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不管昨晚他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既然我已經等了他那么久,就不差這一時半會兒,能看到好的變化,那么我就永遠不會放棄,所有努力都石投大海才真正令人絕望。”薄奚摟住兀白修長的脖頸,嘴靠近她的左耳:“今早我在書架上看到他放上去的《莎士比亞全集》,從那一刻開始我就明白,我的努力沒有白費。”
兀白怔怔的將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臉上一切表情全都轉化為欣慰的笑。
“有時候真覺著我是插足你們親密關系的第三者。”川封嬉笑著松開兀白那一只手,故意站遠了一些比劃著視覺,咂了咂嘴:“真是一對璧人。”
然后目光轉到門口,道:“弄的我都想搞基了。”
薄奚抬頭,恰巧對上從門口出來的薄九方的雙眸。
“拖稿拖出毛病了是不是?”薄九方毫不客氣的微斥,然后特別自然的接過她的行李箱,靜立在一旁,瞥了一眼道:“再給你幾分鐘。”
兀白輕拍了拍薄奚的背,繼而默契的松開彼此。
“好了好了,小白,別傻站著了,該說的也都說了,接下來咱就交給這位兄臺吧。”川封用眼神示意,然后莫名的看著薄九方笑道:“小白不懂事,昨晚撥了好幾個電話吵著鬧著要小奚陪她放孔明燈,估計是打擾到你們了,真不好意思。”
薄九方挑了挑眉,想起昨晚的事,陷入了沉默。
“放孔明燈?”薄奚看向兀白。
兀白挽住薄奚的胳膊,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嘆道:“昨晚我不是喝醉了嘛,然后做了特長一夢,夢到我們回到了十五年前,那時候我們還都是一小屁孩兒,瞞著家里人跑到你常去的那座山上放孔明燈來著,誰知道油給多了特么的自 焚了,小奚你不知道,那個場面是多么的真實。”
薄奚定定的看著她,目光好似穿過了兀白的面孔到達了許多年前。
那時她們都還七歲,因為家族有要事,兀白不得不跟隨父母離開這座城市,薄奚自然諸多不舍,于是便約她在臨行前一晚去她們的秘密基地放孔明燈。
那晚的星空異常明亮,光芒映照著兩張稚嫩懵懂的臉龐,她記得她們共同在孔明燈一面上寫下:莫失莫忘,不離不棄。
最后那盞孔明燈借著風勢逐漸飄遠,順利成為璀璨星空中的一員。
第二天如期到來,等來了兀白順利登機的消息,也等來了桂姨無意中切換到的電視報道。
那晚的火災地點剛好在她們的孔明燈飄遠的方向。
薄奚的思緒驀然拉了回來,看著挽著自己手兀自談天說地的兀白,感覺一陣恍惚。
火災,火災…
對了!火災!
薄奚猛地撥開兀白,直面薄九方。
上次爺爺壽宴,陳阿姨沒禁住自己的旁敲側擊,提到第一次見薄九方時的場景,像是從火災里逃出來…
在場的三個人都被薄奚突然的舉動嚇到了。
氣氛一剎那緊張起來,薄九方剛要忍不住開口,卻聞:“走吧。”
薄奚不知何時已將那種復雜的目光收回,微低下頭,一個人兀自轉身邁開步伐,薄九方盯著她的背影看,然后像受了蠱惑般移開腳步跟上去。
這一前一后的狀態詭異非常。
身后的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順當的辦完行李托運、安檢,直到登上飛機,薄奚始終未置一詞,微生忙于辦理各種手續并未覺察異樣,而坐在微生旁邊的薄九方最終按捺不住,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微彎著腰,一臉關切的將手放在她的額頭上。
“怎么?魔怔了?”他說。
低沉好聽的聲音穿過薄奚的雙耳,她無比清晰的感受到從額頭上傳來的他的手的溫度。
同于常人的體溫,異于常人的薄涼。
她的心瞬間被揪了起來,于是她不自禁握住他的手掌,抬起頭來,就這樣望著他的雙眼,甚至想要看得更深入一些,只為了尋求內心的安定。
十五年前,是不是就是因為自己才害得他無家可歸?這件事情他知不知道呢?
知不知道…
此時此刻,薄奚感到特別害怕。她已經認定了自己的猜測。
我大你七歲,那就把你將來七年內的一切苦痛都抹掉。他說。
那么,他的七年又是在怎樣的痛苦中度過呢?
薄奚驟然覺得自己無比幸運,能有這么一個人愿意守護她,引領她往前走。
薄九方說她只不過是喜歡那個完美的墨夷,而不是這個他都討厭的自己,她想她現在完全可以有力的反駁這句話。
因為越接近他,就越能發現他的好,哪怕他有一絲瑕疵。
她想,這就是喜歡一個人吧。
“打擾一下,先生,飛機要起飛了,請馬上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空姐適時的打斷了這一幕。薄九方的眸子里燃起怒火,他跟川封點頭示意,詢問川封是否需要幫就,得到否定回答后,才走向薄奚,將薄奚公主抱 起來,迅速走出了包間。
一路上,薄九方心中似乎都燃燒著莫名的火焰,眉宇間倦容浮現,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浮躁。而車內,薄奚清淺均勻的呼吸聲,就像是一抹清泉,就這樣澆滅了他心中的怒火。
明明是為了她而生氣,可現在,她 什么也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做,只是安安靜靜地睡在副駕駛座上,他竟然就能夠平靜下來,不忍心再責怪她。
其實在看見川封和兀白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應該是踐行宴。然后看見薄奚手中就算熟睡也死命抓著不放開的手機時,差不多就能夠猜到薄奚喝醉的原因了。
薄奚最知道自己的酒量,肯定是因為有心事,才放任自己喝那么多。而這個心事,全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他下午回了那條消息,或許這個傻姑娘就不會這樣喝醉了。
所以那會兒的憤怒,既是對薄奚,其實也是對他自己。
他老是替她做決定,想為她好,不讓她受傷,卻總是選擇她不想要的道路,然后惹得她難過,惹得她傷心,然后最后全部都還到他身上來,叫他也不得安生。
真真是天理報應,循環不爽。
薄九方無奈地搖搖頭,車便已經到了薄家的院子中。
他將薄奚抱下車,看見桂姨還在門口等著,便解釋道:“她跟同學踐行宴上喝醉了,我去接的她。”
頭一次出口解釋,叫桂姨也覺得有些驚詫,但是薄九方卻好似是理所當然,沒有覺得絲毫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