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32章 丑郡王

五軍都督府分為前、后、左、右、中都督府,太祖一朝時叫大都督府,直到后來端康太后掌權,才將大都督府拆分。

其目的就是削弱勛貴武將的權勢,逐漸收回兵權。

同時,大力扶持兵部,將大明軍隊的調兵權,硬生生從都督府轉至兵部。

但那些勛貴武將地固根深,盤根錯節(jié),而且大都是功臣之后。

凌霄閣二十四功臣的金身,有一大半是他們先祖。

牽一發(fā)則動全身,面對太后大刀闊斧的改革,勛貴武將反抗極其強烈。

帶頭的就是那位曾經的大都督,正一品威武大將軍,淮安郡王朱炳。

大明親王的兒子才可受封郡王,而且還得是嫡子之外的兒子。

可這位朱炳只是已故榮親王的遠房外甥,被冊封淮安郡王,還做了大都督,皆是因為太祖皇帝的親大哥,榮親王。

當年定鼎天下的江北一戰(zhàn),榮親王連帶自己三個親兒子俱都戰(zhàn)死沙場。

太祖皇帝悲痛欲絕,竟當場暈厥……

立國后又為親大哥修廟宇塑金身,欽賜丹書鐵券……

同時,榮親王也是位列凌霄閣二十四功臣前三的開國英雄。

只可惜,榮王一脈斷了香火,無人能夠承襲爵位和丹書鐵券。

于是便將他的一個遠方外甥,從淮安接到京城,改姓朱,賜名朱炳。

算是給榮親王一脈續(xù)上了香火。

同時,敕封淮安郡王,食祿一萬擔,爵位世襲罔替!

此子也是位可造之材,經過太祖皇帝數(shù)年的悉心調教,不到三十歲的朱炳可謂文能安邦,武能定國!

接著又被安排到南境戍邊,與南夷諸國幾場大戰(zhàn)中,屢立戰(zhàn)功,成績斐然。

太祖皇帝龍顏大悅,遂在神武二十一年,不顧朝野反對,冊封朱炳為大都督,節(jié)制中外諸軍事。

照理說,這樣的軍功,還不至于成為大明軍隊的最高統(tǒng)帥。

究其原因,還是那位已故的親大哥!

直到太祖皇帝龍馭賓天,端康太后垂簾,大都督的權利被拆分。

忽然間冒出來十個左右都督,分管不同州府的兵權。

進而不斷加強兵部的權利,一步步架空了五軍都督府。

淮安郡王哪兒肯坐以待斃,連同自己在內的上百位將領,居然集體請辭。

大罷工的后果,并沒有動搖太后的決心。

主將請辭,副將頂上……副將若是與朝廷對抗,索性直接大裁軍。

沒了士兵的將軍,猶如折翼的蒼鷹,再是高傲不羈,也得乖乖把頭低下。

端康太后的雷霆手段,硬是逼著淮安郡王一伙兒徹底認栽。

這幾年,郁悶的朱炳倒是消停了許多,不是斗鷹就是蹴鞠,閑得蛋疼。

以往邊關大將回京述職,就算親自前往五軍都督府拜謁,淮安郡王這個名義上的大都督,見都懶得見!

今朝卻派兵直接帶走了山海關的兩位主帥,著實令人納悶。

呂長歡邊走邊聽著手下人匯報,原來沒怎么在意的五軍都督府,竟還有這么多故事。

北府司雖說有稽查百官的權利,什么六部三法司的衙門,說進就進。

就算是公侯府邸,也是絲毫不怵。

可面對宗室,就是另外一回事嘍!

臨到大都督府的街巷時,呂長歡頓足擺手,喝停了所有人。

身后的繡衣衛(wèi)瞧這大人猶豫的樣子,緊鎖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一路上,大伙兒也是提心吊膽,戰(zhàn)戰(zhàn)兢兢。

跑去人家淮安郡王的都督府,本身就有些于理不合。

原因很簡單,這里面摻雜著呂家私事,公器私用,是朝廷大忌!

“撤,去兵部!”呂長歡說罷,轉身便走。

手下人能想到的,呂指揮使豈會不知。

阿爹和徐大人只是循例被帶去問話,雖說繳了械,畢竟沒有被五花大綁……

就這么闖進去,的確不合適。

那位郡王可不是衛(wèi)國公,人家姓“朱”!

