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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秦越

秦越陡然驚醒。

他有些迷茫地抬起頭,看向窗外,耳邊依然是蟬鳴,鳥叫,眼前還是這棵遮擋陽光的歪脖子梧桐樹。

還是學(xué)校,還是教室,沒有變化。

還是這個夢么?

從小到大,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次做過一個同樣的夢了。

秦越坐在教室中間靠窗的位置。

今年夏天的天氣格外炎熱,這棟老教學(xué)樓是三十年前的老古董了,線路老化,帶不動空調(diào),因此只有著兩臺老式吊扇吱呀吱呀地轉(zhuǎn)動。

大部分同學(xué)都趴在桌上香甜地睡著,絲毫不顧及教室前面的老教授正眉飛色舞、唾沫橫飛。

下課鈴終于響起。

秦越緩緩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站起身來,收拾起書包。

“秦越,放學(xué)一起走吧。”

一個甜甜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

秦越抬起頭,身著白色襯衣的王歐正抱著書,俏生生站在他旁邊,陽光照在她的臉上,一股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秦越用手扶了扶眼鏡,“對不起咯,王歐同學(xué),我還要去學(xué)校旁邊的臺球會館做兼職,跟你不順路的嘛。”

竟是一口地地道道的川話。

王歐臉上明顯地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隨即勉強浮起一個笑容道:“那好,改天一起吧。”

秦越點點頭,背起書包,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氣雖然很熱,但是卻不像教室里那樣沉悶。

秦越深深吸了口氣,快步向?qū)W校后門處的臺球會館走去。

“卓越臺球會館”是尼莫大學(xué)附近最大的娛樂場所。

這里雖然叫會館,但是主要是面向?qū)W生,消費水平還算平常,因此,平時的客人還算是比較多。

之所以起個“會館”的名字,只是為了聽起來高大上一些。

據(jù)收銀臺的馬姐分析,現(xiàn)在的學(xué)生不像以前,身上都有些余錢,但是也不多,一般高檔的消費場所不一定去得,但是呢,年輕人最喜歡的社交,卻會在不知不覺中挖空他們的錢包。

同時一些娛樂場所為了吸引顧客,也會將自己的名字改得高大上一些,比如網(wǎng)吧變網(wǎng)咖,練歌房改KTV。

這樣做的直觀收益很明顯,那些還堅持著自己的舊招牌的場所逐漸沒落淘汰,而這些改了名字的,盡管換湯不換藥,但是聽上去著實要誘人得多,而且可以堂而皇之將單價提高,美其名曰升級換代。

可惜,大多數(shù)學(xué)生還就吃這一套。

仿佛進了網(wǎng)咖就比進網(wǎng)吧更加高人一等。

上一秒進了網(wǎng)咖,下一秒對曾經(jīng)趨之若鶩的網(wǎng)吧便嗤之以鼻。

至于收費高一些,這不正好體現(xiàn)了一分錢一分貨么,面子有了,足夠了。

至于里子,別人又看不到,不重要。

之前“卓越臺球會館”名字叫“卓越臺球室”,開了三個月,上門的學(xué)生寥寥無幾。

后來,老板花姐無意間聽一個經(jīng)常一個人來這里打臺球的學(xué)生偶然說起,才明白自己這生意的問題出在哪兒。

花姐是個做事情雷厲風(fēng)行的人,關(guān)了三天門,將“臺球室”來了個里里外外的大換裝,臺球室搖身一變,成了“卓越臺球會館”。

說來也奇怪,臺球室還是那個臺球室,換了些軟裝,加了幾個劣質(zhì)沙發(fā),生意竟蒸蒸日上,即使?jié)q了價,來這里消費的學(xué)生還是絡(luò)繹不絕。

