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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純真

午后的陽光穿透窗戶照進毛利小五郎偵探社,椅子和辦公桌上都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灰塵,桌上的煙灰缸里還散落著五支泛黃的煙頭,攤開的報紙一半垂在半空。廚房傳來水壺燒水的鳴笛聲,夾雜著這個聲音隱約能聽到有人在輕輕啜泣。

毛利蘭擦干眼淚,起身去廚房關(guān)掉天然氣閥門,回到房間,看著自己床上的兩張照片,左邊是小五郎哈哈大笑不看鏡頭的樣子,右邊是身穿老鼠灰職業(yè)裝的媽媽。

小蘭拿起手機按下?lián)芴栨I,聽筒里仍舊傳來空洞的機械語音,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小蘭拿起小五郎的照片,爸爸,已經(jīng)十五天了,你到底跑到哪里去啦。

小蘭來到窗邊,看著窗外嬉戲打鬧的孩子,心中有些悵然。電視機里仍在循環(huán)播放那件大新聞,這十幾天里唯一的一件大事,黑衣人組織被警方徹底取締清除,他們在政府組織內(nèi)部潛伏的成員也一同被逮捕,下一步迎接他們的是全國公開的直播審判。

這個消息一出來,全日本的民眾都非常開心,甚至在國際上都引起了大家廣泛關(guān)注。目暮警官此次的功勞最大,升職直接擔任東京警備廳廳長,在全國公開的授勛慶典上,目暮警官開心的嘴都合不攏了。至于高木警官就更好運啦,原來當時他并沒有中彈,子彈只是擊中了他心臟部分的防彈衣,擊中后造成的巨大沖擊力,一下造成心臟震顫,高木警官瞬間暈了過去,等戰(zhàn)斗結(jié)束后,送到醫(yī)院檢查,除了摔倒時造成身上的擦傷之外,其余部分都完好無損。當然,他最幸運的事,不是這個,而是佐藤美和子警官和他成婚啦。

小蘭看看客廳桌子上婚禮的隨手禮,感慨美和子警官辦事真是快呢。小蘭現(xiàn)在還記得,當時高木警官和自己還有新一一起坐救護車到了醫(yī)院,剛到醫(yī)院后不久,美和子警官就趕了過來。

由于高木警官昏迷不醒,所以來了就直接被送到了手術(shù)室。美和子警官就守在手術(shù)室門外,哭的淚流滿面。十分鐘后,手術(shù)室的急救燈熄滅了,高木警官被人從手術(shù)室內(nèi)推出來時,整個人已經(jīng)清醒過來。

“美和子,你怎么來了,我……”高木掙扎著想起來。

“你不許動,別說話?!泵篮妥泳倜偷負渖先グ迅吣窘o摁回床上,“我美和子要做你的女人,管著你一輩子,你答不答應(yīng)?!?

“啊……”高木警官有些恍惚地看著美和子,小蘭在旁邊也看呆了。

“啊什么啊,我就問你答不答應(yīng)。”美和子警官嗔怒地盯著高木,“本來想等你這個家伙先開口的,經(jīng)過這件事后,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我愿意,我愿意。”高木警官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開心地抓住美和子的手不斷點頭。

第二天高木警官就出院了,之后兩個人就開始選婚紗,選教堂,風風火火就把婚禮辦完了,完完全全佐藤美和子警官的作風。

昨天參加完婚禮,新一送自己回家,兩人在路上都沒怎么說話,知道柯南就是新一后,小蘭反而多了一些不自在,想起以前自己帶柯南一起洗澡,帶他一起去選泳裝之類的事總是感覺有些尷尬。而且,明明自己是不會傷害他的那個人,卻還是被騙了這么久,感覺心里有點不愉快。新一倒是一路上時不時跟她說話,想逗她開心,可小蘭心里很亂,根本笑不出來。到家門口告別后,小蘭就轉(zhuǎn)身上樓了。新一在恢復(fù)正常當天,從醫(yī)院出來就直接回到了自己家,因為他的爸爸媽媽已經(jīng)從美國得到消息,連夜趕了回來,照顧新一一段時間。

新一從醫(yī)院出來當天還想跟小蘭一起回家,工藤有希子悄悄瞪了他一眼,使了個眼色,意思是現(xiàn)在他和小蘭回去,家里就他們兩個人,對小蘭的名聲不好。新一這才不情不愿地跟著爸媽回了家。

