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么？”
呂長歡眉毛一抖，笑瞇瞇地瞅著欲言又止的小仙女。
這時，南姝妹子也跑進后廚，滿面抱怨說道：“大哥，你還能再磨蹭會兒嗎？”
斜了眼洛千芊后，又說道：“真當是自己家啊……”
“臭丫頭，礙著你什么什么事？”小仙女的暴脾氣上來，誰也攔不住。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正堂都聽得清清楚楚。
管不住洛千芊，至少還能嚇唬住小妹。
呂長歡將南姝拉到一旁，悄聲說了幾句。
登時把個呂家小姐嚇得面色慘白，扭頭就跑。
洛千芊一臉得勝者的喜悅，端著剛出鍋的排骨，回了正堂。
下人們也紛紛將承安少爺親手做的各色小菜，裝入托盤。
先是滿臉的詫異，再一聞這味道，俱都吞了吞口水。
沒曾想大少爺不僅人生的好看，還有這等手藝……
難怪一屋子的美人瞧他的眼神，個個都是含情脈脈。
白管家扯了扯他的衣袖，問道：“你這么嚇唬南姝，不怕她晚上做噩夢啊？”
原來，呂長歡方才說洛千芊有一道符篆，鉆進體內就如鬼上身一般，渾身奇癢難當。
尤其是臉部最為嚴重，而且越抓越癢，直到毀容破相……
女子最是珍愛自己的容貌，更何況是呂南姝這樣的美人胚子。
聽聞世間還有這么惡毒的邪術，哪兒還再敢惹她。
所有人圍坐在八仙桌后，呂蠻子殷勤備至，不是給這個夾菜，就是替那位斟酒。
嘴里不停地介紹著每樣菜的做法和來歷。
生動地上了一堂美食課……
席間，都是他一人滔滔不絕，根本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
足足瞎白活兒了一個時辰，不帶重樣的。
好在呂長歡的美食課聲情并茂，奇聞奇趣不斷。
倒也讓眾女聽得興致濃郁，媚眼翻飛。
再嘗著他親手烹制的小菜，更是驚嘆連連。
雖說比不上德隆樓的精致，卻也是聞所未聞的美味……
連著說了兩個小時，呂長歡已經感覺自己快翻白眼兒了，咽了口唾沫，回首望著門外。
無巧不成書，大胡子姜烈急匆匆跑了進來，抱拳行禮道：“大人，衙門有急事，請您回去一趟！”
“知道了！”
呂長歡心里詭笑一聲，旋身沖著眾人不好意思言道：“哎呀……事不趕巧，我得回趟衙門，幾位慢用！”
說罷后，拉著姜烈急匆匆出了院門。
再不走，自己就真的翻白眼兒了……
“幾個意思，怎么來這么晚？”呂長歡說話干澀，嗓子冒火。
剛才和小白去買菜，順便吩咐手下去找大胡子，兩個時辰后來呂府，說衙門有事。
自己再是舌燦蓮花，也扛不了多久。
這位老大哥，足足晚了一炷香。
呂蠻子埋怨了一句，瞅著魂不守舍的大胡子，眼睛就沒離開過呂府大門。
“還看，眼睛珠子都掉了！去德隆樓，餓死我啦……”
飯桌上盡伺候美人了，自己還滴米未進呢！
呂府中的唯一可能開撕的導火索，已經被自己掐滅。
其他幾位美人兒，也不會再鬧什么幺蛾子……
事后一一解釋吧！
他若是還留在那里，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還是那句話，三十六計，腳底抹油。
承安大少爺的離開，使得正堂一時間陷入短暫的沉默。
除了洛千芊這個吃貨在大快朵頤外，小郡主不時側首瞧著乳娘，似乎在等著她的提醒和暗示。
回應她的，卻是嘴角撇向院門。
夏雪嫣自始至終都沒怎么動筷子，一心想著趕緊離開。
坐在呂南奇身側的大師姐，則被眉眼含笑的劉氏，看的渾身不自在。
只有圣狐小姐姐，打量著眾美的神情，想笑又不敢笑。
這要是真的以后都成了呂家少奶奶，那熱鬧可有的瞧了！
至于被嚇得不輕的南姝妹子，早就借故離席，再不想多看洛千芊一眼……
男豬腳都不在了，幾位美人沉默了半晌，俱都沒了性致，一個個蛾眉微蹙，滿面焦色。
還是赫連彩衣第一個起身告辭，緊接著，小郡主和夏雪嫣，也拜別離開。
最后起身的，是挽夜司的洛千芊。
這桌飯，也幾乎被她一個人承包了……
劉氏起身送別的時候，狠狠踢了一腳兒子，嘴巴朝著赫連彩衣的方向嘟囔著。
那意思你個傻小子，沒吃過飯嗎？還不趕緊送送……
呂南奇沒好氣地白了阿娘一眼，心思關我什么事？人家是來找大哥的！
熱鬧的呂府，這時也消停下來。
劉氏拉著白管家的手，問道：“你說這些位，有誰適合咱們承安的？”
還沒等小白答話，劉氏話鋒一轉：“我瞧著那個姓赫連的姑娘，倒是和我家文修挺般配……是吧？”
“……”
長安街，德隆樓。
呂長歡美滋滋地喝著屠蘇酒，就著花生米，怡然自得。
