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開槍了
- 哈克·貝恩歷險記(少年成長必讀中外名著叢書)
- 《少年成長必讀中外名著叢書》編委會
- 3331字
- 2021-05-30 21:02:37
我爸爸酒醒之后,又在村子里到處亂跑,他跑到撒切爾法官家要錢,遭到拒絕后,他又拉著撒切爾法官上法庭打官司。官司沒打贏,他又來找我,讓我退學。我卻不聽他的,仍舊繼續上學,其實我并不愿上學,但是為了氣我爸爸,我天天都很早地去了學校。后來我怕他打我,隔幾天就向撒切爾法官借幾塊錢,然后交給我爸爸。我爸爸拿著這些錢又去喝酒,喝醉后,又胡鬧。因此,他成了監獄里的常客,我真希望他蹲一輩子監獄。
在我爸爸清醒的時候,他總去寡婦家附近轉悠。后來寡婦忍不住了,她對我爸爸說,如果我爸爸再來她家附近轉悠的話,她就讓仆人們把他打跑。我爸爸也怕挨打,所以他不敢再去寡婦家附近轉悠。但是有一天,我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他抓住了。他把我帶到了離村子三英里遠的一片樹林里。從那以后,我們就住在樹林中一間破舊的小木屋里。
我爸爸每天把我盯得死死的,所以我根本就沒機會逃跑。我們晚上睡覺時,他總是把門鎖上,并把鑰匙放在他的枕頭底下。他有一只獵槍,我猜他是偷來的。我們以捕魚、打獵為生。后來寡婦打聽到我的下落后,派人來接我,可是我爸爸用槍把那個接我的人給趕走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慢慢地習慣了那種生活。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兩個月過去了,這時已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我每天過著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生活。我現在早已把什么念書呀,上學呀拋在了腦后。我每天穿著破爛衣服,躺在太陽光下抽著煙時,我就想起了住在寡婦家的那段日子,在那兒每天必須得洗臉,吃飯得用刀叉,睡前要做禱告,和那些令人頭疼的數學書打交道,得聽還沃森小姐的一大堆嘮叨。我真想不明白,我當初是怎么熬過來的。這時我爸爸也放松了對我的看管,我漸漸地喜歡上了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
我爸爸的脾氣真是喜怒無常,他剛對我好了幾天,又變得和以前一樣了。他經常用鞭子把我抽得遍體鱗傷,并且總是把我鎖在屋里,尤其是在他外出的時候更是如此。有一次他把我鎖了三天,快把我給悶死了,于是我就開始想辦法逃出小木屋,可小木屋里沒有窗戶,甚至連個耗子洞都沒有,更要命的是我爸爸連把刀什么的都沒留下,我在屋里翻找第九十九遍的時候,我終于找到一把生了銹的舊木鋸,這把木鋸連木把也沒有了。我拿起木鋸,在木屋的墻壁上開始鋸起來,就在快要成功時,我聽見我爸爸在樹林中放槍的聲音,我趕忙把鋸下來的木屑藏起來,并用一條破毯子把剛才鋸開的洞給堵住了。我剛干完這些工作,我爸爸打開門走了進來。
我爸爸一進門就把我打了一頓,邊打邊罵我:“你這個小兔崽子,你當初為什么不把錢給我,而給了那個該死的撒切爾法官。現在我連一分錢也得不到……”。
終于他打累了,也罵累了,他放開了我,我立即溜到門邊,準備隨時逃跑。他稍作休息后,又開始大罵了,不過這回沒罵我,而罵起了法院里的那些人,他把他們的祖宗三代罵了個遍,他罵完一遍后,生怕漏掉了誰,還要從頭重新罵一次。就這樣反復罵了幾遍,直到罵夠了為止。
后來,我爸爸又叫我去河邊的小船那兒,把他帶回來的東西搬到木屋里來。船上有一大袋子玉米面,一大塊腌豬肉,另外還有幾罐威士忌酒和一些繩子之類的東西。我搬運了一趟后就開始休息起來,我坐在船上想怎樣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想了一會兒后,我覺得如果要逃跑就得先把我爸爸的獵槍偷出來,然后帶上幾張魚網和一些吃的東西,去世界各地流浪,走得越遠越好,讓寡婦和爸爸都找不到我。
當我把船上的東西全部搬到小木屋里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在我準備晚飯的時候,我爸爸當然不會放過那些威士忌酒的,他邊喝邊大罵政府,把政府官員從上到下罵了個遍,我爸爸那些罵人的詞語真是豐富多彩,那天晚上,他是這樣罵的:
“政府就像個潑婦一樣,蠻橫不講理,真他媽不是個東西。法律是什么玩意,法律是政府這個潑婦制定的規矩,全都是些跟老子過意不去的規矩,我養大的兒子憑什么讓別人去收養,我兒子得到的金幣憑什么不給我,我本來可以成為一個富翁的,而現在我不得不靠捕魚打獵為生。
政府,政府,你這個潑婦,我恨不得殺了你,你讓我每天衣服破爛四處轉,沒有酒喝還不算,還把我逼到這個破房子里。