曾經(jīng)這個充滿歡笑,嘰嘰喳喳的偵探社就只剩下小蘭自己。小蘭從窗邊回來,拿起有希子的照片,想到另一個讓她頭疼的問題來,媽媽這邊到底該怎么辦。

妃英理在一星期前就出院了,當時小蘭邀請她來和自己一起住,被媽媽拒絕了,她還是選擇搬回自己家。出院當天,木下遠凡開車來接,兩人在車上一起有說有笑的,中午把東西放好后,下午三人一起去吃了牛排。餐桌上小蘭感覺媽媽好像并不討厭這個生理年齡小自己十幾歲的年輕男孩,反而透露出一股欣賞。而木下遠凡更是十分殷勤地照顧著妃英理,時不時恰到好處地講幾個笑話,逗英理開心。

怎么辦呢,我究竟該怎么辦。小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我希望爸爸媽媽能和好,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幸福完整地生活在一起。小蘭現(xiàn)在還時不時能夢到自己小時候,爸爸媽媽一起帶她去游樂園玩的場景,那時她左手牽著媽媽,右手牽著爸爸,抬頭看著他們是那么高大,永遠守護在自己周圍,感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孩。上了初中以后,爸爸媽媽分開了,她第一次學(xué)著下廚做飯,看著那一堆瓶瓶罐罐叫不上名字的廚房調(diào)料,她真的感覺手足無措。等到她手忙腳亂地做出一碗拉面時,放到桌子上吃下去的第一口,她的眼淚就滴到了碗里。她知道,以后再也吃不到媽媽做的飯了,即使她做的飯非常難吃,但看著媽媽系著圍裙在廚房忙碌的影子,聽到她坐在自己對面看著自己吃飯時發(fā)出滿足的笑,這才是有媽媽的感覺。

可她又希望媽媽是真的幸福,木下遠凡那個人這陣子接觸下來感覺也不差,雖然家里有錢,但自身并不像別的富二代那樣舉止輕浮,他望著媽媽的眼神和對媽媽的態(tài)度,真的像是心上人的那種在乎。可如果他們兩個真的在一起,到時候爸爸怎么辦呢?

想來想去,小蘭感覺自己的心更亂了。

“現(xiàn)在試著一點一點地走,不要太用力。稍微邁一小步,對,別著急?!卑Ⅲ也┦吭谇胺焦膭钪?。

小五郎一手扶著床,一手支著拐杖,費力地邁出一小步,額頭上立刻布滿汗珠,待在原地不停喘氣。

“要不,我們休息一下?”阿笠博士說。

小五郎擺擺手,示意自己要繼續(xù)。過了一分鐘后,小五郎咬牙跨出了另一步。

這是做完液體金屬清除手術(shù)后的第二天。博士本來的安排是讓他先休息三天以后再做恢復(fù)練習(xí),小五郎表示自己等不了那么久,他著急回去看英理。

吃力的邁出十幾步后,小五郎逐漸適應(yīng)了下地行走,走路開始慢慢平穩(wěn)起來,步伐也比之前邁的更大了一些。

“我們?nèi)ネ饷孀咦撸俊卑Ⅲ也┦恐钢覆》客?,小五郎點點頭。

阿笠博士攙著小五郎走出病房,穿過走廊推開門來到露臺上,太陽在正前方照耀著蔚藍的海面,海風陣陣吹過,幾只海鷗來回盤旋鳴叫著。

小五郎扶著欄桿,讓清爽的海風吹干自己身上的虛汗。

“聽說新一他們在日本辦成了一件大事?!卑Ⅲ也┦空f。

“是啊,這小子真了不起啊,不愧是我們家小蘭看上的小子。”小五郎說。

“你之前做的貢獻比他要更大?!卑Ⅲ也┦侩p手插兜。

小五郎聳聳肩:“我寧愿不做那樣的貢獻,博士,英理的記憶還有可能恢復(fù)嗎?”

