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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緣起

殘陽如血,映照四方。

七彩祥云,延綿千里,不在天上,而在腳下。

如此奇景,在整個南山,也唯有鵲山山脈里的堂庭山才能見到。

前往觀賞,若只為遠觀,登高而望遠,自然越高越好,但若一步踏祥云,那最好的觀景位置只有一處,那里就是葬仙崖的崖臺。

葬仙崖的崖臺在堂庭山南面的半山腰處,崖臺足以容納百人。

此時,整座崖臺,只有一少年,少年名喚陸絕塵。

陸絕塵眉清目秀,身高六尺,一襲白袍,雖扎有發髻,但長發披肩,他站在崖臺邊緣,凝視著足前的七彩祥云,時而呆滯,時而悲傷,時而憤怒。

憤怒的情緒扭曲面容,面目猙獰。

忽然,他猛然抬頭,毫不顧忌受傷的雙手,血手指天,盡顯瘋狂。

“蒼天,你為何棄我?”

怒聲悠長,回音不絕,他怒意未消,狀若未聞,繼而又道:“我有成仙志,卻無成仙路,你生我,你也欺我!”

“既是如此,還你又如何!”

殘陽依舊,余聲不散,回音又起,本是無意,聽者有心。

陸絕塵一陣發泄,怒意已然消了大半,奈何這時余音來襲,不斷重復他說過的話,他頓時怒火中燒,直接失去理智。

“還敢嘲笑我,我跟你拼了!”

回音從七彩祥云里來,陸絕塵本能縱身一躍,徑直沖進七彩祥云里。

一進入七彩祥云里,他的身體因后繼無力,也無處著力,而瞬間下墜。

本就萌生死志,能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死去,倒也成全了他,奈何就在這時,一聲嬌喝從崖臺后方響起。

“瘋子!”

接著,只見一條白綾從堂庭山的密林里飛出,白綾一端向著七彩祥云疾馳而去,另一端帶出一位少女,少女名叫月傾城。

月傾城肌膚勝雪,眼神冷如利劍,高挺的鼻梁線條凌厲,微抿的薄唇似顯寡情,雪蓮的俏麗搭配寒梅的風姿,清純而不失凜然,眉宇間盡顯高貴。

她腰身芊細,勾勒出優美的曲線,雖然身高五尺有余,但盡顯完美比列。

她一襲素白長裙,凈得有些扎眼。

她長發齊腰,隨風而舞。

她冷艷而不失高貴,絕代佳人,雖有薄怒,但也迷人。

她御白綾而行,風姿絕世。

她二八年華,卻美過天仙。

就是這樣驚艷的女子,卻為了一個瘋子,沖進了七彩祥云里。

在七彩祥云里,月傾城看到了光,看到了絕壁,看到了深淵,自然也看到了持續下墜的陸絕塵。

月傾城眼里的光,五顏六色,來自殘陽,也來自絕壁。

月傾城眼里的絕壁,高達三千米,由七色水玉砌成,光滑如鏡,折射殘陽。

月傾城眼里的深淵,不知其深,宛如洪荒猛獸,虎視眈眈。

月傾城眼里的陸絕塵,慘不忍睹!

沒錯,陸絕塵受傷了。

陸絕塵在尚未墜崖時,只是雙手受傷,流血不止。

墜崖之后,陸絕塵受傷非常嚴重,因為他遭到了襲擊,而襲擊他的是來自深淵里的寒氣,還有風,凜冽的風。

如果只是普通的寒氣,陸絕塵自然不會有事,但深淵里的寒氣似有不同,深淵里的寒氣很冷。

冷!

