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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潛夜

早上八點,小五郎和比格爾一行人趕到黑鯊幫基地。這伙人還在呼呼大睡,說好搭建基地模型,也沒有蹤影,只是在地上用噴繪,噴出了幾塊區域。小五郎走進他們后,發現每個人身上都有濃烈的酒味,不用想就知道他們度過了怎樣的夜晚。

“見鬼。”喬治低聲說。

“我們這次竟然要跟這群人渣配合,真是難以置信。”諾克皺緊眉頭的抱怨。

比格爾示意大家在外面等,他和小五郎一起去房間里叫醒布雷諾。小五郎一推房門,發酵的酒氣摻雜大麻的煙味撲面而來,整個屋子充滿了混合著怪異液體的糜爛氣息。小五郎朝屋后的休息區走去,酒柜后的大床上,躺著一男兩女三個人,正渾身赤裸地呼呼大睡,躺在中間的正是布雷諾,兩側各躺著兩個金發女郎。

“這……”小五郎不知該如何叫醒他。

比格爾從床位繞過去,來到床頭,伸手在布雷諾臉上用力拍打。

“醒醒,訓練了,伙計。醒醒。”比格爾扇打著布雷諾的臉,

“誰,誰。天哪,比格爾,你干什么。”布雷諾迷迷糊糊從夢中醒來,伸手格擋。這一弄吵醒了他身邊的兩個女人,兩個人一起尖叫起來。

“把你們的臭嘴給我閉上。”布雷諾沖她們兩個大喊,像是在發泄被比格爾吵醒的不滿。

“現在,滾下去,穿好衣服,滾蛋。”布雷諾沖她們發號施令。

兩個女人飛快地溜下床,胡亂套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走了。

“怎么樣,姿色還不錯吧,一個才16歲,另一個才14歲。”布雷諾看著兩個女孩的背影,意猶未盡。

“趕快叫你們的人起來,跟我們一起訓練。該死的,你們昨天晚上干了什么。說好的搭建模型呢?”比格爾抓起地上的褲子扔給布雷諾。

“對天發誓,比格爾,昨天晚上我們是準備搭建模型的。我給他們分配了任務,告訴他們今天我們去襲擊金庫的事。大家邊聽邊干活,后來就開始討論拿到金子之后怎么分錢,買什么東西。大家越談越高興,喝酒慶祝起來。”布雷諾邊穿著衣服邊說。

“你別壞了今天的大事。”比格爾不滿地說,這也正是小五郎所擔心的。

“不會不會,請你們的人放心。我的人都是非常靠譜的。”布雷諾朝屋外走去,“不過,老實說,我覺得你們兩位有點小題大做了,要我說根本用不著什么訓練。按照你昨天說的,我們等你的信號彈。你一發信號,我們就開著坦克沖出去,再厲害的保安,他也沒見過坦克,再堅固的圍墻,也抵不住坦克一發火炮。我們一出馬,你們進去運黃金就完了。你們都太緊張了。”布雷諾說話間來到了院子里。

“如果時間不對,我們都會死的。趕緊把你這幫該死的小兵給老子叫起來,要不然我就只能用這個玩意給他們當鬧鐘了,布雷諾。”莫桑缺了手指的右手上下搖晃著一個炸彈。小五郎認出那是喬治昨天晚上做的,準備炸金庫用的。

“好了,好了。起來了,兄弟們,起來了。”布雷諾自知理虧,他跳到坦克身上,拿起一個破舊的鐵桶咣咣敲打著,把眾人從地上叫醒。

小五郎看到,足足五分鐘后這些人才陸陸續續從地上完全站起來,而且不少人站著還搖搖晃晃,昏昏欲睡。

接著,布雷諾把他們組織到一起,站在比格爾帶來的人另一邊。

“你想怎么演練,比格爾。”布雷諾問。

“茂安,你去布雷諾的隊伍里指揮。我們這邊的信號彈,一發出來,你就帶領他們進攻。”比格爾指著一個留著長發的高個男子說。這人話非常少,小五郎這兩天幾乎沒聽見過這人講話,聽比格爾說這人是個神槍手。

茂安走出來,向布雷諾那邊的隊伍走去。

布雷諾那邊聽到這句話后引起了非常大的轟動。

“滾回去,我們這邊不需要小偷。”

