看起來真像我就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兒，而他是什么都懂的大哥哥。誰愿意承認自己是小孩兒，不就是幼稚的意思嗎？我不禁在想他拒絕章琳琳的理由是什么，也是說她是一個小孩兒嗎，我也是服了我自己了，這種時候還有心攀比。我抗拒的把頭偏了偏，從他手下逃出來，還在負隅頑抗，“那你喜歡什么類型的女孩？”

“不知道。”

“不知道就把我拒絕了？也是學王老師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只有你把工作做了，我才知道自己不要什么，是這個意思嗎？”我現在談不上傷心，反而語氣有點撒氣的意思。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眼神里有點無奈，“難道我現在答應你，我們相處一段時間再彼此厭煩，拉黑，就是你要的結果嗎？”

好吧，他說的確實有點道理，畢竟也不是空穴來風，有無數的例子在前，風險太大還是不要挑戰為好。“好了好了，我也沒有非要怎么樣，我就是覺得馬上就見不到了，我應該說出來讓你知道，不想有什么秘密瞞著你，其實還是做好兄弟更快樂一點，談戀愛又復雜又累。”

我怎么感覺他剛才譏笑了一下，我再往他的臉上瞧又看不見了。他說，“誰告訴你見不到了？”

“嗯？”你不是畢業了嗎？

“我又不去外地工作，還在島城啊，不是說好了以后周五都一起吃飯的嗎？我來找你。”

“真的？其實我有很多朋友，但沒有在固定時間要做固定事的那種朋友，和你做朋友還挺有意思的。”我伸出一只手呈要握手狀，“那我們以后做兄弟吧，裴南風。”他沒有來握我的手，只是以一個嗯的鼻音，宣告了我此生第一次告白，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