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涮羊肉。

楚堯三人點了一間包間。

這剛一落座，胖子就急了，“我說老楚，你既然啥都清楚，干嘛之前還要來那么一出，害的胖爺出盡洋相。”

其實剛才在古玩店的時候，胖子就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問，但每次都被眼尖的胡八一提前按了下去。

既然你說三千塊合理，那你之前整出那些幺蛾子不就是沒事找事么？

還害得胖爺我撒潑打諢，又是要砸東西又是要干架的，真掉面。

“胖子。”胡八一瞪了胖子一眼，罵道，“跟個娘們似的，絮絮叨叨沒完了是吧。”

“老楚，甭搭理他，這貨腦子里除了寶貝，別的什么都沒裝。”

瞧這意思，

“怎么？”

“故意的啊？”

胖子好像終于意識到了點什么，來回瞅著兩人，“快說說啊，非急死你胖爺是不。”

“你這個家伙啊，就是饞狗等骨頭，性子太急了。”胡八一恨恨瞪了后者一眼，反問道，“以你對老楚的了解，他會是那種沒事找事的人嗎？”

“老楚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考慮，是吧老楚。”

實際上胡八一已經隱隱猜到了點什么，但具體細節卻不得而知，此刻他看著是在教訓胖子，其實也是在借胖子的口去印證答案。

胡八一，老狐貍了。

不過楚堯卻笑著道，“老胡，這次還真讓胖子說著了，我就是在沒事找事，故意挑釁大金牙。”

胖子手掌一拍，“老胡你看，我剛說什么來著。”

“故意挑釁？”

胡八一沒有搭理胖子，目光閃動，微微沉吟了問道，“老楚，你可是有敲打大金牙的意思？”

“沒錯！”

楚堯點頭道，“這世上本就沒有公平的交易，一切的公平都只是相對的，是建立在交易雙方的地位又或者權勢是否對等的基礎上。

想要得到最大的尊重，就要適當的暴露一些實力。

我今天就是要告訴大金牙，人外有人。

咱們不光能倒斗，同樣懂鑒寶。

那么以后的交易往來，他就更不敢動小心思了。”

胡八一目露恍然，的確如此。

就像之前，他和胖子根本不懂古玩，玉佩到底能賣多少，那基本就是大金牙一張嘴的事。

也許第一次他還算老實，但難保今后不會耍小心思，

畢竟錢財這個東西，就是親兄弟都可能翻臉。

而經過楚堯今天這么一折騰，大金牙今后勢必不敢動什么歪腦筋，

這真的是在敲打啊。

可胖子不理解，“為什么要這么麻煩呢？”

“咱們貨比三家，價高者得唄。”

楚堯搖頭，“其他人我信不過。”

冥器這行當，本就見不得光，越少人知道越好。

最重要的是，楚堯認可大金牙。

原著中大金牙雖然貪財又精明，更從不與人交心，可一旦認可了一個人，那便會真心對待，就好像胡八一和胖子，

這兩人現在還對大金牙保持堤防，殊不知后面三人會成為無話不談，甚至共同經歷生死的好基友。

所以楚堯這樣做，也算提早幫三人捆在了一起。

正當楚堯暗自為自己的手段而得意時，

“嗯？”

胡八一和胖子同時發出驚咦，并看了過來。

“你信大金牙？”

“不是，老楚，你可就見大金牙一面啊，就這么肯定他是好人啦？”

“我可和你說，這大金牙就是嘴上說話好聽，實際上雞賊著呢…”

說起大金牙，胖子就想起頭前騙他吊墜的事。

楚堯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心思快速轉動，很快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借口，“胖爺，你可別忘了我不光擅風水，更懂觀人。”

“這大金牙雖說我只見一面，但我觀其面向，卻是正直之人，他給我的感覺就好像，像…”

“對了，就好像我第一次在野人溝見到你和老胡一樣。”

“啥玩意兒？”胖子一瞪眼，“你說我和老胡跟那家伙像？”

“不是，我說老楚你是不是拿俺倆開涮呢？我可告訴你…”

胖子還想再說什么，

楚堯突然輕咳一聲，一旁的胡八一更是直接一腳踩在了胖子腳上。

“哎呦，老胡你…”