“從現(xiàn)在醫(yī)院的角度來說,非常難,如果一個人的記憶單元被切割成無數(shù)個碎片的話,不知道之前的順序,幾乎沒辦法把它復(fù)原,強行粘連的話,會造成患者的記憶錯位,嚴重的話還會造成精神失常。”阿笠博士嘆口氣。

小五郎聽聞后沉默了許久:“我什么時候可以回日本?!?

“再有兩天吧,我要給你注射幾針修復(fù)藥劑。說真的,毛利偵探,你的身體素質(zhì)真不錯,之前看你總拎著啤酒瓶,我以為你的身體狀況很一般的,沒想到竟然像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一樣那么強壯?!卑Ⅲ也┦空f。

“這點你就錯了,博士。我那是為了迷惑敵人,給敵人一個放松警惕的表現(xiàn)。其實~”小五郎壓低了聲音說,“我每天晚上自己在房間都有做鍛煉的?!?

“真是了不起?!卑Ⅲ也┦控Q起大拇指。

“倒是你,博士,你這個肚子可要抓緊時間減一減啊,上次那個澳大利亞的迪亞博士還說了,過陣子要來日本找你玩呢,希望你能熱情款待,帶她游玩一下日本的美景呢,到時候你可不能落在女士身后吶。”小五郎拍拍阿笠博士的胳膊,倆人說笑著回去了。

下飛機,一股熟悉的熱風撲面而來,懷念的東京味道回來了。走在自己國家機場的地面上,小五郎感覺自己心中格外喜悅,出了機場大廳,他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醫(yī)院,到了醫(yī)院才發(fā)現(xiàn)英理早就出院了。根據(jù)英理留下來的聯(lián)絡(luò)卡,小五郎知道她搬回了自己家。

在英里家門口對面下車,正好看到英理從家出來。小五郎一抬頭,正好看到英理也看向這邊,英理笑著揮揮手。小五郎也開心地舉手回應(yīng)。右手剛抬起一半,他愣住了,原來她是在沖街邊停著的車子打招呼。小五郎把手放回口袋,看見木下遠凡從車里走出來,小跑著過去給英理拉開車門,接著兩人駕車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9號,9號,9號,9號,9號,加油,加油,加油,哎呀,又輸了。”小五郎靠在沙發(fā)上哀嚎著,拿起桌上的啤酒灌下一大口。

“爸爸,你不能再喝了,已經(jīng)喝六罐了。”小蘭從廚房走出來生氣地說。

“怕什么嘛,才六罐而已,小五郎毫不在意,柯南呢,怎么不見那小子從房間里出來跟我一起看賽馬啊。柯南~柯南~”小五郎叫嚷起來。

“爸爸,你別喊了,新一已經(jīng)回家了?!毙√m在廚房頭也不回地說。

“啊……回家了……回家了……這個臭小子回家了。”小五郎說著,握著啤酒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喂,你好,毛利偵探社,啊,有案子,什么案件啊,貓丟了。安吉太太,我這里可是大偵探社,什么?這么高,好說好說。地點在哪里,好的,好的,我一會兒就到?!毙∥謇蓲鞌嚯娫捄?,整整衣領(lǐng)。

“蘭,我出去見客戶了?!闭f著,小五郎已經(jīng)出去了。

“爸爸,那你晚上回來吃飯嗎?”小蘭剛跑出來問,爸爸已經(jīng)不見了。從美國回來的第二天,爸爸就恢復(fù)和以前一樣的狀態(tài),開始接受各種委托案件,自己剛開始還擔心少了柯南那個小鬼,爸爸會不會在推理案件的時候遇到什么困難,砸了自己沉睡小五郎的招牌,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是多慮了,爸爸總能通過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法找出案件的關(guān)鍵點來,破案率和之前新一在的時候相比,竟然是一點都不差呢。

小蘭把小五郎沒關(guān)好的門重新關(guān)好,把凌亂的拖鞋重新整理歸位,不禁又想起媽媽來,爸爸回來已經(jīng)有一星期了,這期間只要一提到媽媽,爸爸就會非常生氣,告訴自己不要提那個女人。小蘭好幾次想問他,究竟有什么打算,可他不是裝傻充愣,就是借著別的由頭給敷衍過去了,搞得小蘭心里也沒底。

“喂,小蘭,你今天做的菜也太難吃了吧?!毙∥謇上訔壍卣f。

“什么嘛。”小蘭夾起一片放進嘴里,“我覺得還好啊。”

“什么還好,明明就是特別難吃。我不管,我要叫外送,我想吃壽司?!毙∥謇烧f著拿起桌上的電話。

“爸爸?!毙√m雙手握拳,“真是受不了你了,想吃壽司就直接說,干嘛說人家做飯難吃。”

“怎么?!毙∥謇芍嶂?,“我今天幫安吉太太找貓得了一筆豐厚的委托金耶,點個壽司慶祝一下不行嗎?”

