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午休時間。

洛川來到校禮堂的西北角臺階上，與張大胡子私人視頻。

“昨天晚上我已經淘汰了一部分，但還沒看到能讓我滿意的，”洛川皺著眉頭直接說道，“片方在故意報復我嗎？找的都是什么爛番薯臭鳥蛋來唱？”

張大胡子聽了洛川的罵，直接哈哈笑了出來，“你這孩子還真是直接，送到你那的演唱小樣都是片方先過濾一遍，千辛萬苦選出來的，如果你實在不滿意，不如你自己來唱，我對你唱的版本感覺還不錯。”

“不行，《天下無雙》的開場一段吟唱，一定要一位音色和音域都能勝任的女歌手，這很重要，”洛川直接說道，“圈子里難道沒有能滿足要求的歌手嗎？”

“片方還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他們肯定要先推薦自己想用的人，雖然在合同里你對于采用誰來演唱有一票否決權，但先送誰后送誰卻由他們決定。”張大胡子簡單解釋了一下。

洛川雙肩一沉，喪氣地說，“好吧！那我就一個個拖著，反正我不點頭，他們就做不了，我不會讓步的。”

“唉，我就是欣賞你這點，寧折不彎，”張大胡子笑著說，“回頭這邊忙完了，我一定要當面見見你。”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話，洛川掛斷了視頻。

坐在原地想了一會兒，自己之前還是小瞧了這個世界的人。以為自己有兩世記憶，還有多年在高中循環的經驗，憑借閱歷和智慧能碾壓別人，但洛川真的意識到自己錯了。

沒有一個人是省油的燈，沒有一個人會白給。

戴上耳機繼續任由片方‘千挑萬選’出來的歌手蹂躪著自己的耳朵。

“你在這兒干什么？”劉沖微皺眉頭，本來自己心煩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坐一會兒，迷迷糊糊地走到了這里，恰巧看到洛川坐在禮堂小門的臺階上。

洛川轉過頭，看著微風拂過劉沖臉頰，她靜靜地站在那里，怦然心動。

“發什么呆呢？”劉沖打斷了洛川的思緒。

回過神來，洛川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沒什么，我在被人蹂躪，太惡心了，想吐。”

“啊？”劉沖不明白洛川是什么意思，但還是走了過來，也坐到了臺階上，“你聽什么呢？”

洛川拿掉一只耳機，遞給了劉沖。

劉沖愣了一下，接過耳機，掩開自己的短發，聽到耳機里傳出的聲音。

···

“哇！”劉沖扭過身子，驚喜地看著洛川，“這是現在娛樂圈最當紅的小鮮肉，吳一一的聲音吧？”

“對，”洛川臉色拉胯，“又是一個垃圾。”

“這是垃圾？”劉沖不解地看著洛川，詢問道，“這可是目前圈子里最當紅的年輕藝人了，早年在國外進修，聽說還是混血，粉絲連起來能從這里排到外太空。”

洛川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你也喜歡他？”

“帥哥誰不喜歡呢？”劉沖如少女般笑著，“很多人都是三觀跟著五官走，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沒毛病吧？”

“你們可以，但我不行，《天下無雙》讓他唱成這樣，我覺得被他侮辱了。”洛川直言道，“對于演員，就應該著重演技，對于歌手，就應該看唱功。靠臉吃飯的，我愿意叫他們藝人，但不會叫他們歌手演員。”

劉沖不禁點了點頭，“你這個說法如果被那些瘋狂的粉絲知道了，肯定群起攻擊你，但細細想著你說的好像也沒錯。”

“本來就沒錯，”洛川直爽道。

在舊世界娛樂至死的年代，有多少年輕藝人靠著臉蛋吃飯，隨隨便便一場哭戲就是影帝級別的表現，簡直滑稽。

洛川手指動了動，播放了下一個‘歌手’演唱的《天下無雙》。

空靈！

悠長！

氣息連綿，

聽了兩天，總算有點意思了。

“這個好聽唉！”劉沖興奮地說，“她的聲音如神仙一樣，有點啞啞的，但又很動人，很有故事，很有味道。”

“嗯，”洛川應了一聲，想從劉沖的耳朵上拿過耳機仔細再聽一聽。

劉沖沒反應過來，以為洛川想要摸自己的臉，就打掉了洛川的手，“你，你干嘛？”

看劉沖嬌羞的樣子，洛川也反應過來，“對不起，我剛剛想兩個耳朵再聽一遍，不是故意的。”

劉沖的臉也瞬間紅了起來，目光躲閃，回答道，“那你不會說話，干嘛動手？”

洛川小聲嘀咕，“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還說？”劉沖抬手要打，“我是老師，你是學生，你敢欺負我，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洛川拿掉自己耳朵上的耳機，“你最近情緒好像很不對勁，有什么煩心的事情嗎？”

“人到中年是這樣的，你長大就會知道了。”劉沖并不想吐苦水，“你真的想好要學習文科了？憑你的成績將來如果學理科，一定能有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作為。”

洛川不解看著劉沖，“為什么你們高中老師都會勸學生學理不學文呢？”

“因為理科穩定，容易找到工作，”劉沖回答道，“學文太累了。”

洛川嘴角微微翹起，清澈干凈地笑著，“那我要謝謝你為我考慮了，可惜，我已經決定要學文了。”

“也行，你驚才艷艷，才華橫溢，思慮周全，做什么事情都已經事先考慮好了，確實讓人放心。”劉沖夸贊道，“將來你應該會有很好的前途。”

“謝謝稱贊，在下當之不愧。”洛川玩笑著戴上了耳機。

想著《神雕俠侶》故事中小龍女與楊過的傾世絕戀，重新再聽一遍《天下無雙》，這位女歌手時而如詩般歌詠吟唱，時而聲音如絮語般婉轉低回，時而如吶喊般高亢嘹亮，確實讓人心旌搖曳，蕩氣回腸。

劉沖看著洛川的側臉，一時沉醉其中，忘記了流逝的時間，忘記了兩人身份年齡上的差異，忘記了世間上的倫理道德，是是非非，仿佛這一刻天地之間只有對方和自己。

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這一刻，有他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