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位倒霉的掌門和護法,終于抓夠了野兔,剛剛小心翼翼的將野兔放在門外。
門卻無風自動,陳望的聲音響起:“好了,你們走吧。記得你們的誓言,若有再犯。我絕不姑息。”
二人如釋重負,急忙轉身離開。
玲玲已經在屋外對著這堆野兔子較勁,五十只兔子,繞是她手腳麻利,也足足收拾到了半夜子時。
陳望和邱雷正對著油燈發狠,同樣是食熏之人,已經開始攀比起了誰的煙袋品質更勝一籌。
等三人吃完了飯,邱雷打發玲玲去西屋休息,老頭這才正式的跪在地上,向著陳望見禮。
“陳先生,當初要不是你指引我借用龍氣來壓制玲玲的妖氣,恐怕她早已經去找她那苦命的爹娘了。
今天又得您老如此大的恩情,我真是無以為報啊。以后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拼了這把老骨頭,也得為您赴湯蹈火。”
陳望笑著將邱雷攙扶起來,輕聲道:“當年你師尊再三托付與我,我卻食言了,要不是守在大內,這孩子也不必父母雙亡。算起來還是我對不住你們一家。”
幾句話說的邱雷已經紅了眼睛,唏噓道:“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就盼著玲玲能快快長大,等我百年之后,也可以安心的去見她爹娘了。”
見邱雷牽動了愁腸,饒是陳望這清冷的性子,也不得不好言安慰了幾句。
等邱雷恢復正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出煙葉給陳望續上。這才緩緩開口道:“山里沒什么好東西孝敬您老人家,這煙葉是我在大山深處采來,給您嘗個新鮮吧。
不過別怪我多嘴,恩師在世的時候,就說過您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要說您貪戀富貴,我是萬萬不信的。只是您怎么自降身價,守候在大內這些年呢?”
說道這邱雷已經紅了臉,撓了撓頭繼續不好意思的說道:“還有就是,不是我編排我那老師尊,他老人家除了吃喝嫖賭可稱為大宗師之外,怎么能結識您這樣的人物呢?”
隨著邱雷的問題,陳望的思緒已經飄向了遠方。
草原上,幾座帳篷已經忙碌的搭好,一個黝黑干癟的少年,正在忙著圈養羊群,好不容易擦拭了臉上的汗珠,看著帳篷內的人已經陷入了沉睡。
這才鬼鬼祟祟的翻出來一個破布包裹,趁著夜色,來到了邊陲交易市場上。
少年一路上奔波,時不時看向懷里的包裹,一邊喃喃自語道:“這次的山參一定能賣出個好價錢。黑心的老板,上次不過是破了幾根須子,愣生生的把價壓到一半。這次我看你還說什么。
大巫曾經說過我是有建國稱霸的命數的,等我坐了那張椅子,一定要好好整治你們這群奸商。”
少年嘴上嘀咕著,腳下的速度也開始加快。“哎呦!”少年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絆住了一跤,下意識的喊出聲來,又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警惕的打量了四周。這才發現絆倒自己的是一句尸首。
邊陲小鎮時常有官兵,土匪橫行鄉里。偶爾殺死幾個人也是常有的。
少年借著月色,發現地上這個人胸脯還在微微喘氣,又看了看自己懷里的野山參。思來想去。還是咬了咬牙,拖著這個男人找了一塊背風的巖石下。
先是在地上挖了個洞,隨即把包袱放在里面。又鋪上一層干草沙礫,看不出破綻之后。
少年又奔跑到近處的湖泊,用荷葉兜了一捧水,回到巨石下,掰開男人的嘴,將涼水灌下,隨即刨出來自己的包裹,打開包裹,挑選了最小的一支干癟山參。又回頭尋找石頭。
就在少年回頭尋找石頭的時候,那支細小的山參在月光下閃過了一絲紫色光暈。等少年拿著石頭過來的時候,山參恢復了平靜,這正是寶物內斂的顯應。
少年將人參砸爛,一點一點的送進了男人的嘴里,喃喃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能不能活就看你的了。”
眼看月色漸濃,少年知道集市已經關閉,當下有些懊悔的跺了跺腳,準備回到帳篷。
正當少年準備回去的時候,地上的男人一聲輕哼,居然悠悠轉醒。隨著男人比劃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在站起來的時候已經生龍活虎。
少年倒退兩步,緊緊的抓住包裹。輕聲道:“是我救了你,你還記得么?你,是修道之人?”
