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騫和雷少鋒在祭祀結束后,才被允許站立了起來,張騫的雙膝早已麻木,要不是雷少鋒及時扶住她,便要栽倒下去。
匈奴兵并沒有放他倆走,始終有四五名強壯的士兵守在身后,強迫二人加入這樣狂歡的場合,必須分享這場偉大的盛宴。
張騫一直冷眼旁觀,他不再充滿激憤了,反而變得麻木不仁起來。
好吧,就讓我們漢人好好看看,你們匈奴是何等的野蠻和粗野吧,這種極度的狂妄和自負,必將迎來更加慘痛的失敗,而且就在不遠的將來……
力量搏殺結束后,自然產(chǎn)生了今年匈奴國的大力士,軍臣單于授予他象征勝利的牛角,以及不少的寶石,還有十位年輕的女子。
人們在向勝利者揮手致意,接下來還有更加激動人心的賽馬和射箭比賽,活動將持續(xù)到夜晚,直到迎來熊熊燃起的篝火,才會漸漸平息。
這樣的時光對于匈奴人來說,無疑是盛大和激動人心的。
他們將縱情狂歡,吃最肥美的牛羊肉,喝最烈性的酒,然后與女人們發(fā)生最親熱的關系,一直到第二天黎明……
張騫和雷少鋒再次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屬于自己的那間帳篷,所有的歡樂和激情,都與他倆無關。
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無疑是卑鄙和無恥的行為,眼下,雷少鋒只能慘然一笑,真是命運弄人??!
現(xiàn)在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只被貓游戲的老鼠,萬般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生命的長度完全取決于貓的意志。
“張郎,還要堅持下去嗎?”
雷少鋒已經(jīng)有些絕望了,與其這樣活著,還不如和張騫一起去死,倒也痛快!
“雷少,越是受盡凌辱,張騫越是不想死了,反而要繼續(xù)活下去,你愿意陪著我活下去嗎?”
張騫笑了笑,他的神情從未有過的淡定,目光如炬般投射了過來,雷少鋒的心里不覺一
震。
對方的目光已經(jīng)穿透了他的靈魂!
雷少鋒猛然間打了個激靈,他還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正在指引
著他,讓他頓時充滿了勇氣。
耳畔依舊響徹著匈奴人的狂歡聲,有男人的嚎叫,女人的放蕩,還有同樣焦躁不安的聲聲戰(zhàn)馬的嘶鳴,全都混雜在一起,讓人生怖和驚懼。
但此時,只有兩個人的內(nèi)心是平靜的,這兩顆心在各自的胸膛里積蓄著能量,靜靜等待著被喚醒的那一刻……
直到第二天傍晚時分,四周才逐漸安靜下來,草原好像又恢復了往日寧靜的氣息。
太子于單步入了雷少鋒和張騫的帳篷。
他帶來了一些吃食,還有他對兩位漢使的關心,這讓雷少鋒多少有了些慰藉。
難得匈奴人里還有像于單和索土璐這樣,懂得情感交流和對等交往的人,這讓雷少鋒從野蠻的桎梏中,看到了一絲人性真善美的亮光。
“雷兄,多日不見,你和張漢使的氣色可不如從前了?!?
于單依然率性坦誠地說道,他真的充滿了友善。
“張郎大病初愈,需要靜心休養(yǎng),雷少倒也無妨,可能是這段時間睡眠不好的緣故?!?
雷少鋒對于單的造訪十分高興,他已經(jīng)喜歡上了這個和自己相似的年輕人,就像朋友一樣感到親切。
不管他和張騫遇到了何種境遇,都與眼前這位不諳世事的匈奴太子無關。
“小弟特意帶來了一幅自己胡亂涂抹的小畫,還請兄長指點一二?!?
于單拿出了一張貌似羊皮的東西,一臉歡顏地展開讓雷少鋒過目。
一提到繪畫,雷少鋒的神情馬上專注起來,畫作是他和于單之間交往的親密載體,可以跨越時空和地域,沒有任何世俗和身份地位的羈絆。
原來是于單在羊皮卷上,用炭筆描繪的一幅牧羊圖,畫中的遠景是一群在草原上悠閑覓食的羊群,近景描繪著羊羔跪乳的場景。
雷少鋒眼睛一亮,于單的畫工倒在其次,這幅畫的選材和取景都十分不錯,布局合理、線條流暢,明暗色彩也處理的非常貼切。
“太子,羊羔跪乳立意深遠,你畫的非常好!”
能得到大師的贊賞和肯定,于單顯得十分高興。
“以后兄長就是我的師傅,還要給于單多傳授些繪畫技法。”
于單很誠懇地說道,能收這樣一位品學兼優(yōu)的徒弟,雷少鋒感到非常欣慰,以前自己是有師弟的,但還從未當過老師。
給他當導師的人全是美院的副教授和教授,都是全國乃至國際上知名的美術大師,他們的造詣自然遠在自己之上。
但雷少鋒的基礎也不差,八年的專業(yè)訓練,加上自己對美術的極大天賦,讓他在美院眾多學子中脫穎而出,他的作品還參加過幾次國內(nèi)外大型的美術展覽。
而現(xiàn)在卻在上千年前的古代,環(huán)境和條件都發(fā)生了根本性的改變,要想創(chuàng)作出一幅好的美術作品,除了擁有足夠的天賦,還要有很多的工具和材料,才能完成。
首先就是紙和顏料,當然還要有畫筆。
美術很大程度上要靠豐富的色彩,來展示畫作的主題和意境,缺少了色彩的表現(xiàn)力,便只剩下單一的黑與白的組合。
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中國畫追求的是寫意,而并非處處都要反映出寫實的東西,這是中國傳統(tǒng)哲學思想的體現(xiàn),符合中國人的審美和價值觀。
但是,不管哪種風格的畫作,總要有表現(xiàn)的載體才行,眼下最缺乏的便是紙張。
“于單,這里書寫和繪畫都要用羊皮卷嗎?”
雷少鋒拿著這張輕薄的羊皮,仔細端詳起來,按說紙張到了東漢時期,才會被廣泛使用,長安普遍在用竹簡書寫公文,能用于繪畫的材料十分稀缺。
倒是少數(shù)民族使用的羊皮,成為了最為實用的材料,牧民的這種發(fā)明創(chuàng)造,同樣充滿著智慧。
“聽說中原在竹簡和絲帛上寫字,草原上沒有竹子,更不會有絲綢,牧民們只好用牛羊皮來代替了。”
于單接過畫卷,和雷少鋒信步走出了帳篷,現(xiàn)在門口已經(jīng)沒有了衛(wèi)兵,匈奴人不再擔心
漢使會逃跑,這完全取決于太子與他們的親密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