花姐樂得眉開眼笑。

不過奇怪的是,自從花姐換了裝修,那個一直來這里獨自打臺球的學(xué)生便再也不來了。

差不多過了小半年,花姐才又看到了這個學(xué)生。

這個學(xué)生便是秦越。

花姐好好地感謝了秦越一番,秦越對其他的物質(zhì)感謝都一一婉拒了,只提了一個請求,想來會館兼職上班。

花姐看著面前這個高高瘦瘦、白白凈凈,帶著一副陳舊的黑框眼鏡的男孩子,沒有多想,便答應(yīng)了下來。

倒也不是花姐這個人有多心善,奈何秦越長得確實好看,放在這里那就是一個活招牌啊。

很快,新開的臺球會館有一個好看的、說著一口地道川話的男學(xué)生做兼職的消息便迅速傳播了出去。

自從秦越在這里上班后,來這里的女學(xué)生便明顯占據(jù)了主流。

花姐眼珠兒一轉(zhuǎn),主意立上心頭。

不久,奶茶、咖啡、卡座、小吃,統(tǒng)統(tǒng)在花姐的會館里供應(yīng)著。

這里,便成了尼莫大學(xué)許多女學(xué)生下了課的必來之地,直讓花姐賺得盆滿缽滿。

秦越在這里已經(jīng)工作了三個多月,花姐并沒有給他安排復(fù)雜的工作,他的工作就一件事,負責(zé)將客人點的單給送到客人手上。

這其中,免不得被一些膽子大的女孩子趁機調(diào)侃兩句。不過秦越遇到這類學(xué)生,都是一笑置之。

他的微笑溫和而深邃,迷得女生們五迷三道。

不久,“微笑男神”的名號便傳遍了這一片。

很快,秦越的身份便被有心人挖了出來。

秦越,尼莫大學(xué)古文化學(xué)院考古系大二學(xué)生。

父母早亡,在C市只有一個親人。

這一番消息傳開,秦越身上很快又貼上了一個“寒門落難王子”的標簽。

來會館看他的人就更多了。

不光是女生,還有很多男生。

不過秦越似乎并不在意,每天只是按部就班地上課、工作,生活單調(diào)而乏味。

........................

秦越走進會館的大門,大廳里極低的空調(diào)溫度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馬姐,又開啷個低的溫度,不怕得老寒腿哇~”

秦越放下書包,熟練地系起圍裙,笑著說道。

“小秦啊,今天空調(diào)又有些問題,調(diào)不了溫度,修理師傅還沒到,這么熱的天又不能關(guān)機,只能先湊合。”

“今天來得有點晚啊。”馬姐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性,臉上的皺紋已經(jīng)非常明顯,一副眼鏡總是垮垮地架在鼻梁上。

“嗯~,有點兒事情,耽擱了一哈。”

“小秦啊,馬姐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馬姐湊到秦越面前,透過眼鏡上方看著他。

“馬姐,你問嘛。”

“你之前說你是C市本地人對吧?”

“是嘞。”

“那你為什么說著一口流利的川話呢?家里有長輩是川人?”馬姐神秘兮兮地問道。

“沒得,我家里就一個嬢嬢,嬢嬢也不是川人。”秦越熟練地收拾著吧臺,頭也不抬地回道。

“那你這口川話跟誰學(xué)的?”

“看視頻xio嘞~”

“你學(xué)川話干什么?”

“不曉得嘛,就是jio得好聽,所以就xio了,說著說著就習(xí)慣嘍。”

“服務(wù)員,三杯冰鎮(zhèn)檸檬水!”

“好嘞,馬上來哈~”秦越溫聲回答。

手里也沒閑著,一邊答,一邊以極快的速度將三杯檸檬水調(diào)制好。

“他真的好帥啊~”

“這可不叫帥,叫好看~”

“就是就是,好干凈的男孩紙~”

周圍的花癡們,聲音此起彼伏。

秦越一律充耳不聞。

也不說話,只有在應(yīng)答和送到的時候才會有職業(yè)性的回答。

可是姑娘們似乎也不在意,依舊樂此不疲地叫著他。

不知道的,還以為穿越到了古代,秦越是此地的花魁呢。

.......................

晚上10點,花姐準時地出現(xiàn)在了會館里。

花姐沒什么其他愛好,唯獨熱愛一件事,那就是打麻將。

白天基本都泡在C市各個角落的麻將館里,晚上才過來收賬。

臺球會館晚上9點半關(guān)門,但很多女孩子都會磨磨蹭蹭等到快10點才依依不舍地站起來離開。

客人走完,秦越和馬姐,以及另外兩個兼職服務(wù)生才能開始打掃。

“花姐來啦~”一個男服務(wù)生大聲喊道。

花姐點點頭,看著正在打掃吧臺的秦越,一臉笑意地走了過去。

男服務(wù)生撇撇嘴,狠狠剜了一眼埋著頭的秦越,才又繼續(xù)掃起地來。

“小越。”這是花姐對秦越的專屬稱呼。

秦越抗議過幾次,這個稱呼只有他的嬢嬢才這么喊。

但是花姐身上不知為何,有一種絕對的親和力,秦越抗議幾次,她就無視幾次,反正該叫還是叫。

秦越對花姐的無賴無可奈何,竟也生不起氣來。

久而久之,也便任由她了。

秦越抬起頭,用手背扶了扶眼鏡,平靜地說:“又輸了?”

“呸呸呸~你這小鬼頭,天天就知道咒我,我輸錢全是因為你!你得賠我!”花姐笑容僵在臉上,隨即狠狠說道。

花姐的身段很好,凹凸有致,風(fēng)韻猶存,雖然已經(jīng)35歲了,但是保養(yǎng)得很好,看得出來,年輕時絕對也是個出眾的美女。

即便是現(xiàn)在,跟馬姐站一起,看著就跟馬姐的女兒似的。

秦越輕輕一笑,沒有說話。

花姐走到秦越旁邊,一只手靠在臺面上,撐著自己的下巴,整個身子倚在吧臺上,看著秦越,竟撒起嬌來:“小越越,這個月再幫姐姐唱一場好不好?”