男人感受了一下體內澎湃的藥力,又看向這個少年。輕聲笑道:“我居然沒死,還碰到了這么有趣的小家伙。這也算緣分了。
你不要緊張,我不是作奸犯科之人,我叫陳望,多謝你的紫靈參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憨憨的笑了一下,摸了摸頭。笑道:“你可以叫我的小名,小罕子。你剛才說紫靈參?那是什么東西?”
陳望嘆了口氣,輕聲說道:“這支人參你不是在一顆老樹下撿到,老樹還有被火焚燒的痕跡?”
看著少年的表情。陳望已經知道了答案。
于是繼續說道:“這支參已經開了靈智,可以列入天材地寶中的上等。那支大樹其實是他的根,因為遭遇雷劫,一絲靈魄才凝結成了你撿到的模樣。
我之前泰山論道,得了一件法器,沒想到法器噬主,被封閉了經脈,所以暈倒再次。你那顆紫靈參正好住我突破了經脈。你說,我該怎么謝你。”
少年一開始知道自己錯失了寶物,還很懊惱。不過面色已經舒展。笑道:“既然和你有緣,也是我命中注定,沒有這個福氣。就算了吧。”
陳望很驚訝少年小小年歲想事情竟然這么通透,當下暗中用了靈力,看見了少年的氣運。隨即啞然失笑道:“沒這個福氣?你的福氣可是不小啊。你既然救我一命,我問你。你想不想成就霸業?”
少年先是一愣,隨即目光堅定的跪在地上,朗聲道:“如果努爾哈赤真有這個命數,請先生收我為徒,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我愿與先生共享江山!”
陳望搖了搖頭,將努爾哈赤扶起,還了一個半禮,這才說道:“你我沒有師徒之緣,不過救命之恩不可不報。我許你三個愿望,只要不是禍國殃民,我自然做到。”
說罷不等努爾哈赤反應過來,身形已然消散。努爾哈赤急忙追問:“那我怎樣可以找到先生!”
空氣中傳來陳望的聲音。“心中頌我名三稱,我自然趕到。”
少年看著眼前的巨石,一屁股坐在地上。如果不是方才的痕跡。仿佛是南柯一夢。
當下,他目光堅定的站起身來。向著部落走起。
時隔數年,努爾哈赤真的開國建業,不過只提了一個坐鎮皇宮的要求后。那兩個要求傳給了后人。
聽著陳望的緩緩講述,邱雷也是瞠目結舌。不過還沒有聽見自己師尊的故事,當下纏著陳望又想起了往事。
“博聞,你好歹也是一派長老,嫖也就算了,竟然敢帶著人家姑娘私奔。今天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們天樂寺也要把你大卸八塊!”
博聞背著一個姑娘,一遍跑一邊回頭罵道:“我呸!賊禿驢,你還要不要臉了。你們好歹也是出家人,竟然干出逼良為娼這種事。平日里你們老罵我們馭獸門和畜生為伍,畜生也要好過你們百倍!”
博聞一邊罵街,腳上也沒耽誤,轉眼來到了望天山腳下,看著這幫僧人越追越近,一聲嚎叫,山上突然冒出來無數綠油油的眼睛,一群惡狼出現,咆哮著奔向僧人。
領頭的僧人滿臉橫肉,看見惡狼撲來,不怒反喜。冷哼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說罷雙掌推開,一個金色大手印憑空出現,將狼群碾壓成肉醬。
博聞看見狼群死傷殆盡,就是一愣。旋即把姑娘放在樹上,召喚出來兇獸,撲向和尚們。
不過博聞單刀匹馬,怎能抵得過這些僧人。不一會便戰敗,落在了地上。
為首的老和尚喜上眉梢,喊道:“來啊,送博施主往生極樂世界!”
