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柚道：“我并不了解陳羨魚，他消失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NPC的運行機制，本身就存在古怪。”

林奇眉頭一挑：“哪里古怪？”

青柚看了一眼懸在空中的沙盒，緩緩道：“不論是副本，亦或是未來主線劇情中涉及的人物，他們的意識都不是系統生成的。

NPC不是人工智能，而是演員扮演的角色。”

他愣了愣，道：“你的意思是說，有專門的工作人員來扮演NPC？”

青柚點點頭：“NPC其實和玩家一樣，是通過服務器登錄到游戲的維希人。只不過兩者的權限和功能不同，他們需要按照設定好的劇本和臺詞演繹。”

林奇的神色變得疑惑起來。

照理來說，維希人的游戲已經開發到了這個程度，系統生成人工智能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為什么要靠這么原始的辦法來運行NPC？

這件事太值得令人懷疑了。

他整理思緒道：“既然NPC是角色扮演，那么陳羨魚消失的原因是什么……莫非是演員跑了？”

開發組要是無法直接操作角色，NPC失去控制也就不難理解。

順著這個思路推測，就是演員和開發組發生了沖突，然后操控NPC的身體逃出了開發組的視線。

“這就是涉及到了另一個問題。”

他一臉疑惑地道：“開發組為什么會找不到他，難道沒有監控系統嗎？”

青柚道：“現在監控僅限于臨州市內，內測結束之后才會逐步在全球范圍鋪開。而且即使是臨州，開發組也沒法全方位無死角地檢測到每一個角落。

他們主要通過三種手段監控。

一是主策劃所說的‘蜂群系統’，也就是微型監控器。它們分布在各個角落，肉眼幾乎不可見，但總歸有覆蓋不到的地方。

二是游戲管理員，他們負責維持游戲平衡，具有監控職能。

三則是玩家的視角……這也是你唯一有權限調出的實時畫面。”

林奇點了點頭。

維希人只是外來的改造者，他們不可能隨心所欲地調出游戲內的任何一張地圖，只能通過人為手段建立自己的監控系統。

這意味著總會有監控覆蓋不到的陰影地帶。

既然他們沒法對地球實現完全監控，必然就有辦法躲過開發組的視線。

這對林奇乃至人類來說，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他思索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哪里不對：

“如果說玩家視角也是監控畫面之一，那么NPC視角應該也能監測得到吧？這樣一來，開發組不可能定位不到陳羨魚的位置。”

除非有人篡改了NPC權限，導致開發組監測不到他的視角。

這種可能性極大，但并不能解釋整件事。

“開發組為什么不制止他？”

林奇分析道：“如果在地球上對付不了他，干嘛不直接把登錄者從游戲艙里揪出來呢？”

游戲里打不過，線下還不能重拳出擊？

總不至于這家伙扛著游戲艙跑了吧？

這件事從頭到尾，開發組都沒有采取硬性措施。甚至會議結束之前，主策劃還特意囑咐所有人小心行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飛快地梳理著腦海中的邏輯。

為什么開發組對這個失控的NPC束手無策？

首先他很可能掌握了重要的籌碼，就連主策劃也不敢輕易招惹他。

其次他根本不受控制。

開發組之所以拿他沒辦法，必然是因為沒法讓他強制下線。

如果NPC是跟玩家一樣登錄游戲的，只需要用物理手段就能做到這一點。

想到這里，林奇忽然靈光一閃。

他沉吟片刻道：

“有沒有可能，從始至終根本沒有人扮演陳羨魚？

……這個NPC，其實是人工智能？”

青柚一愣：“什么意思？”

他猛地抬頭，看向青柚：“我記得你說過，你們發現游戲里出現了某種漏洞，但具體還沒有查明，所以才選擇潛伏到劍師身邊調查。”

青柚頷首：“沒錯。”

他瞇起眼睛道：“現在看來……陳羨魚很可能就是這個漏洞！”

青柚眼眸里閃過驚訝之色。

她很快就意識到了什么。

“這件事一開始就疑點重重。”

林奇繼續分析道：“為什么開發組要用角色扮演的方式來運行NPC？難道他們做不出人工智能嗎？這不合理。”

青柚張了張嘴，仔細盯著林奇的眼睛。

他神色嚴肅道：“……他們一開始，很可能有一套以人工智能為主導的NPC系統，但是游戲出現漏洞，系統失控了。

而陳羨魚，就是當時制造出來的NPC！”

講到這里，林奇的思緒豁然開朗。

雖然目前為止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測，但是按照這個邏輯推理，似乎一切都能夠說得通。

NPC系統出現漏洞，陳羨魚才會失控逃離。

而開發組無法修正BUG，所以只能被迫放棄人工智能系統，轉而選擇更加可控的方式來運行NPC，也就是角色扮演。

青柚道：“我會聯系同伴，讓他們迅速展開調查。”

林奇點點頭：“光靠他們還不行，我們也得盡快找到這家伙的下落。”

他很清楚，游戲漏洞對開發組造成了巨大的威脅。

否則他們不會這樣嚴陣以待。

陳羨魚這人毫無疑問很危險，就連劍師的死跟他也有莫大的關系。

若是能夠摸清楚背后的真相，將這個籌碼握在自己手里，那就是有了真正和開發組叫板的資格。

當然這并不容易。

他回憶道：“歐夜說過，陳羨魚很可能還在臨州，暗中觀察。”

這句話很可能是歐夜故意說給他聽的。

他似乎料定自己會插手，所以提早幫忙劃定了搜查范圍。

“這人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林奇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只有以后慢慢跟他接觸，才能得出判斷。”

青柚沉吟道：“即使他沒有離開臨州，要在偌大的城市里找出一個連監控都找不到的人，仍然是大海撈針。”

他聞言不禁蹙起眉頭：“要是再有詳細的線索就好了……話說回來，為什么劍師的日志里根本沒提到過陳羨魚？

如果他始終在關注這件事，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

青柚想了想，道：“兩種可能，一是他把記錄都刪掉了。又或者……”

他追問道：“或者什么？”

青柚看了一眼腳下被地毯遮住的陣法，緩緩道：“他用其他手段記錄了關鍵信息，但我們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