倒不如請楊延芝尚書出面更為妥當。

向他述職的將軍被扣留在都督府,該要人的,也是兵部!

一行人風風火火,急速趕到了一街之隔的兵部府衙。

值守府兵一瞧,像見了鬼似的往里跑。

好家伙,十幾個胸口印著斗大“繡”字的黑衣玄甲差官,拱衛(wèi)著一個身穿便裝的年輕人,氣勢洶洶的奔著府衙而來,誰瞧了不肝兒顫。

其它府兵自動分列左右讓開一條道,等著這幫爺爺闖入。

不經通傳便可擅自闖進任何衙門的,也就只有北府司的繡衣衛(wèi)。

呂蠻子瞧著識趣兒的府兵,微微一笑,朗聲言道:“北府司指揮使呂長歡,前來拜謁尚書大人,還請通稟一聲!”

府兵們面面相覷,還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啥時候見過這么客氣的繡衣衛(wèi),還是指揮使本人!

“大人稍等,已經去通傳了!”

楊延芝在偏廳一邊翻閱著山海關的軍報,一邊唉聲嘆氣。

北伐之事迫在眉睫,如今銀子是不愁了,缺的是人!

徐總兵鎮(zhèn)守山海關長達二十多年,也算盡心盡力,北境一直相對太平安穩(wěn)。

這位總兵大人善守不善攻,守城不是問題,卻從未主動出擊過。

北伐可是大規(guī)模軍團野戰(zhàn)和攻城,這么一位保守的將領,恐怕難以在北伐之戰(zhàn)堪當重用……

縱觀大明朝野,除了忠勇侯李溢謙,實在挑不出能夠肩此大任的將領。

衛(wèi)國公勉強算一個,可惜因為私心太重,闖下彌天大禍,落得個流放邊關的下場。

能征善戰(zhàn)的開國大將,死的死,病的病……

后輩又凈是些酒囊飯袋,大明還真沒有太多選擇。

此番徐大人和呂參將進京述職,還得再征詢他們的意見,挑選合適的將領擔當北征主帥。

正當楊尚書殫精竭慮地思考北征之事,門外的府兵臉色驚恐地稟報,說府衙外面來了一群繡衣衛(wèi)。

瞧那樣子,像是來者不善!

楊延芝對與呂長歡晉升指揮使一事,也是喜憂參半。

喜得是,此子年紀輕輕便立下一串兒滔天的功勛,而且深得侯爺和太后的賞識和喜愛。

連一向深居簡出的國師,都對他另眼相看。

暮氣沉沉的大明官場,需要這樣的朝氣和銳氣,來攪一攪這潭死水。

而他的為人,也算忠厚磊落!

尋得寶藏卻沒有半點私心,中飽私囊,足見是個不為錢財所動的真君子。

坐上從三品指揮使的寶座,更懂得低調謹慎。

不僅沒有大肆添置家產,擴充府院,連姬妾都不曾聽聞多納一個,至今孑然一身……

可見其品性純良,潔身自好。

不為財富和美色折腰的呂長歡,在尚書大人眼里,猶如一塊無暇璞玉。

稍加雕琢,日后定是大明的棟梁之才,股肱之臣。

可憂慮的,是他年紀太輕,執(zhí)掌北府司可不是一件小事。

監(jiān)察百官的北府司,那可是國之重器,朝廷的一把利刃!

原本以為他晉升指揮同知,已經是頂天了。

沒想到太后不按常理出牌,直接給了他從三品指揮使的權柄。

這小子能管得好數(shù)萬遍布天下的繡衣衛(wèi)嗎?

門外的府兵瞅著自己大人愁眉緊鎖,以為又要打發(fā)他去請侍郎擋駕!

照理說,北府司來兵部,正二品的尚書大人是不會親迎的。

最多安排一個左侍郎去應付。

可楊延芝聽說有一個身穿便服的年輕人,像是帶頭兒的。

一猜就知道,那是新任的指揮使,呂長歡!

若是換做當初的賈萬山,他自然不會去見,可呂長歡不同。

畢竟二人中間還有一位國舅爺,沖著李溢謙的面子,也得見上一見!

楊尚書整了整衣襟,大步流星地邁出府門,滿含笑意要會一會這位朝廷新貴。

呂蠻子正襟危立,雙目微闔,背負雙手站在兵部府衙門口。

耳廓微動,忽地聽見里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聲,心頭一喜。

楊尚書一介文人,虛浮輕飄的步履踩在積雪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嗯!這位尚書大人知道自己來了,這態(tài)度還是不錯嘀……呂蠻子暗自竊喜了一番,抱拳作揖道:“下官參見楊大人!”

