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蕭苻與長孫玲瓏匆匆出現，身后跟著數十人，一落地，皆是臉色奇差。

“你們這是遇襲了？”雷霄蹙眉驚道。

“沒有。”蕭苻搖了搖頭，“我追著繼芳的軌跡，一到南海突然消失了。秦前輩的也是。”

常在臉色一變：“軌跡怎會到南海去了？”

“我也很奇怪。”蕭苻眉頭緊鎖，“西山斷崖下的河水流向東海，他們應該是落水了，軌跡一直指向東海，我順著海面卻一路追到南海……”

“這太不可思議了吧？”李修雯驚呼，“人落水若是不用法術或是避水法器，是不可能撐這么久的。這都二十多天了，軌跡又突然憑空消失？”

常在臉色難看無比，艱難的猜測道：“不會是……？”

“不會的，不可能的。”那樣的猜想，他自己都難以接受，更何況悅蓉了。他瘋狂搖頭，想要甩掉腦海里的念頭，“悅蓉還在等繼芳回去呢。”

眾人臉色皆難看起來。

“姜兄怎么在這兒？”蕭苻看向姜夢冷聲問道，神情舉止有兩三分防備。

姜夢眸色一暗，“我比你更想抓到他。”

蕭苻頓了頓，道：“如果我要殺他呢？”

“愿為代勞。”姜夢淡淡道。

蕭苻緊了緊手中的劍，“如果被我發現你在搗鬼，我會連你一起殺。”

姜夢嘴角微勾：“你不會有那個機會的。”

“我去云城走一趟。”雷霄起身，打破奇怪的氣氛。

“你去云城查什么？”蕭苻放下警惕姿態。

“查楊氏一族。”雷霄摸著下巴，思索片刻，“繼芳在幽城便猜測過楊純珺與碧落司以及老白之間的關系，這條線索自從老白出事后，我們都忙于別的事情給忽略了。”

“念思方才的一番話，提醒了我。比如，老白當年為什么離家出走？比如，喬琳母女為什么要害老白？比如，梁府為什么會被人屠，是何人所屠，喬琳又究竟死于何種緣由？再比如，喬琳一個內宅婦人，怎會如此手眼通天？又比如……”

“在在。”一聲急呼打斷雷霄的話語，來人飛落幾人近前，“在在，悅蓉回賭場了，你回去幫她。你這里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我替你做。”

常在垂眸猶豫了。

“你不是醫者嗎？能……行嗎？”雷霄打量著盧凝玉，蹙眉道。

盧凝玉撫了撫頭發，瞬間一拳將他身后倚著的一塊一人高的巨石砸得粉碎，皮笑肉不笑道：“你說呢？”

雷霄抽了抽嘴角：“行！能行！非常行！”

“姐，你別胡來。”常在蹙眉道，“姑姑和姑丈都受了重傷，凝意還小……”

盧凝玉不耐煩的打斷他：“廢什么話？皮癢了？”

常在喏了喏嘴，沒有說話。

片刻，盧凝玉緩和些態度：“父親母親不在賭場，賭場又損失慘重，忙著恢復生計，在那我也幫不上什么忙，你回去用處大些，悅蓉一個人忙不過來。”

常在握了握槍，猶豫沒動。

“還不快去！”盧凝玉一聲吼，常在硬生生打了個激靈。他悻悻環顧四周，朝雷霄行禮：“麻煩雷兄多照拂表姐，她……”

“我有手有腳有頭腦，需要他照顧？”盧凝玉雙手環胸，不耐煩踹了常在一腳，“快滾。”

常在趔趄兩步站定，拍了拍法衣，朝眾人拱手告辭。

等常在一離開，盧凝玉清聲道：“我別的優點沒有，就會點醫術、力氣大，你們需要我做什么，盡管開口，在我力所能及范圍內絕不推辭。”

眾人：“……”秋生母老虎的名號應該讓給她才是……

空氣一陣安靜，雷霄咳嗽一聲：“我去云城了。”

眾人急忙出聲：“我也去。”