酥麻的聲音讓其他幾人、包括秦越,都是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個寒顫。

聽到花姐撒嬌的聲音百分百打寒顫,這也是花姐的本命技能之一。

秦越抓起一個托盤,擋在自己和花姐中間,“不行,說好的一個月一次,你可不能耍賴。”

花姐繞過托盤,抓起秦越的手臂,左右搖晃起來。

一邊晃,還一邊眨著忽閃忽閃的卡姿蘭大眼睛:“小越越,姐姐可帶你不薄,你就這么薄情寡義,置姐姐于不顧嗎?”

秦越想把手掙脫出來,花姐卻越抓越緊,接著,竟似要抱住自己的胳膊,嚇得秦越趕緊停下。

“花姐,你能不能正經(jīng)點?”秦越一臉生無可戀。

花姐露出一絲得逞的微笑,“小越越,你就幫姐姐這一次,就一次,姐姐日后定會報答你的。”

說著,丁香小舌迅速舔了一下嬌艷如火的紅唇,看著秦越的眼神充滿了誘惑。

秦越趕緊舉起手,“我投降,你贏了,你贏了。”

花姐頓時跳了起來,“好耶!”

兩個男服務(wù)生瞬間眼睛發(fā)直,花姐真是好胸懷啊。

秦越伸出一根手指,認真地看著花姐:“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花姐知道秦越這是動真格的了,趕緊小雞啄米般點點頭,態(tài)度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讓你直接懷疑剛才那個熱情奔放的美女老板究竟是不是眼前這個人。

“花姐,我也有個事情和你商量。”

從臺球會館出來,秦越和花姐走在最后,秦越突然叫住了前面的花姐,說道。

表情有些窘迫。

花姐是第一次從秦越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奇道:“怎么了?”

“我,我.....”秦越支支吾吾的,話到嘴邊說不出口。

花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臉色大變,三步并作兩步跑到秦越身邊,語氣焦急:“小越越,你莫不是要跳槽了吧?

小越啊,你看你在店里也工作了這么久了,花姐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吧,對不對。

你是不是嫌工作太累了?那你以后就負責(zé)貌美如花,跑腿兒的事兒讓那倆小子做,這樣可以不?

再不是就是嫌工資太低?那我再給你漲。小越啊,花姐可離不開你啊,你可不能拋下花姐孤獨終老啊~”

花姐看著秦越的眼神滿是晶瑩,泫然欲泣。

秦越哭笑不得,我還啥都沒說呢,花姐的戲是不是太多了。

秦越無奈開口道:“花姐,我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這個月的工資能不能提前結(jié)給我,我有急用。”

花姐一聽這話,神色頓時無縫切換,笑靨如花。

秦越不得不感嘆,花姐要是進娛樂圈,妥妥的大滿貫影后。

“這事兒啊,你直接說不就得了,害得花姐提心吊膽的,人小鬼大。”花姐埋怨道。

秦越腦海里瞬間出現(xiàn)一個黑人???的表情包。

“明天你唱完,這個月的工錢,加上唱歌的分成就一并給你。”花姐爽朗地說道。

秦越感激地看著花姐:“謝謝花姐。”

花姐玉手一揮,“小事兒,小越越,以后遇到事就對姐說,姐罩著你。”

秦越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花姐話里的關(guān)心,心里流過一絲暖意。

花姐一把摟過秦越的肩膀,“走,小鬼,回家咯~”

花姐的身高大概165的樣子,矮秦越一個頭,摟著秦越脖子的樣子,就像掛在一棵樹上的樹袋熊。

........................

秦越經(jīng)過一條鬧哄哄的夜市,轉(zhuǎn)進了一條狹小的巷子里。

巷子里的額路七彎八拐的,秦越又走了大概五分鐘,終于來到了一個小院子里。

這里距離C市的繁華區(qū)域并不遠,但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院子里橫著一條竹竿,上面晾曬著幾件衣服。

院子里的路面并沒有做硬化,依然是遍地的泥土。

小院并不大,大約20平米的樣子。

院子后面,是兩間陳舊的平房,挨著兩間平房的,還有一個搭建起來的簡易窩棚。

此時,窩棚里還亮著昏暗的燈光,不時傳出叮叮咣咣的聲音。

秦越輕輕推開窩棚的門,一個女性正在里面忙碌著,頭也沒回,說道:“是小越回來了吧,先去洗手,馬上就吃飯了。”

這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11點了。

秦越看著她的背影,輕輕皺了皺眉:“嬢嬢,都說的的嘛,晚上不要等我。你有胃病,這么晚吃飯要不得。你這個樣子,胃病咋個好得起來嘛。”

嬢嬢轉(zhuǎn)過身來,一臉笑容。

“我沒事,胃病死不了人,該疼就會疼,伺候著它也沒用。”

嬢嬢將秦越往外推,“這里油煙重,你先出去,趕緊洗手,馬上就開飯了。”

說完,便又去忙著了。

秦越怔怔地看著嬢嬢的背影發(fā)呆,良久,轉(zhuǎn)過身,輕輕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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