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河衛(2)
- 勝洲風塵
- 半糖咖啡師
- 4425字
- 2021-05-18 22:59:11
甲板上的乘客看得目瞪口呆。
水面上的幾個人也暫時停手。
用金鎖的首領冷笑道:“早就發現你們綴著客船南下,豈能不防。”
“山河衛,言過其實,”李瀾江反唇相譏,然后又對著船上道:“老三,別傻愣著,抓人?!?
船上的一個水手從呆滯中反應過來,隨手抓了一個乘客,抽出短刀架在脖子上,大吼道:“都給老子住手,不然我宰了他。”
這個人才是真正的老三,嗓門很大,不僅水面上聽的清清楚楚,船艙里也是一樣。
顧風和小侍女倒在雜物堆中,四肢互相擒拿住,都不能輕易起身。
小侍女咬著牙:“你死定了。”
顧風有些不好意思接話,翻滾之中他下意識地抓住了對方的領口,這個領口是一個委婉的說法。
但是天地良心,他抓到的是一塊硬硬的東西,那是護心鏡吧,要不就是山河衛的青銅面具,反正不是不該抓的地方。
顧風正在心里發愁,然后就聽到外面真老三的喊話,眉頭一展,笑道:“這位姑娘,在下看起來就這么像盜匪?”
小侍女面露一點尷尬:“那您是哪家的弟子?”
嘴上客氣,她的手可是一點沒松勁。
顧風主動松開了手,從腰間摸出了自己的腰牌:“這是天奕劍宮用特殊手法煉制的,做不得假,你看一下。”
小侍女從懷里掏出青銅面具戴上,既是表明身份,也遮掩一下因為誤會而有些微紅的臉頰。
“抱歉,是我的錯,”小侍女抱拳道:“稍后再給少俠交代,現在情況緊急,我先去擒拿那個老三?!?
顧風拉住了她。
“對方已經抓了人質,現在上去你也不好動手,不如待在暗處,等待機會?!?
“我們沒有拖延時間的余地,對方很有可能殺了手里的人來施壓,他身邊都是百姓,再抓一個人質很容易,”小侍女搖搖頭:“李瀾江手下人命早就過百,今天是除掉他的最好機會,一旦讓他走脫,只會有更多的人遇害?!?
顧風點點頭:“我明白輕重的,不過我有個主意,可以試一下把那個人質救下來,就是可能要姑娘受點委屈。”
甲板上,老三額頭有冷汗流下。
山河衛在他的威脅下暫時停手,但也扣住了自己的老大李瀾江。
他架著刀,又喝令幾個乘客組成人墻擋在面前,山河衛頭領的金鎖讓他十分忌憚,擔心自己被爆頭。
“把老大他們放了,給一條船,我可以不傷人?!?
“我憑什么相信你,不如這樣,你放開人質,隨我歸案,本官保你不死?!?
“少說廢話,你放不放人,我看你是想拖延時間,好,就先殺一個讓你開開眼?!?
老三一咬牙,準備殺一個人質施壓。
還沒等他動作,船艙里傳來了一個比他嗓門更大的聲音。
“槽,老子真是倒了血霉了跟你們幾個青瓜蛋子同船,下面的山河衛,速速退走,否則老子弄死你們的同僚。”
放狠話的是顧風,他用短劍架著小侍女的脖子,慢慢走上甲板。
小侍女面色蒼白,胸口有點點血跡,看起來受傷不輕,如果不是顧風一只手架著,可能都無法站立。
金鎖首領沒出聲,旁邊的刀客怒斥:“放開她,否則我把你大卸八塊?!?
“哈,真是嚇死我了,”顧風輕蔑一笑:“我這人可膽小,說不得被你嚇的手一抖,可就送這個小娘子歸西去了。”
“你是哪個?”說話的是一直很懵逼的老三。
“呸,一群廢物,”顧風惡狠狠的說道:“被山河衛綴上了就該找個屎坑安安靜靜的去死,連累了老子?!?
“這位大哥,咱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就不要內訌了,我們兄弟幾個回頭給你賠罪。”老三隨口說道。
“誰是你大哥,”顧風嗆了他一句,轉頭對船下喊道:“給我一條船?!?
“我們也要?!崩先钡?。
“和我搶?你有這個資本嗎?”斜眼看了一眼老三,顧風對著金鎖首領喊道:“我手里可是各位的同僚兄弟,孰輕孰重,幾位大人好好考慮一下?!?
老三有些慌張,看向山河衛。
劍客山河衛刻意壓低了聲音:“頭兒,怎么辦,拾肆第一次出任務,如果就這么折在外面,以后咱們可不好要新人了。”
也許是氣氛緊張,大家都很安靜,即使壓低了聲音,這話也被老三聽了去。
“我呸,你們是山河衛,知道嗎?”老三破口大罵:“你們要有原則!”