“承……大人，今兒個您這府上夠熱鬧的？”
這個時辰，酒樓還沒開始營業，二樓雅間就這么一桌。
沒辦法，來的客人是繡衣衛，老板親子下廚給弄了幾樣下酒菜。
姜烈瞅了眼空蕩蕩的德隆樓，好奇問道。
呂蠻子將酒盞推給他，言道：“沒人的時候，叫我承安，什么大人小人的，聽著生分！”
繼而放下筷子，嘆了一口氣。
“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難吶……”
姜烈并非木訥之人，一聽這話，立刻明白了什么。
“男人要沒個三妻四妾，那傳出去多丟人啊！況且你現在貴為北府司指揮使，都娶了不就完了，倒是有一個美人，俺瞧著眼熟……”
“洛千芊？”
“不是，那個穿黑衣服的！”
姜烈說罷，一拍腦門，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安，磕磕巴巴補充道：“她，她不是……前朝……”
“噓……”
呂長歡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聲。
隨后，又將夏雪嫣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他信任的人不多，大胡子算一個。
馬化龍當初也見過夏雪嫣的真容，不過這小子遠在北直隸，不打緊。
姜烈是自己人，說了也無妨。
“冷大人也知道這事兒！”呂蠻子擔憂言道。
“那你還敢……”
“我這不也犯愁呢，奇了怪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呂長歡想罷，將懷疑目標鎖定在了大外甥身上。
秘奏大虞公主的下落，那也是天功一件。
當然，馬化龍也不知道自己和冷美人之間，還有別的。
幸好冷大人將此事瞞下，否則非得讓這小子填命。
“老哥，若以后你那外甥做了什么吃里扒外的事兒，事先聲明，兄弟我可不會手軟……”
呂蠻子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淡然，嘴角還掛著笑容。
可眼神里，滿是威嚴。
大胡子一拍胸脯，朗聲言道：“放心，不用你動手，我自會廢了他……”
他這話，呂長歡只信一半。
打斷骨頭連著筋，自己的親外甥，哪兒會那么決絕。
此時給姜烈打個預防針，免得日后真有事發生，弄得大家連兄弟也做不成。
呂蠻子欣慰一笑，接著說道：“你知道羅姐姐今兒個來干嘛？”
一說到風韻迷人的美嬌娘，大胡子鼻尖一聳，大環眼閃著光，嘿嘿傻笑。
這事兒就是他攛掇玉娘去的，怎會不知。
呂長歡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狡黠一笑：“你想清楚了，娶了勾欄瓦肆的女子，你的前途可就沒了……”
姜烈干了幾十年繡衣銀衛，下一步升任金衛，也是呂長歡一句話的事情。
可有一點，從四品金衛，照例要稟呈太后。
到時候宗卷上記錄著正妻的出身是紅袖雅筑，別說金衛，就連現在的五品銀衛，都有可能被擼了。
這一點，大胡子也心知肚明。
他砸巴了一下嘴唇，端起酒杯，脖子一仰喝了個精光。
借著酒勁兒感慨言道：“這些年攢下的銀子夠花，在金陵也置辦了宅子，這把歲數，就想成個家，至于什么金衛銀衛的，俺也不在乎了……”
“能想得通就好，羅姐姐也不貪圖你什么，官不官的，不做又怎樣……美人在側，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笑看云卷云舒……”
“當然，你二人不需要這些，把床修結實點兒，便好！”
呂長歡的話，有一半是說給自己聽的。
姜烈張著嘴，云里霧里，似懂非懂。
不過讓他把床修結實些，他懂……
“臘月初八，如何？”呂蠻子收起壞笑，正色言道。
歲終之月稱“臘”，也是這個世界舉行盛大祭祀的日子。
祭神祭祖，歡慶一年五谷豐登，逐疫迎春，甚是吉祥。
姜烈摸著鬢角堅硬的胡茬，頻頻點頭。
“這個日子好，嗯，不錯……”
好的不僅是這個日子，關鍵是快。
此時距離臘月初八只剩下不到半個月，屆時名正言順地摟著美嬌娘，想想都魂飛飄飄。
“可有一點，老哥得記下了，千萬不敢負了羅姐姐，否則，神仙難救！”呂長歡表情嚴肅，沖著他褲襠做了一個“咔嚓”的手勢。
好家伙，人家堂堂一個西荒小宗師，要你姜烈的命，像是捏死一只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