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平源和無衣在一片廣袤無垠、被冰雪深深覆蓋的森林中飛行。他們剛剛擺脫了那場驚心動魄的追捕，兩人都還心有余悸，猶如驚弓之鳥。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仿佛敵人的呼喊，每一絲風聲都讓他們的神經緊繃到了極致。

他們身下是高聳入云的樹木，被厚重的積雪層層包裹，樹枝不堪重負，微微向下彎曲，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這片森林猶如一座被人類遺忘的冰雪堡壘，除了雪花和樹木再不見任何生物的身影。平源終于在其中找到了一片適合歇腳的空地，他準備在這里向無衣吐露一切。

地上的積雪厚達數尺，每邁出一步，都深陷其中，發出沉悶的“咯吱”聲，仿佛在向他們抗議這突如其來的打擾。四周靜謐得可怕，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除了他們沉重的呼吸聲和急促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

無衣大口喘著粗氣，腳步漸漸慢了下來，他環顧四周，眼中滿是疲憊與迷茫，“平源，我們……我們真的安全了嗎？”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在這寂靜的森林中顯得格外突兀。

平源停下腳步，他的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過了許久，才微微點了點頭，“暫時安全了。他們短時間內應該找不到這里。”說著，他找了一棵粗壯的大樹，靠著樹干緩緩坐下，雙手用力地揉搓著凍得通紅的臉。

無衣走到平源身邊，也坐了下來。他望著平源那被寒風吹得有些凌亂的白發，聲音中滿是焦慮：“平源，關于腦網的秘密，你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平源抬起頭，望向那被積雪遮蔽的天空，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無衣，你知道我參加腦網實驗都是因為你，云海智能所研究的那些虛擬現實的場景，致幻的藥片等等都不是我的追求，我和你一樣，希望找到你永生的秘密，也就是你的記憶在不同的身體里累積的真相。你知道這對我們這個世界意味著什么嗎？”

無衣皺了皺眉頭，“那你們曾經宣傳的那個腦網呢？那個讓我們能夠隨時隨地獲取信息，實現人與人之間瞬間交流的東西？那個大家最后都離不開它，就像離不開空氣和水一樣。”

平源苦笑了一聲，“你說的沒錯，但這只是表面現象。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腦網能夠如此精準地滿足我們每個人的需求？為什么它能讓所有人都離不開它？”

無衣微微一愣，這些問題他從未深入思考過，在他看來，腦網中的智能算法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黑匣子，他只知道它能做到，卻不明白它如何能做到，好像它本就該如此智能。“難道不是因為它的算法先進，能夠分析我們的喜好和行為模式嗎？”

平源搖了搖頭，“沒那么簡單。腦網的背后，隱藏著一股可怕的力量。它不僅僅是一個信息交互平臺，更是一個能夠控制人類思維的工具。”

無衣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控制人類思維？這怎么可能？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思想，怎么會被腦網控制？”

平源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你應該知道，腦網是通過刺激我們大腦中的某些區域來讓我們有身臨其境的感受，而要實現人與人之間的互聯，就需要在大腦中植入芯片。剛開始，這些芯片只是為了方便我們使用腦網的功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幕后操控者就可以在芯片中植入任意他們需要的程序。這些程序可以在我們使用腦網的過程中，潛移默化地影響我們的思維方式，讓我們的想法逐漸朝著他們希望的方向發展。”

無衣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你是說腦網可以改變潛意識的想法？我們的想法不再是自己的，而是被別人操控的？這太荒謬了！”

“這不是荒謬，而是事實。”平源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你想想看，為什么最近社會上會出現那么多奇怪的現象？人們對一些明顯不合理的事情卻毫無異議，對一些虛假的信息深信不疑。這都是因為腦網在背后操縱著一切，它讓我們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變成了只會聽從指令的傀儡。”

無衣沉默了，他回想起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那些看似平常的現象，如今在平源的話語下，仿佛都有了另一層深意。“那你是怎么發現這個秘密的？”

平源的目光變得有些深邃，“那是我的腦網實驗，當然沒有人會比我更清楚。有一次，我在進行一項測試時，無意間發現了這個bug。”

無衣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難怪那些人來追殺我們，所以我們現在逃脫了追捕，也還是不安全對嗎？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

平源點了點頭，“沒錯。但他們追殺我的原因不是因為我知曉了這個秘密，而是因為我已經徹底破壞了腦網系統。”

無衣抬起頭，震驚地望向平源：“你說什么？”他本以為這一次他將借由腦網實驗徹底揭開自己永生的秘密，他本以為平源是他的希望，他本以為這次一切順利，他們好不容易逃過了追殺，沒想到等來這樣一個結果，一時之間，憤怒、悔恨、絕望等等情緒涌上心頭，讓他忘記了如何去思考，也忘記了平源在見面時曾告訴他，他研發成功了。

平源看著無衣的模樣，笑了笑，繼續說道：“那樣的腦網本來也不是我們的目的，毀掉了又有什么可惜？我已經重新開發出了我真正希望的腦網，就是它。”說著平源從背包中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盒子，打開之后里面是一對小小的電極探針和一個小顯示屏。

“這是？”無衣看著平源手上的這個小小儀器，想起了他曾經穿戴過的腦網，一開始有一間屋子那么大，需要整個身體進入其中，后來變成了一頂帽子，但都比現在這個小盒子要大很多。復雜和龐大讓他不由自主愿意相信它的能力，而現在這個小小的盒子，比智能手機還小，實在難以讓人相信它能有什么超能力。

“我叫它——Finality，是終結也是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