“不錯,是得想辦法吧拾肆救回來,”金鎖首領點點頭回應劍客:“此處只有一條小船,我只能給你們中的一位?!?
“把船給我。”
“給我!”
三方僵持不下,顧風突然清了清嗓子,和聲對老三道。
“咳咳,這位老三,不,三哥,我突然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你少來這套,我們走不了,你也別想跑?!?
“嗨,剛才都怪我,脾氣不好,說話上頭了,我先給你賠個不是,三哥啊,小弟給你分析分析,總比現在這樣僵著強不是?!?
“你個小娃娃總算知道怎么和大人說話了,”幾聲三哥讓老三比較滿意:“說說看?!?
“三哥在江湖上名聲響亮,官府那邊也是掛了號的,我說句不好聽的,你拿著肉票,其實作用不大,不過是麻桿打狼兩頭怕,你自己心里也明白?!?
老三面沉似水。
顧風接著道:“一旦山河衛下定決心不顧傷亡攻船,你這邊可擋不住?!?
“有屁快放?!崩先凰f中心事,很是煩躁的催促道。
“我也一樣,就算船到手,但跟山河衛結了仇,天下之大,卻再也沒有立錐之地?!鳖欙L嘆了口氣。
“小弟不才,想了個雙贏的法子,”他接著循循善誘道:“咱們可以換一下肉票?!?
“怎么個說法?”
“我把這個山河衛換給您,這樣三哥手里就有了足夠的籌碼和他們談判,”顧風用短劍指了指懷里的小侍女:“而我,也可以趁著三哥壓陣,御劍遠遁?!?
老三懷疑的說道:“你會這么好心,你現在帶著肉票御劍走不也行?”
“我這不是不想把山河衛得罪死嘛,再說了,這個小姑娘身上說不定就有定位的法器,帶著她逃跑,實在不妥?!?
老三被他說的心動:“那你把她推過來就是了。”
“三哥說笑了,咱們換一下,”顧風嘿嘿一笑:“不然我兩手空空,如果下面的山河衛分一個人御劍追我,三哥會幫著我拖住他們?”
老三愣了一下:“你心真臟,好吧,那換一下,不要?;?,對咱們都沒好處?!?
水面上,刀客嘴角抽搐,劍客持劍的手微微顫抖,金鎖首領不見動作,但背后的鎖鏈來回扭動著。
李瀾江用看白癡的眼光看著自家兄弟,剛想出聲,就感覺刀尖刺破了腰間的皮膚。
耳邊是刀客的聲音:“別亂動,不然立刻就死?!?
甲板上,顧風和老三各自把人質推向對方。
老三喜上眉梢,總算有點把握脫離險境了。
小侍女抬頭看他,也是一臉開心。
老三下意識的揮刀,卻被顧風用短劍架住。
塵埃落定。
客船被征用了,李瀾江三人封了經脈由劍客看押在底倉,金鎖首領和顧風在房間里聊天。
“在下是山河衛小旗官,這次多謝小兄弟援手了,”金鎖首領朝著顧風拱了拱手:“不然被這幾人傷及無辜,我等也少不了失職的罪責?!?
“您客氣了,事情發生在眼前,總不好看著他們作惡。”
金鎖首領笑了笑,他對顧風表現出的膽識和心性都很滿意,于是取出一個小玉佩遞了過去。
“剛才聽拾肆說你是劍宮的弟子,我看小兄弟的年紀應該是快要出師了吧,如果有興趣,可以來山河衛試試,這塊玉佩代表你的能力被山河衛小隊確認過,可以優先錄取?!?
顧風沒有推辭,接過玉佩看了一下,上面有四個篆字——清夜無塵。
看來這個就是這支小隊的代號了。
其他幾個山河衛在隔壁說話。
劍客看著同伴衣襟上的血跡關心道:“拾肆你的傷怎么樣?”
被叫做拾肆的小侍女搖搖頭:“我沒事,血是那位少俠的,他說既然出了主意,血也應該自己來出?!?
刀客咧了咧嘴:“嘿,這小子有點意思。”
拾肆說道:“我用咱們的金瘡藥幫他處理過了,對了,他是你的同門?!?
劍客點點頭:“他用虛劍的時候我就有這個猜測了,按規矩,我需避嫌,免得暴露身份,你們代我向他道聲謝吧?!?
刀客一拍胸口:“交給我了?!?
簡單用過晚飯,刀客拎著一壺酒找到了顧風。
“兄弟,一起喝一杯,我喜歡你這種路見不平敢出手的人?!?