話到嘴邊，包間的門突然響了。

“大金牙來了，別說了。”

朝著兩人打了個眼色，楚堯站起去開門。

十五分鐘前，四人約好了東街涮羊肉，不過臨走前大金牙要收一下鋪子，所以楚堯三人便先過來了。

一開門。

“楚爺。”

接著，

“胡爺，胖爺。”

大金牙確實是個講究人，說話做事都非常體面。

楚堯三人也是抱拳回禮，敬一聲‘金爺’。

“行了，人齊了，菜也齊了，咱們就邊吃邊聊吧。”

眾人落座，楚堯站起招呼道。

“不急。”

大金牙突然擺了擺手，幾人看去。

只見后者從上衣口袋里取出一鼓鼓囊囊的黃皮信封，向著三人面前推了過去。

“這里是三萬塊錢，三位爺先點點。”

楚堯和胡八一對視一眼，兩人都沒動。

胖子可不管那些，一把拿過信封，

“呸呸~”

先在大拇指上猛啐了些口水，就直接當著幾人的面坐在那里數了起來。

胡八一一臉尷尬，恨不能現在就一腳踹死胖子。

楚堯也是在微怔之后，被逗得哭笑不得，不過倒也沒去阻止，不管怎么說，總得要有個厚臉皮的去點點數不是？

少頃，

“老胡，老楚，沒錯，正好三萬。”

“嘿嘿，還是金爺敞亮。”

前一秒還在背后說人壞話，下一秒又金爺敞亮，胖子完美演繹了什么叫節操碎一地啊。

“胖爺。”

楚堯一伸手，胖子忙從口袋里拿出那塊蛾身螭紋璧遞了過去。

蛾身螭紋璧一共一雙，英子獨自留下一個，是三人商量后的共識。

而楚堯手上拿著的，就是胖子那枚。

從楚堯手中接過蛾身螭紋璧，大金牙看也沒看，就直接揣進了兜里。

這是一種表態，足夠信任。

楚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再度向胖子伸過手去，

胖子一愣，

“就一塊，沒了啊。”

“憨批。”

一旁的胡八一小聲罵了一句，然后一把從胖子手中奪過信封，遞給了楚堯。

楚堯接過，然后當著幾人的面數了一百張出來，接著推給了大金牙。

大金牙迷惑的眨了眨，“楚爺，這怎么個意思？”

“這一萬塊就當兄弟先前多有得罪，交個朋友。”

楚堯爽朗一笑，大金牙當時就愣住了。

這時胡八一也微笑道，“是啊金爺，先前多有得罪，這一萬塊就當我們兄弟三人的給您賠不是了。”

“胡爺…”

大金牙心頭一觸，仿佛有什么東西打在了心上。

角落里，胖子直勾勾的盯著桌上那一萬塊，那是舔嘴又撓頭，抓耳又撓腮。

那可是一萬塊呢，就…就這么白送出去了？

可接著，胡八一偷偷的在桌子下面懟了懟胖子，胖子心里那是一百個不情愿啊。

但迫于老胡的眼神，胖子只好咬著牙，強扯著笑臉，“金爺，交個朋友，交個朋友。”

“胖爺…”

大金牙一抬手，竟抹了一把眼淚出來，著實嚇了胖子一跳。

楚堯微微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滿意，滿意自己的果然沒有看錯人。

胡八一則和胖子一樣，大吃一驚。

因為在他過去看來，這大金牙就是一典型的商人嘴臉，用得到你才會和你爺長爺短的，

情義一詞在這種人身上根本不存在。

可此時見到這一幕，胡八一愣住了，他突然想起楚堯先前說過的話，也許這大金牙真沒有自己想的那么不堪呢…

“金爺，嘛呢？”

“趕緊的，快把錢收起來，別耽誤咱們喝酒吃肉啊。”

楚堯玩笑似的打趣著。

大金牙抬手又抹了一把眼淚，然后拍著桌子激動道，“能結識到三位爺，是我大金牙的福氣。

咱們之前的過節，我不對，從現在開始，咱們就是自家兄弟了啊。”

短暫的安靜之后，包房內傳出一陣大笑。

“哈哈…”

“自家兄弟，說的好。”

“來，干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