政府,你這個無賴,我恨不得殺了你,你讓那些該死的規矩為撒切爾法官這個流氓撐腰,讓他侵吞了我兒子的六千塊金幣。
政府,我看你就像我的腳一樣,臭不可聞,我看你就像我的破帽子一樣,遲早要完蛋。我看你就像我兒子一樣,每天惹他老子生氣……”
后來我爸爸可能想不起來該怎樣罵了,于是他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喝著酒,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后,他又接著罵道:
“政府呀,你這個流氓,你這個瘋子,居然讓一個黑人投票參加選舉,這真是他媽的莫名其妙。等到了選舉那天,如果我沒喝醉的話,我一定得把那個黑人痛打一頓,打完之后,我要把他當成黑奴一樣去拍賣掉,而且我只把他賣一塊錢。該死的政府,該死的黑人,我恨不得把你們都賣掉,把你們都殺了,而且……”
我爸爸就這樣沒完沒了地罵著,他那兩條不聽使喚的腿不知該往哪里去,往往是一條腿要往西,而另一條腿要往東,而他的身子卻不知該跟著哪條腿走,于是就一頭栽倒在地上,腦袋也碰起了個大包。他爬起來后,自己的兩條腿也成了被他大罵的對象,罵了一陣后,也許他想起那兩條腿是自己的,如果罵那兩條腿是王八蛋的話,那么這兩條腿的主人不也成了王八蛋嗎?于是他就住了嘴,猛灌了幾口酒后,又開始罵起黑人和政府來,他覺得光罵黑人和政府不過癮,于是屋子里的桶、腌豬肉等東西都成了被他大罵的目標。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爸爸在屋里繞著圈兒,他走路的姿勢,堪稱一絕,我敢保證,世界上絕對找不出第二個像他這樣走路的人。他每走一步,都要在腦子里做一次精確的計算,但他的腿的移動速度要比腦子的反應速度快得多,往往是腦子還沒公布計算結果,他的腿就已經先行動起來,這就使得他的走路動作很可笑。他的一條腿先邁了出去,另一條腿也被提了起來,但這條腿提起來后,又覺得后悔了,于是在空中繞了一個大圈后又落回了原地,先開始邁出去的那條腿,一看它的同伴沒有跟上來,便生氣了,大概這條腿覺得自己承擔主人身子的重量有點吃虧吧,所以先開始邁出去的那條腿又退了回來。就這樣,我爸爸走了一個小時,也沒在小屋里繞一圈。
后來,他生氣了,他把他兩條腿中的一條腿當成了政府,他把它惡狠狠地朝木桶撞去,那只木桶一看我爸爸的那條腿向它撞來,木桶便進行了有力的反擊,它把他的兩個腳趾給撞折了。結果我爸爸倒在地上,捂著腳哀嚎著,于是我爸爸又把這只木桶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把木桶罵夠了,他又抱起酒罐子,咕咚咕咚地猛喝了幾口,然后爬到他那張破床上去了。我一看機會來了,便盤算著怎樣離開這間屋子。但我爸爸沒睡著,他被酒精折騰得在床上打著滾兒。
我一看他沒睡著,便不敢從他的枕頭底下把鑰匙偷出來。我耐心地等待著,想等他睡著了再動手,可等著等著,我爸爸沒睡著,我反而睡著了。
突然一聲尖叫把我驚醒了,我睜開眼一看,我爸爸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指著繩子對我說:
“兒子,快把那條蛇給我打死,它把我的腳趾頭都咬爛了!”
說完,他捂著那兩個被木桶撞折了的腳趾頭又哀嚎起來。我當然不能把那條繩子當成蛇處死,所以我坐在地上冷冷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他把自己的腦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然后他慢慢地說:
“聽,那是死神的腳步聲,嚓——嚓——嚓;聽,那是法律的腳步聲,——嚓——嚓——嚓,他們一定是政府派來殺死我的,我跟你們拼了!”
說完,他跳了起來,操起一把刀向我撲了過來,他一定是把我當成了政府。由于門鎖著,所以我們只能在屋子里繞著圈子跑,他拿著刀在我后面邊追邊罵。我嚇壞了,我告訴他我是他的兒子,但他發出一聲怪笑后,大罵道:
“你是我的兒子,難道政府也是我的兒子嗎?你別騙我了,我知道你是政府,我要殺了你!”
罵完后,他又拿起刀追我。可屋子太小了,我一沒留神,讓他給抓住了。正當刀向我砍下來的時候,我急中生智,大喊了一聲:
“快看!有蛇!”
我爸爸聽后一愣神,我趁這個機會逃脫了。不一會兒,他累了,他靠在門邊坐在了地上。他說他先喘喘氣兒,然后再站起來殺我,他把刀放在屁股底下,說先睡一會兒,再跟政府較量較量,看看誰厲害。
他很快就睡著了,等他發出鼾聲的時候,我把那把破椅子搬過來放在他面前,然后把那支獵槍輕輕地摘下來,我把獵槍里裝好了彈藥,把獵槍架在椅子上,槍口對著我爸爸的腦袋,我坐在那里等著他醒來,可是等了很長時間后,他連動都沒動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