“好酒,”顧風稍微抿了一點:“這位大哥怎么稱呼,啊,你們的身份應該是保密的,是我冒昧了。”
刀客攤了攤手:“也不知道哪個定的這個規矩,兄弟們每天出生入死,名聲卻不及江湖大俠的一個小指頭?!?
顧風舉了舉杯:“我在書中讀到過,太平司設立山河衛監察修行者犯罪之初,被報復的吏員不在少數,隱匿個人身份,也是不得已的舉措?!?
“你說的也沒錯,可憐我孤家寡人一個,就是想在江湖上博一個名揚四海,不知道怎么就上了山河衛的賊船了?!?
顧風沒有接話,這就好像以前埋怨母校一樣,只有自己人可以說,外人可不能說。
閑聊了幾句,刀客聽到顧風說要去雙溪鎮代師父吊唁故交。
“我在那邊的太平司有熟人,有需要幫忙的你說話?!?
顧風想了想,如果方南春的死涉及修行者,說不定還真需要上報太平司,于是笑道:“到時候不會和師兄客氣的?!?
刀客一口干掉杯里的酒:“沒問題,到時候直接去太平司找我,我們也去那,而且要在雙溪鎮待很久?!?
這位仁兄你這張嘴不太適合干保密工作啊。
顧風趕緊岔開話題,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山河衛的秘密行動。
刀客帶著三分醉意道:“我下午見你用虛劍了,你是氣宗啊?”
“正是,師兄很熟悉劍宮嗎?”
“嘿嘿,干我們這一行的,對江湖上各種流派都了解一點,畢竟經常交手,”刀客一臉八卦:“對了,你們氣劍兩宗是每天打擂臺嗎?”
“哪能呢,都是以訛傳訛,”顧風扭開臉解釋道:“同門手足,些許理念不同,坐而論道即可?!?
作為氣宗年輕弟子的代表人物之一,顧風平均每個月要接到三次充滿同門之誼的切磋申請。
但他不會往外說,他也是要維護母校的。
說起來,劍宮的氣劍,分歧在于以氣御劍還是以劍御氣。
劍宗弟子持劍在手,三尺劍圍之內無懼天下群雄。
氣宗弟子驅使飛劍,談笑間去敵首級于千里之外。
刀客挑了挑眉,調侃道:“蒙不了我,看見那個使劍的沒,他也是你們劍宮的?!?
真是沒法跟這人聊天了。
嘴上沒個把門的。
再聊一會,那個小旗官怕不是要過來滅口了。
顧風找了個借口回船艙睡覺去了。
之后的旅程再無波折,客船抵達了雙溪鎮附近的渡口,碼頭上有人接應山河衛一行人。
顧風婉拒了刀客同行的邀請。
他看到路邊有個茶攤,準備過去坐一下,免得半路再碰上。
攤主是個老漢,正蹲在爐邊在燒水,看到顧風走過來,立刻站起來招呼:“客官請坐,剛好水開了,喝碗茶再走吧。”
“這茶不錯啊?!币驗閹煾赶矚g飲茶的緣故,顧風對茶的品味還是有一點的。
原以為這種檔次的茶攤,能用個高碎就不錯了。
沒想到,碗中的茶葉品相很好,還是今年的新茶。
“咱們雙溪鎮,別的不敢說,這茶葉可是一絕。”
師父說過,他的故交就是做茶葉生意的。
顧風有些感興趣:“不知本地茶園在何處,似乎不在水路附近?!?
“在城東面,咱們這是城北,不過也是不景氣。”
顧風好奇道:“老先生剛才還說本地茶葉一絕,為何茶園卻不景氣?!?
茶攤上沒有其他客人,老漢干脆給自己也倒了一碗茶,坐下說話。
“以前生意還算紅火,直到方老爺打通了一條南疆茶道,就不好賣了?!?
方老爺?方南春?
老漢自顧自的感慨道:“本來也就是對半分的情況,但自從方大郎替了方老爺掌管生意之后,那南疆黑茶就越來越受歡迎,如今,城中九成百姓都只喝黑茶了?!?
“也許只是圖個新鮮。”
老漢搖搖頭:“沒那么簡單,我喝過那南疆黑茶,憑良心講,確實不錯,但要是說把本地茶比的一無是處卻遠遠不夠。”
老漢接著感慨道:“茶農也組織過反擊,辦了斗茶會,沒想到南疆茶九戰九勝,自那以后,本地茶葉徹底跌入谷底。”
顧風沉吟道:“嗯,聽起來這黑茶的好有些夸張了,也許還是要品嘗一下,才知道是不是名副其實?!?
老漢猶豫了一下,放下茶水,看了看周圍,低聲道:“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客官最好不要輕易嘗試那黑茶?!?
“此話怎講?”
“老方家的茶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