世間有一種冷,遇水成冰。

世間有一種冷,物遇則碎。

世間有一種冷,錐心刺骨,凍殺靈魂。

對于萌生死志的陸絕塵來說,如果遇上物遇則碎的冷,那是陸絕塵的福氣,他可以死得痛快。

如果陸絕塵遇上遇水成冰的冷,隨著下沉,他會慢慢被凍死,死得雖然憋屈,但終究隨了他的愿。

但,陸絕塵很不幸,或許是因為他與蒼天做對,所以蒼天有意為難他,不讓他死得痛快,也不讓他如愿。

因此,陸絕塵遇到的是錐心刺骨的冷,凍殺靈魂的冷。

陸絕塵沖入七彩祥云那一刻起,就遭遇了寒氣,還被寒氣包裹了全身,同時也遭到了寒氣的侵蝕。

只不過那時的他正好處于失去理智的狀態,又恰好寒氣越接近崖臺越弱,所以他才沒有察覺。

直到寒氣越來越重,陸絕塵明顯能感覺到身體和靈魂的刺痛時,他才脫離失控狀態,恢復理智。

清醒過來的陸絕塵因為強烈的失重感,他根本沒辦法思考,而且隨著下沉,迎面而來的風讓他睜不開眼,耳邊的風在疾馳,也讓他耳鳴不斷。

越往下沉,風壓越大,陸絕塵連呼吸都很困難。

陸絕塵很難受,很痛苦,但他還活著,因此他所遭遇的痛苦還遠遠沒有結束,也不會這樣結束,因為他還沒有遇到深淵里的風。

深淵里的風與陸絕塵下墜形成的風不同,深淵里的風很狂暴,像狂暴的巨龍在龍吟,也像利劍,像刀刃,所到之處,見物砍物,見人殺人。

陸絕塵之前不曾遇到,他很幸運。

但是,這并不代表他不會遇到。

這不,風來了!

一股風攜帶無邊無盡的寒氣,化為巨龍騰飛,越淵而出,逆流而上。

陸絕塵并不知道巨龍來襲,即使知道,他也避不開,所以他只能等待他們的相遇。

兩千米的距離很長,但對下墜的陸絕塵和巨龍來說,卻太短了。

一剎那,陸絕塵就接近了巨龍,而巨龍也接近了陸絕塵。

狹路相逢勇者勝,巨龍一路騰飛,龍吟不斷,龍息不止,無物可擋,大有無堅不摧的氣勢,即使略有頹勢,它也比一個萌生死志的凡人強上百倍、千倍、甚至萬倍,而且這個凡人自從沖入七彩祥云里,生死都不能由自己掌控。

陸絕塵與巨龍相比,高下立判,而且在巨龍面前,陸絕塵實在弱小。

看著迎面而來的人類,巨龍并未有停下來,而是持續吐息,繼續向前。

巨龍未至,龍吟聲率先而至,龍息接至。

陸絕塵雖不能視,耳鳴,還要遭受寒氣侵蝕身體和靈魂,但他的感知此時特別清晰,他能感應到有大恐怖在靠近,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有被動接受。

而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他繼續前行,巨龍也繼續前行。

直到龍息而至,陸絕塵下沉的速度才被動放慢,越來越慢,直到停止,然后倒飛。

在這整個過程中,陸絕塵并不好受,可以說,他是非常痛苦,因為龍息里,伴有海量的寒氣,這些寒氣將他當成了明燈,幾乎都向他匯聚。

可想而知,遭到海量的寒氣侵蝕,陸絕塵的身體和靈魂有多痛苦。

對于自己的杰作,巨龍冷漠異常,它也不管陸絕塵是否生不如死,反正就要追上去,然后進行毀滅。

陸絕塵后退的速度并不快,完全就是靠龍息推著他倒飛,所以巨龍很快追上他,然后將他吞了。

巨龍體內,寒氣多得驚人,是龍息里的寒氣百倍不止。

陸絕塵在巨龍體內,遭到寒氣侵蝕,身體開始麻木,直至失去知覺,靈魂遭到侵蝕,千瘡百孔,他想要慘叫、嘶吼,可他早已駕馭不了自己的身體,無法發聲。

而且,陸絕塵的身體也在被無情地撕裂,遭受千刀萬剮。

無數風刃襲來,陸絕塵的滿頭青絲瞬間被斬盡。

緊接著,整個頭顱,傷口一道接著一道地出現,而且一道比一道深,縱橫交錯,流血不止。

萬幸,無論是鼻子、眼睛,嘴,還是耳朵,雖都有傷口,但暫時都不嚴重,只是看著血肉模糊,有些慘不忍睹。

陸絕塵頭顱以下的部位,雖然有衣物保護,但是那些衣物都只是凡物,根本禁不起利劍刀刃般地摧殘,遲早也會支離破碎。

一旦沒了衣物的保護,陸絕塵的整個身體都會受傷。

而這一幕,正好被前來相救的月傾城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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