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上了望江樓，正好坐了楚直男那日坐那張桌子。那飛刀在桌上留下的痕跡猶在，只是來來去去的人并不會注意。

小二過來，泡了茶。因今日客人多，幾張桌子都坐滿了。恰又有客人喊續(xù)水，小二便忙去了。掌柜仍在柜臺忙著算賬。

店里人聲，腳步聲，茶碗碰撞聲響成一片。刺鼻的葉子煙味混著茶葉的清香。

旁邊正好有一人在演義呂瑩大戰(zhàn)一念大師的故事。只聽得那人說：“聽說那一念大師曾親自見過朱三太子，也只有他才知道朱三太子下落。就有一伙人信了他的話，要跟著他。

但除了聽他說，從來沒有哪個見過朱三太子，也有人覺得這一念不可靠。

那呂瑩卻是獨(dú)臂神尼的徒弟，而神尼是貨其價實(shí)的明朝公主。

這兩個人就為了爭奪領(lǐng)導(dǎo)權(quán)打了起來。打了幾天幾夜，沒分勝負(fù)。

那一念和尚實(shí)在不想打了，就把他那個金缽拿出來，把呂瑩收在了金缽里面。”

旁邊的人就問：“真有這事？那一念和尚果然是法力強(qiáng)大。”

又有人說：“再多大的法力，也還不是被朝庭捉了。”

剛才那人說：“呂瑩呢？還不是早早被梟首示眾，一念和尚終究利害些。”

這人說：“若果真那一念厲害。為何當(dāng)日他不上這望江樓？”

最先演義那人說：“對了，說起望江樓的事，那呂瑩的法力卻又勝了幾分。當(dāng)日這樓下布滿了侍衛(wèi)，那呂瑩施了一個定身法。那些侍衛(wèi)一個都沒法動了，呂瑩大搖大擺地上了樓?！?

有人說：“他這么利害，為什么還被抓了呢？為什么那事情沒成功呢？”

又有人說：“聽龍虎山的道士說，人家那人也是有天星的，你怎么能成功？”

也不知是哪個說道：“你們都講得太神了。不過那呂瑩確實(shí)利害。當(dāng)時一個京城來的武林高手，從背后偷襲。結(jié)果被呂瑩兩根手指就把劍夾住，略一用力，劍都被夾斷了?！?

這邊人就說：“真這么厲害，卻為何被抓了呢？”

“你若不信，問一問掌柜和小二就知道了。他兩個親眼見的。”

果然那人就把小二叫過來，問道：“小二，那日大鬧望江樓，你果真在這樓上嗎？把你曉得的說來聽聽?！?

那些話小二說了上千回了，早說膩了。只不過，因?yàn)檫@事，望江樓生意特別好，掌柜便要他有問必答。

小二便說：“那天，那個叫呂瑩的，赤手空拳上了樓，就直接走的那兒?！?

說著用手一指靠江的窗邊，“不知說了句什么話，那人茶杯就掉了。

然后一白頭禿頂?shù)木腿ゴ棠菂维?，呂瑩一個轉(zhuǎn)身，兩根手指一夾，就把那劍夾斷了。劍尖咱們還收著哩。”

“那他為什么沒把那人殺了呢？”

“當(dāng)時呂瑩也不知跟那人說了句什么。然后那人帶來的那些保鏢就把呂瑩圍在中間，帶走了?！?

“估計(jì)呂瑩就算動了手，自己也活不成，人家畢竟人多。個個都是高手?！?

“小二，你能不能夠?qū)W學(xué)，那人怎么刺的，那呂瑩又怎么夾的?！?

小二說：“這個學(xué)不了，當(dāng)時只是眼睛花了一下，那人的劍就斷了?！?

池風(fēng)干和官泰白在一旁聽說，暗暗心驚。

池風(fēng)干做事細(xì)致，見掌柜放空的時候，過去問道：“掌柜的，那個呂瑩，以前見過嗎？”

掌柜悄悄說：“以前見過一次，不過那時他沒說自己叫呂瑩?！?

池風(fēng)干問：“不叫呂瑩，卻叫什么？”

掌柜說：“日子太久了，記不得了，不過我和小二都記得他姓楚?！?

池風(fēng)干謝了掌柜。

掌柜又說：“柳少亭當(dāng)時也在，說不定他記得。只是不知道什么地方找得到他?！?

池風(fēng)干回到坐上，悄悄跟官泰白說：“那個呂瑩果然是個假的。掌柜說以前也見過一次，那人姓楚?！?

官泰白說：“姓楚？”心里總覺得有點(diǎn)事，卻想不起來。

兩人感覺在望江樓已經(jīng)找不到新的消息了，便結(jié)了茶錢，一起去找地方吃飯。

官泰白說：“以前老八喜歡去一家店吃飯，那里價格也公道，不如我們?nèi)ツ抢锱雠鲞\(yùn)氣?？从袥]有什么線索?！?

兩人正吃飯間，進(jìn)來了一人，披散頭發(fā)遮了半張臉，背著一個包裹。

池風(fēng)干心念一動，莫非是他？這不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

只是還沒看見臉，不敢確定。

只見那人要了兩個招牌菜，卻叫了兩碗飯，兩雙筷子，看來還有一人未到。

官泰白吃過飯，正要叫小二結(jié)賬。池風(fēng)干悄悄說：“師弟，別急。等會兒我來結(jié)?！?

官泰白道：“師兄，這甚么話。你結(jié)我結(jié)不是一樣么？”

池風(fēng)干說：“不是為了這個，你看那人，我們在這里多坐一會兒。等一下那人。我有話想問他?！?

官泰白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說：“師兄，你覺得他會曉得老八在哪里？”

池風(fēng)干說：“不是為了這個。我是有別的事?！?

小二把那人的飯菜上齊了，卻不見再有人來。那人卻沒有等，自顧自地吃了。然后眼睛盯著身邊的空位，許久，仿佛那兒坐了一個人。

然后說：“你怎么不吃飯。這盡是你最喜歡的菜。為什么一口也不嘗？你本來就瘦，不吃飯，就餓得更瘦了。今后，哪來力氣，干那些你想干的事情？聽我的話，吃一口好不好？”

停了一會兒，“我知道你生我的氣。生氣也要吃飯才行。

我今后都依你好不好？我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注定萬劫不復(fù)了。還不如就依了你。

當(dāng)初，我就不該那么自私。只想著回去見那個女孩。今天我才知道。最想見的卻是你?！?

說完，沉默了許久，又說：“既然你不吃，那我們就走罷?！闭婢推饋斫Y(jié)了賬。

池風(fēng)干和官泰白在一旁看了半天，才知那人是個瘋子。

但那人在和小二說話算賬時，卻又正常。

兩人看那人出了店，也叫小二結(jié)了賬。

官泰白問池風(fēng)干：“師兄，你不是有話要問他么？咱們走罷?！?

池風(fēng)干說：“卻突然不想問了?！?

官泰白微微一笑，但笑到一半?yún)s止住了，似乎想一件事情想出了神。

池風(fēng)干問道：“師弟，怎么了？”

官泰白說：“走。師兄，咱們?nèi)プ纺侨??！?

池風(fēng)干道：“追他干什么？”

官泰白道：“我突然覺得，從他那兒可能真能夠找到老八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