……

一行人到了云城，低調的直奔秋府。雷霄的那些問題，最清楚答案的，便是秋生的父母與祖父母。

秋老夫人明白幾人來意，嘆了口氣，道：“阿生八歲那年爬屋頂放風箏，風箏落了下來，線纏在齊全家的屋脊上。她解不開繩，一氣之下，一拳打穿了人家的屋頂……”

眾人抽了抽嘴角：“……”

盧凝玉蹙著眉懷疑道：“爬屋頂，放風箏？”

秋老夫人張了張嘴，表情有一瞬間尷尬，但只得嘆息點頭，“因著這事兒，她賠了人家瓦，還挨了她娘一頓打。”

眾人：“……”

“后來呢？”雷霄催促道。

秋老夫人臉色又沉了幾分，似是十分不想再提，語氣有些不屑，“晴天白日的，喬琳躲在別人家與人偷情，被阿生無意碰個正著。當時那么多雙眼睛看著，那奸夫立即扔下她跑了。”

“當時鬧得滿城風雨，喬琳被她婆母打斷了雙腿。想必，她是從那就開始記恨上阿生了。”秋老夫人幽幽一嘆，“即便沒有那一出事，她也是個心術不正的。早些年我不同意她進門，被她懷恨在心也實屬正常。”

“這些年，她靠著兩個女兒拴住秋水，冷落阿生母女。自打阿生八歲進了學院，她處處設計、針對阿生，使得秋水夫妻關系更加不睦……”

秋老夫人說著有些泣不成聲，“我秋家本宗嫡女，被一個上不得臺面的骯臟貨算計得沒了性命，將她挫骨揚灰都難解我心頭之恨……”

眾人一陣唏噓。

盧凝玉道：“秋生離家出走，也與她有關？”

秋老夫人擦了擦眼淚，嘆了口氣道：“阿生離家出走前，她娘曾打了她一頓，誰料想她一聲不吭就走了，當時家里人還以為她回了良城。”

“老夫人可知秋二夫人為何打她？”雷霄蹙眉道。

秋老夫人猶豫片刻，眼淚又涌了上來，“大約是為她奶娘吧。阿生小時候是她奶娘帶大的，對她感情頗深。她去良城那兩年，她奶娘身體不好，經常發病，臨終前的那次發病，阿生想回來，她娘以為她又想偷懶耍滑，便以學業為重為由，沒讓她回來，導致阿生沒能及時趕回來見她奶娘最后一面……”

姜夢心中一痛，垂下眼眸，掩飾情緒。原來她在奧特斯城不慎入山河通幽扇的幻境，夢魘中那句“對不起”是如此來的。她為此有了心結，險些魔怔……

經歷了傀儡襲擊失去家人的痛苦，其余幾人也頓時眼眶濕潤。

“老夫人，您可知這些年喬琳共傳出多少情人？都是哪些人？”雷霄控制情緒，忍著尷尬與悲傷問道，“那齊全又是何人？”

秋老夫人擦了眼淚，平復情緒，良久才道：“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說不定那些說書的都比我清楚，連她前些日子和誰死在一起，死什么樣兒，話本子上指不定都描寫的繪聲繪色。”

眾人臉色一變，話本子大多都是杜撰的……

“至于齊全，當年是云城城門護衛。”秋老夫人想了想，又道：“不過，當時出事后，有人看到齊全的兄弟——齊廣也在，便傳出來一陣風言風語，說那奸夫是齊全兄弟二人。”

“沒過多久，齊全一家忍不了流言蜚語，就搬走了。齊廣也下落不明。”

幾人相視一眼，心中有了主意，便辭別秋老夫人。

眾人走出秋府，望著臺階上一大一小席地托腮而坐的師徒二人，一陣唏噓感嘆。

“老白，糖葫蘆。”雷霄遞出兩串糖葫蘆，“奧特斯城特制的。”

白搭接著糖葫蘆，不明所以，轉而順手遞一串給柳念思，見她吃得開心，把另一串也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