“他憑什么領導我們,我們黑鯊幫的只聽黑鯊幫的。”

一個頭頂頭發稀疏,長著一嘴齙牙的人從隊伍里沖出來,指著茂安說:“要是他們有陷阱怎么辦,把我們帶到埋伏圈里,解決了我們以后,來搶占我們的地盤。我們不能聽這個家伙的,布雷諾,我們黑鯊幫的人可以自己判斷。我們不接受這幫小偷的領導。”

“就你們這些像醉鬼一樣的家伙,不要以為我們愿意跟你們合作,真正實施起來,指不定你們還會拖我們后腿呢。”胖子道奇跳出來和對方叫罵。

雙方相互指責起來,并不斷拋出積怨已久的陳年舊事,劍拔弩張地越靠越近,雖然布雷諾這邊有三百多人,可氣勢上比格爾的人倒是一點都沒弱。

小五郎看到這樣的組合,對今晚的行動隱隱有些擔心,或許自己太心急了,應該緩兩天?可英理的狀態,每多一分鐘,就多一分生命危險,他不想讓英理繼續在那個插滿管子的實驗室待下去了。

布雷諾和比格爾好不容易安撫好了自己的部眾,接著大家商定,各自為一組,不用交叉分配人員配合了,比格爾這邊一發信號彈,他們沖鋒十五分鐘。十五分鐘過后,裝甲部隊撤退,直升機趕過來接應。等比格爾他們帶著黃金上飛機整個計劃就結束了,至于現場出現各種臨時狀況,隨機應變吧。

定好計劃后,由于心中都有對對方的怨氣,所以草草演練了十多次打信號彈沖鋒的配合后就各自散了,大家約定凌晨一點,開始救援行動。

“想到要給這幫傻子分一噸黃金,我就生氣。”道奇在車上說。

“沒辦法,他們人多,而且我們需要用他們的飛機和坦克。”諾克說。

“看他們那囂張猥瑣的樣子,好似他們得到的不是一噸黃金,而是所有的黃金都歸他們一樣。”茂安說。

這還是小五郎第一次聽見茂安說話。

“他們敢,如果他們敢對咱們那份動任何一點歪心思,老子一定把他們各個都炸飛,炸到拼不出完整身體那種。”喬治惡狠狠地說。

“別煩了老兄們,想想四噸黃金到手以后,大家怎么花吧。”莫桑笑著說。

“哦,我要買它幾輛跑車,每天在夜店門口晃悠,我要載著陌生的女人在通往城區郊外的路上做愛。接著把她們從車上扔下去,看她們光腳追車的樣子。我會開得很慢,她一離近了,我就加速。她跑不動了,我就減速,不斷地給她希望,讓她從半夜一直追到天亮。”諾克興奮地笑著。

“你可真變態啊。”喬治說,“我就買幾個倉庫,再買一堆做炸彈的原材料,我要每天都研究炸彈,各種炸彈。”

小五郎聽到他們已經在對講機里討論起擁有黃金后的幸福生活,不知道對這次行動,有多少把握。

“比格爾,我覺得我們回去以后,再演練幾次吧。我們只有這一次的機會。”小五郎說。

比格爾正興高采烈地對著對講機描繪自己有了黃金后的理想生活,聽到小五郎說話后,放下對講機說:“是,你說的對,老兄,我們這次的計劃,確實還有很多漏洞,比如,喬治的炸藥威力夠不夠大,五噸黃金如何被運上來……”

“比格爾,我說的是救人。我的妻子,英理。我們只有一次機會救她。一旦這次救援行動失敗的話,我擔心這幫恐怖分子肯定會殺人滅口。我都不敢想象那樣的畫面。”小五郎憂慮地打斷比格爾的講話。

“哦,見鬼。救人。”比格爾像是都忘了這件事,慌亂地說,“救人這事你不用擔心伙計,到時候坦克和布雷諾的人會幫我們把武裝力量都吸引過去的。我們直接沖進去就好了,到時候,你直接去你選的那邊救你妻子,我們去救黃金就好了。”

“可是,如果我的選擇……”