自稱“下官”,從堂堂北府司指揮使口里說出,也算是頭一遭。

上上任指揮使冷岳,見著官階高于自己的三公九卿,也從未自貶,輕言下官或卑職二字!

不是不敬,而是要維護北府司的威名。

呂長歡自知資歷尚淺,哪兒敢抖那個威風,況且又是有求于眼前這位正二品大人。

楊延芝瞧著他禮數(shù)周全,回了一個半禮,問道:“呂大人,來我兵部有何貴干?”

“山海關總兵徐大人今早剛入城,便被五軍都督府請了去,您知道嗎?”呂蠻子直截了當說道。

楊尚書眼神一凜,抬手撫著頜下微須,暗思那位淮安郡王,這唱的是哪一出戲?

再瞧著呂長歡面帶焦慮,即刻意識到了他此來的目的。

徐總兵被帶走,那也就意味著副手呂騰川,也進了都督府。

滿城都是繡衣衛(wèi)的暗探,這個消息,指揮使豈能不知。

更何況,那位還是他的親爹!

呂長歡是呂家養(yǎng)子的事情,知情者甚少!

剛認識沒多久的楊延芝自然不知其中隱情。

不過呂蠻子在長安街護妹殺人的事情,可是滿城皆知。

如今親爹出了事情,沒有徑直闖進都督府要人,如此看來,他并非傳言中的一介莽夫。

此事關系邊境守將,并不單單是呂長歡的家事,看來,得去會一會那位閑得蛋疼的郡王了!

“呂大人隨本官走一遭,且去問個明白!不過,你這些手下……”楊尚書說罷,指了指他身后的十幾名繡衣衛(wèi)。

呂長歡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人家是宗室郡王,這么些繡衣衛(wèi)進了都督府,算是怎么回事……

于是大手一擺,馬虎龍領著其他人散去,秘密往街對面集結。

楊尚書滿意地點點頭,臉上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二人一前一后,帶著兵部的府兵徑直前往都督府。

通傳后,楊尚書毫無懼色地第一個邁進了府門。

這里可是他糾纏了數(shù)年的政敵府衙,因為軍隊改革的事情,這二人針鋒相對,勢如水火……

滿身透著書卷氣的尚書大人,其銳意鋒芒絲毫不遜當年,雄赳赳氣昂昂地穿過青石小徑,直奔中堂。

呂蠻子在后面瞧著,也是由衷敬佩。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這份膽魄,才是讀書人該有的脊梁……

剛到議事大廳,呂蠻子便感覺到了潛藏的危險。

不出意料的話,大廳兩側的埋伏著上百刀斧手,殺意凜冽,寒氣逼人……

而且從氣息上判斷,這些刀斧手至少潛藏了超過兩個時辰。

呂蠻子心里一緊,意識到阿爹進了狼窩。

可光天化日之下,斬殺兩位邊關大將,淮安郡王還不至于瘋狂到這種程度吧?

至于尚書大人,他更沒那個膽子。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都督府才會這般詭異……

惴惴不安的呂蠻子跟著楊延芝前后腳進了大廳。

抬眼一瞧,大廳中間巍然站立著兩員武將,盔甲鮮明,立如勁松。

大廳盡頭是一張寬大的花梨木太師椅,整張白虎皮掛在其間,背后一幅猛虎下山的木雕屏風。

太師椅上,大馬金刀地坐著一位團龍青衣的中年男子,頭戴翼善冠,腰束玉帶,渾身一團貴氣。

一看長相,就不是朱家人,粗眉細眼,塌鼻梁厚嘴唇,估計是大明最丑的一位勛貴了!

文武雙全四個字安在他身上,確有些浪費。

也不知道太祖皇帝緣何喜愛這么一個丑人……

呂長歡腹排了一陣,跟著楊尚書緩步來至淮安郡王面前,作揖施禮。

經過兩位將軍身旁時,也是把呂騰川嚇了一跳。

呂長歡升任從三品指揮使的事情,是半月前。

那個時候,他還在返京的路上。

之前當上四品金衛(wèi),也不曾收到消息。

今日猛地見著大兒子承安悠哉悠哉從身邊經過,前面還跟著兵部尚書……

直把個阿爹驚得一臉茫然。

而呂長歡只是遞過去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便扭頭看向丑郡王朱炳。

徐總兵一直閉著眼睛,聽到腳步聲后,緩緩睜開雙眼瞅著楊大人,也只是微微頷首。

可見到呂長歡,眉宇間卻透著驚嘆和不解。

上一次見到這孩子,還是三年前,人雖生的俊朗,可那一幅憨憨的樣子,令人多少有些惋惜。

可如今一見,昂藏七尺,步履沉穩(wěn),再加上自信神峻的面孔,有種說不出的氣度和風采……

這時,楊尚書開口說道:“下官參加王爺!”

