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情世故

協理府分為外院和內院，通常學醫三年以內的多是在外院，算是入門學徒。

而內院則大有不同，能進入內院都是資質上佳的優秀學生。

不但學習不花錢，還能領到朝廷的補助。

平日里能領到大把的行醫任務，完成任務的收益跟學府平分。

簡單說，就是半工半讀，運氣好的人，無需進入太醫院，也能賺得盆滿缽滿，成為人生贏家。

李逍便是分屬外院，剛進入協理府一季度，更是首次參加春考。

“別看了，這次不行，下次繼續，今年不行，來年繼續，說不定你這輩子有機會出頭呢。”

壯碩少年又在跟李逍搭話。

他叫朱燁，跟李逍同期入學，成了同窗，家里開著藥鋪，曾參加科考成了秀才，后來屢次落榜，才走上學醫的路子。

話說的頭頭是道，實則有些尖銳。

所有學生都競爭關系，朱燁就從來沒跟李逍客套過。

斜了他一眼，李逍隨口道：“我謝謝你看得起我，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別整天看誰都眼紅。”

“你在教我做事？”

朱燁不悅。

李逍直搖頭，“不愧是肌肉男，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小脾氣還挺暴。”

話不投機半句多，沒跟他多說，李逍轉身進了大門。

剛一進門，就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好似被毒蛇猛獸盯上，讓他心頭一緊。

他搭眼一看，果不其然，自家先生站在對過的門廊下，沉著老臉注視著他。

“我不就是落榜了而已，至于這么看待我嗎？”

李逍有些無語。

負責教授他這批學生的先生姓賈名子茂，出了名的嚴苛。

賈子茂年輕時進過巡防營，算是軍伍出身，所以挺能打，管教學生的主要方式就是揍。

看到他，李逍下意識摸了下臉龐。

他想起曾被賈子茂抽過大嘴巴子，臉腫了七八天，那場景至今仍歷歷在目。

“嘿嘿，你完蛋了。”

朱燁陰魂不散的跟來，幸災樂禍的說道。

“你閉嘴！”李逍剜了他一眼，又轉臉看了看周圍。

發現不少同堂的學生，可賈子茂唯獨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就很奇怪。

旁邊的朱燁也有些懵逼，認識這么久，還是頭次被李逍反懟，令他驚訝之余，也覺得很丟份兒。

朱燁冷不丁的推了李逍一把，譏笑道：“趕緊的吧，非得要先生過來逮你不成？”

“你再嘰歪，我把你牙給掰了！”

李逍指了指他，氣勢張揚，比他更像“校霸”。

該面對的終究躲不開，李逍不急不慢的來到賈子茂跟前。

這位頭發霜白，大腹便便的老先生很冷厲，眼神像是刮骨刀，看得人極不舒服。

李逍向他拱手見禮，“先生安好。”

賈子茂伸手點了點他的胸口，“李逍，一百八十二人當中，你排名一百八十二位，害我被其他先生嘲笑，差點被你活活氣死！”

“我排名墊底？”

李逍難以置信，轉頭看了眼另一個神情木訥的學生。

排名墊底的不應該是這位仁兄么。

“比我入學晚的大有人在，雖然我資質一般，但不至于排名倒數第一吧，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他心里犯起嘀咕。

“怎么？你在質疑我？”

賈子茂臉色更沉，“你資質差就算了，還不懂人情世故，實在是讓我失望。”

人情世故？

這話一說，李逍秒懂。

他才想起來，協理府有潛規則一說。

如果落榜了，可以給先生送點好處，打點一下關系。

雖然不能買個榜單名額，但好歹能讓成績好看點，這就是潛規則。

比如那位木訥學生，腦子都沒長全，排名卻比李逍還靠前，說明他銀子花的到位，自然排名好看些。

而日后的成績總評也不會太差。

“不好意思，讓您失望了。”

李逍衷心地致歉，然后轉身走人。

賈子茂愕然的看著他，有種被愚弄了的感覺。

礙于人多，他也不好發作，只能先把這筆賬記在心里，回頭再算。

“得罪了老賈，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過咯。”

李逍邊走邊想。

想是這么想，但他并不在意。

畢竟他只是過來混日子，憑他的醫術，偌大學府下到學徒，上到協理總督，四五百號人的醫術跟他比都是弟弟。

接下來，到了學習時間。

朱燁拿著一把掃帚走來，丟給李逍，“哎，先生讓你去掃院子。”

“好說。”

李逍毫不遲疑，拿起掃把就走。

師命不可違，他再有底氣，本著尊師重道的原則，多少也得給老賈點面子。

學堂外的院落不大，隨便劃拉幾下就能掃干凈。

等他掃完時，賈子茂已經過來開課。

“我讓你掃整個學府的院子，你掃完了嗎？”

正當李逍準備進門時，賈子茂叫住他。

“哈哈哈……”

“哈哈！”

“小傻瓜！”

“……”

眾學生哄堂大笑。

李逍驚得一愣，“整個學府的院子！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賈子茂冷笑，“外加給樹澆水，所有樹都要澆。”

此言一出，李逍不怒反笑。

而其他學生卻笑不出來，反倒是有些同情李逍了。

打掃整個學府外加澆灌所有樹木，這可是大工程，沒個十天半個月，絕對完不成。

換做其他人，必然會被賈子茂這一手騷操作給玩廢了。

可李逍……

李逍拄著掃帚，淡定的問道：“還有其他活沒？我一起給做了。”

“滾出去！”

賈子茂一瞪眼。

二話不說，李逍扛著掃帚轉身就走。

在賈子茂和一眾學生的目送下，走出了小院，然后……

丟開掃帚，直接開溜。

“哼，讓我干雜活，故意編排我，不可能讓你如愿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心里想著，李逍轉頭沖著學堂那邊豎起了中指。

雖然遭受了處罰，但正中他的下懷。

打掃學府和澆灌樹木需要不少時日，期間他無需上課，就能把時間用在其他方面。

用這時間去賺銀子，它不香嘛。

“砰！”

正走著，忽然一不留神撞在了誰身上。

“好軟！”

感受到對方的軀體，李逍忍不住心頭一顫，定睛看去，發現來人是那位神秘人的貼身護衛——穆云婧。

“呦，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