“沒有萬一,老兄,我相信你。你一直都沒問題的,就像以前在警校那樣。”比格爾拍拍小五郎的肩膀后,又拿起對講器加入了剛才的黃金幻想談話中。

回到倉庫后,從車上下來,大家都紅光滿面,大聲地開著玩笑,渾身上下透露出興奮的神情。

“比格爾”小五郎大聲叫喊著,他不能讓任何人拿英理的性命開玩笑,“我覺得我們還是要再演練一下。”

“哦,小五郎,我的老兄。”比格爾走過來親切地摟著他的肩膀,“你說的對,我剛才在車里就認真思考了你的建議,不愧是名偵探,做事就是細膩。”

“兄弟們”比格爾沖他們叫嚷,“集合起來開會。”

會議室內,小五郎的納米機器人帶著諾克研制好的發射器,很輕易就爬上房頂,把接收器按在了發射端口里。

“怎么樣,我和名偵探的配合不錯吧?”諾克洋洋得意地晃著電腦。

“這個納米機器人真神了,就像小螞蟻一樣。要是有這個東西,咱們以后還走什么私,直接去富人區,挨家挨戶開門就行。我說,名偵探,你這個東西怎么賣?老大,要不咱們收了吧。”道奇興奮地搓著他的小短手。

“呃,這個是我一個朋友的發明,跟我血液綁定的。沒有別的了。”小五郎心有不快,但臉上還是帶著笑回答。

“接下來,我還要宣布一件事。”比格爾伸出右手,示意大家噤聲。

“諾克,你不要跟我們一起沖鋒。你去找輛垃圾車,你到時候開個垃圾車等在這個位置。”說著,比格爾在地圖上畫出一個點,“我和莫桑,道奇我們會在這個位置把黃金運上來,你負責把所有的黃金都拉走。”

“我嗎?為什么要怎么做,不是說好了,大家帶著黃金一起坐飛機離開嗎。我萬一被警察發現了怎么辦。”諾克對這突然的變故感到非常疑惑。

比格爾指著地圖說:“我擔心布雷諾那小子黑吃黑。他們人多有三百多人,飛機上帶著黃金的話,回去他們的地盤,一旦他們發現是五噸黃金,而不是兩噸,感覺咱們騙了他,我們兄弟幾個可能就回不來了。而且,直升機撤離的時候,警察肯定早就到了。那個直升機只是個靶子罷了。我們幾兄弟跟黃金一起坐你的垃圾車走。我們上車以后,先不要發動,找個地方隱蔽起來。讓警察去追布雷諾幫的那些人,等警察走的差不多了,我們再出發進城。到時候,垃圾車里一定要裝點垃圾,搞得越臭越好。”

“老大,你真是太英明了。”諾克拍手稱贊。

“天才,這就是我一直愿意在你手下做事的原因。”莫桑也跟著鼓掌。

“可是,比格爾”小五郎打斷了眾人的恭維,“我救出英理之后,要怎么和你們一起撤離呢。這個好像你一直都沒有放到計劃里。”

“哦哦哦,對。老兄,差點忘了。你救完人之后,帶著你妻子,向黃金這間屋子跑,我們會在車上等你。可能你過來的時候,我們都還沒搬完黃金,畢竟搬運也是很費時間的。你過來之后,我們大家一起上垃圾車走就好了。不過,你動作要快點,如果我們搬完了黃金,你還沒來的話,我們最多,恩,能等你三分鐘。不能再多了。因為警察的原因。”比格爾略帶慌亂地對小五郎說。

“可是……”

“好了,小五郎老兄。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為今晚拯救你的妻子做好準備。今晚一場惡戰是少不了的,我想你現在一定需要好好睡上一覺。”不等小五郎再說話,比格爾把他推出了會議室。

“好好睡一覺,我的朋友。”說完,比格爾關上了會議室的大門。

小五郎在休息的房間里,來回踱步,他擔心這群人究竟能不能配合自己沖進基地,沖進去之后,自己能順利地救到英理嗎,這一切都是未知數。一旦出錯,自己有可能再也見不到英理了,這種緊張感像針一樣不斷刺激著他的心臟。萬一,自己選擇錯了,自己選的那邊是金庫,該怎么辦。那樣的話,為了救英理,自己只好自殺了。可是自己自殺以后,他們真的會把英理帶出去嗎?比格爾這幫人完全沉浸在搬運黃金的興奮中,他們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選錯,看他們狂熱的眼神,自己在他們眼中就像一個已經貼著保底五千萬美金的死人。