朱炳斜著瞟了眼不卑不亢的楊延芝,慢吞吞吐出幾個字。

“你來作甚?”

還沒等楊尚書開口,朱炳又指著他身后的年輕人說道:“都督府……可不是隨便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的!”

阿西八,人長的丑也就算了,說話還特么難聽……“下官北府司指揮使,呂長歡!”

他的一句話,除了楊尚書外,把在場的三位驚得表情各異。

先是阿爹呂騰川,使勁揉了揉眼睛,接著又掏了掏耳朵。

沒看錯,也沒聽錯啊?

這怎么可能……一年光景沒回家,這混小子怕不是魔怔了,在幾位大人面前胡言亂語。

可瞧著他字字鏗鏘有力,一派泰然自若的樣子,也不像是瘋了……

難道……

繼而瞅了眼楊尚書,投去一抹“咋回事”的表情。

楊延芝微微點頭,證明了呂蠻子所言非虛。

可阿爹還是有些猶疑,側首望著自己的頂頭上司徐總兵。

此時,徐大人眼神閃過一絲明亮,嘴角微微上翹,如欣賞一塊美玉般,上下打量著華麗變身的大侄子。

總兵官只是徐壽春的職務,并非官階。

其身份乃是從二品的都督僉事。

當年大虞亡國,還是山海關副將的徐壽春,隨著主將一同歸降大明。

不到三載,便從一個從四品副將升遷至從二品,統(tǒng)領山海關防務,鎮(zhèn)守邊境。

保大明北境二十幾年太平無虞。

年過五旬的徐總兵,一直不遺余力的栽培呂騰川,就是想著再過幾年,讓他接替自己。

沒想到,呂家竟然先出了一位三品大員,還是名躁天下的北府司指揮使。

真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呂騰川日后的仕途,也用不著自己憂心了。

有了他家承安,萬事大吉……

在場唯一沒什么好臉色的,就是那位丑郡王朱炳。

追根溯源,被呂長歡害得家破人亡的衛(wèi)國公,算是淮安郡王的半個老師……

朱炳十幾歲入京,太祖皇帝哪兒有功夫天天教他,只能安排衛(wèi)國公賀孟堂教授弓馬騎射,以及各種兵書戰(zhàn)策。

至于文章經義,則是時任內閣首輔的汪閣老負責。

淮安郡王自從得知恩師被流放,日日以淚洗面,泣不成聲……

恨不得將那個姓呂的小子剝皮抽筋,一解心頭之恨。

眼見自己的仇人近在咫尺,外面又埋伏這刀斧手,登時殺心驟起!

可這位淮安郡王并非不學無術的紈绔宗室子弟,而是真正上過戰(zhàn)場的將軍。

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加之其人聰敏善謀,城府頗深,斷然不會做顧頭不顧腚的魯莽之舉。

善弈者謀勢,如今自己不過是沒了牙齒的紙老虎。

想要動一個三品大員,還是北府司的指揮使,除非自己打算玉石俱焚。

更何況,繡衣衛(wèi)個個都是修行高手,指揮使的修為更是深不可測。

就算外面埋伏著上百刀斧手,對付一個武修,也只是以卵擊石……

主站蜘蛛池模板: 屏东县| 岐山县| 克山县| 平昌县| 安徽省| 丹阳市| 东城区| 崇阳县| 阜新市| 柳江县| 浦北县| 交口县| 深圳市| 宜城市| 白朗县| 化隆| 尚志市| 尉氏县| 平江县| 万山特区| 青海省| 高州市| 襄樊市| 兰溪市| 蛟河市| 溧阳市| 赫章县| 仲巴县| 宜章县| 涿鹿县| 德钦县| 郁南县| 天津市| 民权县| 永吉县| 呼玛县| 清流县| 兖州市| 会东县| 镇安县| 溧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