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12月的B市,天氣總是略微涼了一些,為了保暖我穿了一件珊瑚絨的天藍色斗篷睡衣,帶著帽子,帽子上還掛著兩個長長的耳朵。這是前任買給我的睡衣,也許在他的世界里我大抵是這樣溫婉可愛的女孩子吧,雖然,我從來不是。喜歡張三金的原因似乎也沒有那么復雜,也許就是,他總能透過重重假象看穿我本質的靈魂,能有一個在靈魂上同頻共振的人,實為珍貴。
因為珍貴所以珍視,因為珍視而小心翼翼。
一、被八卦了
臨近晚上7點,我和他約好去四樓那個S大姐姐的宿舍,進門的時候屋子里有三個女人,分別是S大姐姐、三金曾經相親對象1、三金曾經相親對象2。這大概是我不喜歡這個姐姐的主要原因-她把自己身邊的單身女博士都給張三金介紹了一遍,全然不顧三金的委婉拒絕。
三金拉著我進了她們的宿舍,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在默默宣誓著主權。感覺自己都快被這屋子里其他三個女人的眼神吃掉了,那種既有點憤懣又不極力表現出來的禮貌,讓人渾身都有點不自在。我和張三金坐在她們對面的床上,他很自然地講起了題,和平時那個樣子不太一樣。
好久沒有見過他侃侃而談的樣子,仿佛時間回到了7年前,他依舊是那個無所不知的張三金大師哥,而我,卻不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方清羿小師妹了。見他從最基本的描述性統計開始,一直說到問卷調查的信度效度,才發現他已經講了一個小時了,對面的三個女博士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但以我多年當學生的經驗,她們應該是沒有聽懂。而且,張三金對于問卷調查也不是那么擅長,至少,信度和效度是他至今都很難分清的基本概念之一,眼前這個場景就顯得有點滑稽,講知識點的老師和聽課的學生都不是很懂,但都裝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以至于我不自覺笑出了聲。
結果,我噗嗤笑了出來,他們四個都轉過來看我,尷尬的我用書本擋住了臉。張三金沒問我笑什么,但可能也是見我一直靜靜坐在這里有點無聊,他說,
“你來講講吧,丫頭。”他的語氣并沒有什么不同,但這聲丫頭,讓我瞬間成為了八卦的焦點,幾個姐姐也不再關心過幾天的考試內容,而是轉而八卦起來。
“喲,說說,你們兩個什么關系?”S大的姐姐忍不住先問了。
“他是我女朋友。”張三金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這么爽快承認。那一刻的心情說不上來,沒有過分的喜悅,有一種終于把游戲打通關之后的釋然。
“啊?什么時候啊?”“哎呀,早說啊,我還跟你對象相親來的。”剩下兩個姐姐一臉問號臉,表情嘛,不亞于吃了檸檬的酸。
“你們還要不要考試啦?”第一次被人這么追著問,有一點緊張和尷尬。見我這個反應,大家又開始繼續復習,他是個喜歡做實驗的人,而我是質性研究的狂熱迷。說真的,直到現在我都在想,即使不做戀人,這個男人也是生命中少有的知己。
那天講完題,我剛回到宿舍,S大姐姐就發來了微信,上面寫著,“加油,你就這么跟他細水長流,一定行。”原諒我在那個時候不懂這句話的隱身含義,以為這是句表面上的鼓勵之詞。
二、復習考試了
臨考前的一周大家都格外忙碌,我倒沒有那么在意,因為其他科目都是以小論文的形式交了作業,唯有一門研究方法課要考試,而這門課,我已經本科、碩士都考過一次了,幾乎只需要再現和再認就可以,已經不需要把信息轉化為短時記憶和長時記憶了。而張三金不一樣,他英語沒有過六級,科研方法除了實驗法一概不會。
所以他需要加倍的努力和超高的復習效率,也因為這樣,我每天都會在早7點,這個本該流連于夢境享受時光的時間里和張三金一起去圖書館復習,復習一些我本不需要復習的東西。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只要可以和他在一起,一切枯燥無味的事情似乎都有了意義。早起,似乎也沒有那么討人厭了。
所以,也許喜歡是一種壓制性情緒,讓你可以暫時壓抑住對某些事物的厭惡。讓你以為是因為他世界才變得美好,殊不知,僅僅是你讓你的世界暫時愉悅,而已。
考前的幾天,在圖書館自習的我們,手機突然都響了,他跟我說出去接個電話,正好我也翻開手機看看,是碩士男同學發來的鏈接。內容是19年1月的滑雪培訓公益營開幕了,忘了說,我最喜歡的運動項目就是滑雪,說喜歡滑雪,不如說我喜歡坐著攔車在山頂俯瞰皚皚白雪,天地間的蒼茫,孑然一身的孤寂,會給人帶來從未有過的淡然。
而從山頂滑到山底的速度感,可以給人一種壓力的釋放和刺激,一種可以張開擁抱世界的快感。所以碩士男同學發來這種活動,我都是欣然接受。這個發消息的男同學,一直都是個熱心的人,他也喜歡滑雪,也許是共同的愛好,讓我們碩士三年間可以無話不談,直接奔著閨蜜發展。結果,在碩士畢業的那年,他竟然大半夜坐著火車到了我老家,說讓我去接他一下,但當時我沒有,他后來,也就再也沒提過。有些人,是且只是適合做好朋友。
就在我和碩士男同學開始詳細聊假期的滑雪培訓活動的時候,張三金接完了電話,走了進來。他見我看著手機傻笑,有點不高興。我以為他只是接了電話的不開心而已,結果在我聊得正開心的時候,手機的消息又響了,這次消息里的小紅點竟然是張三金發過來的,他孩子氣的問,
“你跟誰聊天笑這么開心?”哈哈,當時我笑得更開心了。結果他氣得拉開我的椅子,伸手就去搶我手里的手機,在圖書館這樣的行為確實不大好,以至于周圍的人群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倆,一貫在意這些的張三金有點掛不住了,又老老實實地坐了回來。
看他氣哄哄的樣子,我不自覺地又笑出了聲,他伸手捂住我的嘴,還說,“在圖書館注意點影響,學習~”
“好啦,給你看,是我的碩士同學,推薦我去報滑雪訓練營。”見他快生氣了,我還是乖巧地拿出了手機,結果他反而裝作不在意,擺擺手,說,“算了,不看了。你愛跟誰滑雪就跟誰去!”儼然一副哄不好的樣子,見狀我偷偷親了他一下,拿起書包就往圖書館外跑。
我沒來得及看看他當時的神情。
我只記得,他當時,追了過來。
一改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