“難道我們這個月的水電燃氣費不用交嗎?”小蘭惡狠狠地盯著毛利小五郎。

“好吧,好吧,不點就不點了。”小五郎悻悻地放回電話,扒拉起面前的米飯。

“爸爸,你從美國回來以后,怎么一直也不和媽媽聯(lián)絡(luò),去看看媽媽,看她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小蘭問。

“她不是說了嗎,一看見我這個糟老頭子就覺得害怕,我干嘛去給人添堵呢。”小五郎嘟囔著說。

“可……那是因為……因為她的記憶……而且你們之前……你們之前……”小蘭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好啦,沒事啦,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多操心啦,你就每天做好功課就好啦。大人之間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的,知道嘛。”小五郎大口吃著盤子里的菜,一點也不像他之前說的不好吃的樣子。

“就怕爸爸你不去主動處理呢?!毙√m說。

“哎呀,沖野洋子小姐出來啦,洋子,洋子,我的偶像。”小五郎捧著碗全神貫注地觀看沖野洋子的演唱會。

“嘁~”小蘭撇撇嘴低下頭開始吃飯。

周三下午,小五郎正靠在辦公椅上曬太陽,翻看著手里的報紙,突然響起了門鈴聲。

“來了?!毙∥迤鹕砣ラ_門,心里嘀咕,今天下午沒有安排預(yù)約呢。

一開門,一身白色連衣裙,戴著法式遮陽帽的英理出現(xiàn)在門口。

嗨。英理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人來開門,還沒做好該說什么的準備,倉促地揮揮手。

“額……您好。”小五郎也一時語塞。

“我可以……”英理說著指指里面。

“哦,哦,當然可以,請進,請進。”小五郎趕忙把英理讓進來坐在沙發(fā)上。

“以前的我也住在這里嗎?”英理打量著房間的布局。

“唔,啊,是的,你以前也住在這里,我們是在這里有的小蘭,我是說我和以前的你。”小五郎手忙腳亂地擺擺手。

“我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庇⒗碚酒饋硭闹艽蛄恐堇锏募揖樱耙幌氲阶约壕驮谶@里生活過,但自己卻不記得,突然有一種很神奇的感覺,好像自己走進了另一個人的人生?!?

“啊,對了,有個東西拿給你看看,稍微等我一下。”小五郎起身去自己的臥室,很快出來遞給英理一個東西。

“這是?”妃英理抬起頭。

“打開看看。”小五郎說。

英理打開盒子,里面放的是一本影集,影集里是自己之前的照片:“天哪,這真的是我?!卞⒗碚f著一頁一頁翻看起來。影集是從自己有身孕開始拍的,最開始都是自己肚子越來越大,身材越來越走形的照片,再往后是自己抱著個小嬰兒沖著鏡頭笑的照片,再往后是自己給孩子換尿布,給孩子穿衣服,和孩子靠在一起睡覺一起做游戲的照片,每一頁幾乎都是自己和一個小女孩的照片,只有偶爾有一兩張是一個瘦高男子抱著小孩,或者和她兩個人靠在一起的照片,剩下全都是她和小女孩各個瞬間的照片,過生日,賽跑等等等等。

“真好啊,這些照片,都是我和小蘭吧。”英理看完最后一頁影集后,抬起頭看著小五郎。

“對,都是你們兩個。從預(yù)計到這個世界相遇,到真正見面,我盡量抓拍下你們兩個每一個有趣的瞬間。”小五郎說。

“哇,你過去真是一個浪漫的男人。”妃英理說。

“沒有,是你和小蘭讓我知道了什么是生命中真正的快樂。”小五郎說。

妃英理笑笑,欲言又止。

“對了,你今天找我來是有什么事嗎?”小五郎問。

妃英理深吸一口氣,直視小五郎:“我想和你離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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