自己是不是該再找點人更穩妥一些啊,可是自己該找誰呢?在澳大利亞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之前要不是偶遇日本歌舞劇名人海老藏幫忙的話,去勘察基地那晚就非常危險了。雖然行動是在凌晨一點,自己是該養足精神再行動,可小五郎憂心忡忡根本就睡不著,他焦慮地看著窗外。

這時,小五郎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小五郎蹲伏在丘陵后,耐心地等待分針轉到十二的位置。他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握著手槍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打濕,喉嚨發干,他不斷向下吞咽口水,來緩解自己的焦慮感。頭部有些木木的,就像被人抽走了氧氣。他用力地甩甩頭,雙眼看天,試圖找點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夜,黑的沒有一絲光。月亮現在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天上連一顆星星都沒有,和地上一樣,一片漆黑。

比格爾他們那群人倒是一點都不緊張,一直在耳麥里竊竊私語,非常興奮地討論接下來的行動,自己將如何如何勇敢。諾克表示自己的垃圾車已經就位,停在一個基地和布雷諾的人都看不見自己的位置。

還有三分鐘。

還有兩分鐘。

還有一分鐘。

小五郎緊張地盯著左手上的圓形表盤,看著秒針一下一下跳動,像小蘭小時候剛開始學走路的樣子。

英理,請一定等著我。心中祈禱著。

時間到了。小五郎看著分針跳到十二的位置后,拿起身旁的信號槍,朝天空發射。

一枚幽綠色的信號彈飛速升上天空,在飛到十幾米的高空后,炸出一朵綠色的煙花,短暫照亮了堪培拉郊外這片荒野,埋伏在丘陵后的人,在這瞬間都暴露了自己的身形。

比格爾的人都手持沖鋒槍重武器,背著炸藥和各色工具。小五郎拿了一把手槍,方便救英理時,展開行動。

信號彈只燃燒了短短四五秒鐘,就熄滅了。荒野重歸平靜。

“布雷諾的人怎么沒出來呢?”小五郎焦急地詢問比格爾。

“該死的,他們的人在搞什么鬼。”比格爾回應。

這枚信號彈,肯定驚動了基地內的安保。難道是布雷諾的人臨陣脫逃嗎?小五郎心想,那樣的話,我們該怎么辦,正面沖鋒的話,力量肯定不足吧。

嘭。一聲震天裂地的巨響,在這寂靜的荒野突然炸開,地面都傳來一陣微顫。隨著巨響,小五郎看到右前方冒出一陣火光,眼前隱形的基地屏障消失了,這個地上一層,地下兩層的軍事建筑暴露在小五郎眼前。

噠噠噠噠噠。布雷諾站在坦克邊上,像空中放了一梭子彈:“沖吧,兄弟們,黃金是我們的,沖,沖,沖。”

隨著一聲令下,兩輛坦克向前全力開動,小弟們跟在坦克兩邊興奮地怪叫起來,有的人一邊怪叫一邊向空中放槍。

嘭嘭,兩個坦克又向前發射火炮,105毫米的炮管射出的大口徑炮彈,輕易的就將基地外延撕開一個大洞。炸的基地塵土飛揚,警報聲大作,所有的探照燈在瞬間向布雷諾這邊的空地照過來。

“把燈打掉,把燈打掉。”布雷諾在后方的陣地上大喊。

人們正在興奮地往前沖,沒人聽見他說話。即使有幾個隊長在耳機里聽到他說話了,站在原地準備射擊探照燈時,也會被后面的人推搡。大家都嚎叫著向前沖,好像沖進了黃金堆。他們并不覺得探照燈危險,有了這樣的光亮,他們才能跑的更快。

噠噠噠噠噠,一陣歡迎他們到來的火光,從探照燈旁的瞭望塔噴射出來,七八個人瞬間倒地。

“該死的。”比格爾咒罵道。

“他們該進了磁場屏蔽圈才開火的。現在,開火時間比之前預計的提前了五分鐘。我們整個任務只剩下二十五分鐘的時間。而且,現在也沒把武裝力量引出來,是引出來,不是你們沖進去啊。布雷諾你這個傻瓜。”比格爾破口大罵。

小五郎抬頭看向前方,基地內的火舌正在肆意噴涌,沖過去的人正一個個猶如風吹過的麥茬般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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