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浩是一名高二學生，下學期就高三了。只不過他學習成績不太好，看網絡小說花費了太多時間。

為此，他爸黃友德不得不每天盯著黃浩學習日夜敦促。黃友德就是圖文店的老板，蘇文正看到的那名中年漢子。

蘇文正在打印合同的時候，黃浩正在里屋做試卷。蘇文正前腳離開后，黃浩后腳就出來用電腦查資料，正好看到了蘇文正忘記刪除的合同文件。

作為網文愛好者，黃浩一看文件名就猜了個七七八八，再細看合同內容，進一步證實了他的猜測。雖然不知道蘇文正是什么人，但《女王饒命》這個小說名他卻記住了。

出于好奇，黃浩沒有像往常那樣幫客戶把資料刪除，而是保存在自己的網盤中，并打算等自己空了看一下《女王饒命》這部小說。

蘇文正自然不知道自己百密一疏，連口罩都戴好了，卻忘記將合同刪除，而他此時已經在與周公幽會。

大概是白天耗費了比較多的精力，蘇文正破天荒的一覺睡到中午才醒來，手機上有好幾個陳迎雪打來的未接電話。

蘇文正剛想回個電話致歉，就聽見門鈴響起。開門一看，不是陳迎雪是誰。

只不過和昨天不同，手上還提著外賣。而且大概是受到昨天蘇文正的提醒，雖然還是穿著銷售的職業裝，但腿上的絲襪已經不再是松松垮垮的樣子，將一雙筆直的小腿包裹得緊緊的。

“不好意思，剛睡醒~”蘇文正側身讓開的同時解釋道。有了昨天的經歷，他也不敢盯著陳迎雪多看。

“我猜也是，昨天看到垃圾桶里都是泡面盒，就知道你作息沒規律。給你帶了點皮蛋粥和小菜，不吃早餐對胃不好。”

“這是出于對客戶的關心還是朋友的關心？”蘇文正打趣道。

雖然只是個小小的舉動，但也能看得出來陳迎雪很會注意細節。蘇文正不打算過多解釋，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你啥都會別人哪來的機會？

對于蘇文正的問題，陳迎雪選擇了回避。

“今天就簽合同嗎？雖然我也帶來了，但我覺得你最好還是能親自去看一下。”

“阿姨現在身體情況怎么樣？昨天解釋清楚沒有？”蘇文正同樣沒有直接回答。

“沒事了~”提到媽媽，陳迎雪話就變少了。

“那就好，以現在的醫療水平，只要不缺腎源就不是問題。”

……

蘇文正快速的刷牙洗了臉，然后開始喝粥。

“介意我查下戶口嗎？”

“什么意思？”陳迎雪雙眉一蹙。

“就是想多了解你一點，沒別的意思。”

“那你問吧~”

“你多大？”

“19。”

“還在上學？”

“大一。”

“本地人？”

“外地人。”

果然和自己猜測的差不多，蘇文正暗自點頭。

“那你現在算是打暑假工？”

“之前是。如果房子賣出去，拿到錢我就得回醫院照顧我媽準備手術。”

雖然陳迎雪沒說，但蘇文正猜測她應該是之前做了其他的工作，只是賺錢太少才會選擇去賣房子，畢竟銷售做得好，肯定比刷盤子賺錢。

像陳迎雪這樣推銷一套別墅的提成，網文作家寫幾年也不一定能賺到這個數。只不過銷售常有，而運氣好能拿到大單子的卻不常有。在遇到自己之前，陳迎雪已經打了多少電話就不得而知了。

“我昨天的要求，實際上是好意但也是請求，你要是能答應也算是幫我忙。”蘇文正把碗推到一邊緩緩道。

“合同今天就可以簽，我簽好字你拿回去幫我把手續辦好再來找我轉賬。房子我就暫時不去看了，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先去準備下，等房產證下來了就可以搬過去。”

既然是外地人，那至少可以她們母女省點房租。

“買房的相關手續就交給你來處理了，需要我提供什么材料你列個單子出來。這個事算你幫我做事，你可以理解為私人助手，有報酬那種。”

不管陳迎雪愿不愿意，反正蘇文正先交代，他也確實忙。下單的樂器和設備會陸續送貨上門，《女王饒命》也需要他提前存點稿子備用。

“算是我請你幫忙吧，你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我最近事情比較多，等阿姨手術做完了，到時候你要是愿意的話也可以接著來幫我做點事，至少比你去打暑假工要強，還不耽誤你照顧阿姨。”

換做別人的話，蘇文正不一定會解釋這么多。但陳迎雪不同，一方面是有昨天的事，另一方面是她性格要強，如果蘇文正擺出處于同情和憐憫的態度表達善意，她應該也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果不其然，陳迎雪雖然一臉嚴肅雙眉緊蹙，但也沒有表示反對，只不過也沒點頭答應。

“那你是全款還是貸款？”

陳迎雪從隨身攜帶的包包里取出合同放在桌子上。

“全款，錢這幾天會準備好，你抓緊時間辦手續。”

“全款的話手續比較簡單，只要錢到賬就能直接去辦證。”

擔心蘇文正不清楚流程，陳迎雪簡單的解釋道。見蘇文正已經開始看合同，就開始幫忙收拾房間，將一些碎紙片空紙盒之類的以及粥碗扔進垃圾桶打包。

蘇文正雖然在看合同，但眼神余光也不是在注意陳迎雪，見她如此自然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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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陳迎雪扔完垃圾回來后，蘇文正已經將合同過了一遍并簽上字。其實也沒看太認真，他對陳迎雪有著莫名的信任感。

“合同已經簽字了，除了身份證和戶口本，還有需要給到你的材料嗎？”

“你就這么信任我？”

陳迎雪看著蘇文正，有些感動的同時也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僅僅接觸兩次，但蘇文正一直在表達善意。即便最開始對她‘自薦枕席’的行為有所不滿，但也是出于自保的心態，而且也沒有惡語相向。

實際上，如果不是已經絕望，陳迎雪根本不會做出那樣的事。雖然事后知道蘇文正電話里說的不是那個意思，但當時她確實已經認命了。蘇文正的聲音聽起來至少不是什么糟老頭子，算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但蘇文正昨天出乎意料的表現，既讓她難堪又有些后怕。

陳迎雪最近忙著想辦法賺錢，晚上要回醫院陪媽媽，沒時間關注娛樂新聞。而且才大一的她，自小的成長環境和家庭條件迫使她早熟的同時，也將主要精力放在學業上。如果不是媽媽突然要住院，其實生活雖然不富足，但至少也算平靜。

而這些天從發傳單到刷盤子再到賣房子，即便從小就懂得人情冷暖的她，也再次遭受到現實社會的毒打。前有已故父親老友的認‘干女兒’，后有所謂成功人士的各種暗示。

若非如此，她也下不定決心邁出那一步。

不過，好在蘇文正的出現，讓她不至于墮入深淵。

不管蘇文正是富二代還是富一代，陳迎雪沒有絲毫攀附的意思。即便蘇文正不買房，她也不會怨恨什么，生活的苦難已經足夠多了，何必再互相抱怨。

早上買早點的舉動，實際上是在來找蘇文正的路上，自然而然就想到的。蘇文正問她的時候，實際上她自己也在問自己是處于何種原因。

到底是感激呢還是感恩？

只是她不知道，蘇文正讓她不至于墮入深淵的時候，卻讓她開始陷入了另一個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