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這么多年，肖寒從來不是一個喜歡說廢話的人。

從城北的鐵合金廠離開后，洛川又來到了肖寒的家，找到了肖寒的母親。肖寒的母親在這次循環里，洛川已經前后找過她兩次，這次是第三次。

與之前不同的是，洛川一樣把她約到了外面的小飯館。

翹起二郎腿，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了皺皺巴巴地香煙盒，點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眉頭微皺，“你整天不用上課嗎？找我干什么直接說吧！飯我就不吃了，減肥呢！”

洛川看著旁邊凳子上的打包盒，心里有點小小的不爽，這對夫妻不是故意整我的吧？

“阿姨，”洛川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您這么漂亮，還減肥干嘛呀！”

肖寒母親冷哼一聲，“你這小子油嘴滑舌，找我一定是有事吧？”

“要不說肖寒的智商是隨了您呢！”洛川趕緊笑著應承道，“阿姨，我昨天上網的時候看到有人特別做了一個尋找失蹤親人的網站，我想著肖寒妹妹從小別人拐走，不如我們把消息放到這個網站上，也許···”

肖寒母親雖然臉上沒有表情，但眼神里的寒意和睫毛微微顫抖，總算讓洛川有了點成果。

“也許將來我們就能通過尋人網站找到肖寒的妹妹呢！”洛川微笑著看著對方。

“好啊！”肖寒母親語氣平靜，“那你就去做吧！需要什么信息和用品，直接來找我。”

洛川趕緊帶著笑容說，“沒關系，我找肖寒也一樣，我知道他的床下有很多妹妹地照片，都是他這些年偷偷收集的，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找到妹妹呢！”

肖寒母親笑容僵硬不動，待洛川說完話之后，才開口道，“隨便你。”

說完話，肖寒母親就獨自起身離開了這里。

“阿姨，”洛川開口，肖寒的母親果斷停住了腳步，只不過沒有回頭。

洛川也不在意，又說道，“我是肖寒最好的朋友，十年的情誼，我不會傷害他的，是他，對嗎？”

肖寒母親并沒有回答洛川的話，只是直接離開了小飯館。

這一刻，洛川覺得身上所有的力氣一瞬間被人抽走，一下子癱軟在了椅子上，眼神空洞，心境悲涼，用蚊子一般的聲音輕聲說道，“看來是真的，真的。”

···

晚上八點十分。

第二中學，十六班。

劉沖正坐在講臺后看管班級的晚自習，一天沒有洛川的消息，心里記掛，所以發了一條信息過去。誰知道平時一向為他人著想的洛川，不顧這邊在上晚自習，一直打電話過來。

連著三四個，劉沖終于沒了辦法，對班長王浩遞了一個眼神，匆匆出了班級，來到了教學樓外。

“干嘛？”劉沖語氣有些不好。

“咯，呼，你，你在哪了？我想見你。”

劉沖拿掉手機，看了看上面顯示的電話號碼和備注的姓名，確定了是洛川，“你喝醉了？”

“沒有，我只喝了一點點，就是想見你，行不行嘛？”

劉沖后背一涼，認識洛川這么久，他還是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好像在撒嬌一樣，“你在哪了？”

“西橋頭的橋洞里，你快來，我等會兒去河里抓一條魚給你烤著吃，我烤魚可厲害了。”

劉沖趕緊道，”你別動，我馬上就來，你要敢下水捉魚我就生氣了。”

“那好吧！不過你可要快一點哦！”

掛斷電話，劉沖趕緊回到班級把班長王浩叫了出來，隨便交代了幾句，自己就離開了學校，隨便做了個出租車，總算到了西橋頭，找了好一會兒，才尋到了下橋洞的小路。

果然看到了躺在地上，手機和十幾個酒瓶散落四周的洛川。

劉沖雖然心頭不滿，但更多是疼惜，與洛川確定關系之后，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失意的樣子。

用自己的手擦了擦洛川的臉，輕聲說，“怎么喝這么多？我們先離開這里吧！”

洛川恍惚中睜開了眼睛，剛剛睡了一會兒，已經讓他恢復了幾分精神，此刻見到面前的劉沖，卻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張開雙臂死死抱住了劉沖，也不說話。

“你，你干嘛？”劉沖掙扎著，“我不能呼吸了。”

聽到這話，洛川才松開了劉沖，正色道，“對，對不起，我有點暈，我先回家了。”

劉沖也沒說話，只是攙扶著洛川站了起來。

洛川想掙脫劉沖的手，卻被對方死死抓住。

“不對，我不能回家，我爸媽如果看到我這樣，一定還有無窮無盡的麻煩。”洛川轉頭看向女友，“你能把我送到聚緣酒吧嗎？”

“酒吧不能去，現在正是營業時間，客人亂七八糟，魚龍混雜，”劉沖想了想，“今天安娜調休，晚上應該在家里，所以也不能去我那兒，那我就送你去旅店開個房間吧！”

洛川聽了解釋，只要答應了下來。

上岸之后，沿著護城河走了不遠，就遇到了一個旅店，劉沖攙著洛川去開了一個房間。

過了一路，吹了河邊的風，此刻坐在床上洛川倒是更精神了。

“給你。”劉沖擰開剛剛從前臺買的水，遞到洛川面前。

“謝謝。”洛川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劉沖倚靠在窗臺，雙手抱胸，開口問道，“看你精神了很多，能回話嗎？你現在就和我說一說到底怎么了？你不是去找肖寒的父母了嗎？”

洛川抬手狠狠擦了擦臉，苦澀一笑，“我洛川，自以為有為人的經驗，有處事的圓滑，有滿滿的見識與才華，沒想到我居然連一個相處了十年的人都沒看清楚。”

劉沖眉頭微皺，“你在說肖寒？”

“對啊！枉費我覺得他只是一個受傷的孩子，還一心帶著他，照顧他，沒想到我是個小丑，”洛川凄涼地笑了笑。

“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嗎？”劉沖追問道，“是不是他的父母又打罵他了？你今天去找他父母碰釘子了？”

“劉沖，我要和你說一句話你別害怕，”勾起嘴角，洛川看了看床對面梳妝臺鏡子里的自己，“我···，我要是有一天出意外了，那殺我的人應該就是肖寒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