博聞知道在劫難逃,閉上了雙眼。不過還是沒感覺到動靜。睜開雙眼就看見一襲青衣就挨個和尚給嘴巴。
一邊打一邊還嘀咕:“別怪我下手狠,我好好的在山上逮兔子,你們這群和尚又吵又鬧,成何體統。
你說說你們,怎么修的佛法,還敢逼良為娼。今天我就替你佛清理門戶。那句話說的對,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就這樣連說再打,大半和尚已經倒地上吐血起不來了。后面一個小和尚實在害怕,大喊道:“施主別打了,我不入地獄,誰愛入誰入!”
一句說說出來,倒是逗笑了青衣人。當下青衣人聽著小和尚把來龍去脈講明白了。
原來逼良為娼是真的,不過不是和尚做的。不過和尚們不要命的追殺博聞,主要是因為宿在娼館里六個月沒給錢。他竟然偷了佛祖的金身抵賬。這才引得和尚們傾巢出動。
和尚們為了面子,絕口不提丟了金身這件事,讓博聞看出便宜。所以造謠了一路,被出來辦事的陳望聽見,這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當下陳望心里也是有些不自在。知道打錯了人,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住了,怪我黑白不分,冤枉了好人。你們打我兩巴掌出出氣。金身我來賠償,我還收藏了兩顆舍利。一并交付你們吧。”
聽著讓自己給這個男人一嘴巴,為首的老和尚心里就是一激靈。不過聽到有兩顆舍利,已經驚喜的差點沒給陳望行個大禮。
當下急忙說道:“阿彌陀佛,這件事我們也有錯在先,不知道博施主是再行善事。嘴巴我是萬萬不敢還回去了。不過那兩顆舍利,老衲就卻之不恭了。”
陳望笑著從懷里摸出來兩顆舍利,交給了如獲至寶的老和尚。又說了幾句話,才打發和尚們高高興興的下了山。
這才回頭看向博聞,連連冷笑。博聞看的心里發怵,顫聲問道:“要不您也給我一個嘴巴?”
陳望也滿足了他的愿望,不過看在他救人家姑娘出了苦海的份上。手下留情。沒一巴掌打死這老家伙。
等博聞安頓好了姑娘,竟然賴在了陳望身邊。一來二去,陳望也覺得這個老家伙很有意思。二人竟然成了朋友。
此時已經旬日東升了,邱雷卻沒有睡意。他拍了拍手。哈哈大笑道:“我那老師尊雖然頑皮了一些,不過大是大非面前絕不糊涂。我說他老人家怎么常說和您有交情,原來是這一嘴巴的交情啊。
不過我得給您出個主意,攆兔子這個借口可得保留啊,這是您的招牌啊。”
看著邱雷喋喋不休,陳望也感覺當年自己有些幼稚。于是叉過了話頭。說道:“當年的事就不用再提了,我這次來是有正事。要去看看龍脈,這幾天你和你孫女暫時搬出去吧。免得有什么牽連。”
邱雷已經隱隱猜到陳望此行的目的,也不含糊。當下叫醒了孫女,給陳望做了一頓早餐之后。趁著天亮就下了山。把這間小木屋讓給了陳望。
陳望看著這祖孫二人下了山,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輕笑道:“陳望啊陳望,希望你別讓我失望啊。”
落音落地,陳望的身形已經變化,成為了一個年輕公子的模樣。
“那可真是讓你失望了,我很好奇,這些陳年舊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隨著小木屋的門被緩緩退開,真正的陳望已經走了進來。
年輕公子大驚失色,就要催動遁法離開。被陳望一句話打斷。
“這里我已經下了禁制,我們還是聊聊你吧。子羽,你為什么要易容假扮我,你又是哪里聽來的這些陳年舊事?”
被喚作子羽的公子已經恢復鎮定,他笑著看向陳望。輕聲道:“陳望,你真的忘記我了么?”說罷拿出來一個古怪的法器。晃了一晃。
陳望面色瞬間陰沉似水,沉聲說道:“守護著仙器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