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前呢？”王肆又問。

看起來似乎對她的感情經歷格外感興趣。

蘇稚淮也沒多想，他問什么，她就答什么：“也……也沒有。”

“一次也沒談過嗎？”

“嗯……”

說話間，服務員送來了咖啡。

杯口冒起的騰騰熱氣，悠悠飄散在咖啡廳暖黃色的燈光下。

王肆禮貌地和服務員道過謝，端起咖啡杯，很優雅地抿了一小口，笑著說道：“蘇小姐那么漂亮，怎么可能會沒有男人追呢？”

“還……真沒有。”

蘇稚淮雙手捧著咖啡杯，有些不自在地盯著咖啡表面浮著的奶泡，嘴唇不自覺抿成了一條線。

說來也丟人，活了這么二十六年，她是真的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都沒有談過。

可能和她從小學到高中讀的都是女子學校也有關系。

而且她又不是那種愛社交的性格，能認識到同齡異性的幾率幾乎為零。

到了大學，她一門心思地撲在戲劇社里，要兼顧學習和比賽，更是分不出一點精力去談戀愛。

她能在劇本里寫好男女主的感情線，還全都是靠著從韓劇和各種甜文小說里總結出來的戀愛經驗。

“陳燦給我看過你寫的劇本。”

王肆放下杯子，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話題忽然一個大跳躍。

陳燦就是那位導演的名字。

聽到話題回到正題，蘇稚淮又開始緊張了起來，手心微微滲出了汗：“您……您覺得怎么樣？”

不過好在，她想象中劈頭蓋臉的批評并沒有到來。

王肆的話語里，滿是對她的欣賞：“你的人物性格細節處理得很好，劇情的走向和邏輯也都是天衣無縫。”

“你很有天賦，只是——”王肆頓了頓，沒有再往下說。

“只是……？”

蘇稚淮雙手撐著膝蓋，像個小朋友一樣，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很認真地看向他。

安安靜靜地等待他接在轉折后面的話。

其實之前她就有感覺到，自己能力上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在寫上一個劇本的時候，經常會有一種很微妙的不自然感。

說不出原因，又找不到問題的根源出在哪里。

此刻的她就好像是被困在迷霧中枷鎖里的小野獸，渴望能夠批評中破霧而出。

“你在處理感情變換的問題時，少了一點能夠共情的真實感，會顯得有些生硬。”

王肆的話一針見血，“就像一套已經設定好的戀愛公式，你只是把你故事里的人物帶進了這套公式而已。”

“......所以您剛才會問我有沒有男朋友？”蘇稚淮消化了一會兒他話里的意思，好像有點明白了。

感情是無法循規蹈矩的。

她太過于依賴那些從韓劇和小說里總結出來的子虛烏有的戀愛經驗了。

好像她故事中的主角，只是為了戀愛而戀愛一樣。

王肆頷首道：“演活角色是演員的責任，而創造角色的共情性卻是你需要考慮的。”

小姑娘身上有股靈動勁，很快就把他的話理解了。

他微微一笑，也沒有要指責她的意思，語氣依然友好溫和，“雖然問題的影響并不大，但是你的前途是無量的，不能被這一點小問題絆住了腳步。”

“您說的是……”

蘇稚淮耷拉著腦袋點了點頭，雙手握緊放在腿上的文件袋。

文件袋鋒利的邊緣，刺得她的手心有點疼。

王肆說得很有道理，她也很聽得進去。但不知怎的，她就是感覺有一點點難過。

明明已經知道了問題的所在，她卻想不出辦法去解決。

感情真的是很難懂的東西。

忽然，玻璃窗外響起了一陣劇烈的人群騷動。

大抵是見到了自家偶像的真容，大廈門口那些女生歡呼尖叫喊話的聲音很大，隔著玻璃蘇稚淮都能感覺震耳欲聾。

然而偏偏這是個時候，王肆動了動嘴唇，又和她說了一句什么。

蘇稚淮沒有聽清，抬著眼茫然地看他：“您說什么？”

“沒什么。”

王肆微笑著攏了攏西裝的外套。

他瞟了一眼窗外，微微站起身，撐著桌子俯在蘇稚淮的耳側，聲音輕笑低沉：“只是想和你談談下一部劇的合作。”

剛好擋住了玻璃窗外，在許多粉絲的拍照簇擁下，走過咖啡廳外不遠處的簡念辭。

透過玻璃，簡念辭冷眼掃過他，眼神中滿是警告的意味。

王肆側過眸，挑釁地朝他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