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梅讀完孫力勇的來信,有些失落,這要是桂濤的來信該有多好,但這己然是奢望。
來到車隊,同志們都很熱情,這里女同志很少,一名會計和一名衛生員是女同志,會計已經四十多歲,三個孩子的媽了,衛生員小王長相實在是對不起觀眾,不笑還好,一笑露出暴牙,大家對她都提不起興趣。李得梅的到來,讓這幫司機小伙兒一下子沸騰了。
“哎!知道嗎,食堂來了一位漂亮姑娘。”
“對,我看見了,雖說瘦點,可是很清秀,眼神透著靈氣,簡直仙女下凡,”
“漂亮是漂亮,不愛說話,更不愛笑,我們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點點頭”
“那不就是冷美人嘛!”從那以后冷美人就成了李得梅在車隊的代名詞。
車隊里有二十多量卡車,負責把農場的糧食運到鶴崗火車站,再通過鐵路運往全國各地。同時車隊還負責把農場需要的生活物資運進來,所以社會上最先流行什么吃的、穿的、用的,車隊里都先流行。而且生活待遇好,經常發福利,車隊小伙子最牛,農場的姑娘挑著找。
一切安排妥當,李得梅覺得出于禮貌應該給孫力勇寫封回信。信很簡短
孫力勇同志:
你好!
首先感謝你的坦誠與祝福,我會好好生活下去,勿念!
請恕我不能接受你的情感,心己許人,不能空騙他人!
也祝你一切順利!
李得梅
1966年9月I0日
當她書寫信封時,這個熟悉的地址曾經寫過多少遍呀,而今再寫,卻淚眼模糊,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
孫力勇收到回信激動異常,讀完信的內容,雖早有預料,內心還是心生遺憾,他拿著信沉默半天,他注意到了信封上有些褶皺,這分明是她哭過的痕跡,他心生憐惜。可又能怎樣呢?她與他出現在錯誤的時間點上,注定李得梅只能成為他人生中的一個遺憾!不久,他就從家鄉找位姑娘草草結婚了。人在失落時,就想著趕緊找到補充,有時是饑不擇食,后來的腹痛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出車歸來,一幫小伙子拿著飯盒走向食堂。
“走!去看冷美人兒去,”
“秀色可餐唄,你別吃飯得了。”
“哥們兒,我要是能娶到這么漂亮的媳婦,不吃飯算啥,絕食都愿意!”司機王存壯說
“拉倒吧!人家都不搭理你,還娶呢!做你的白日夢吧!”
“哈哈哈”
小伙子們互相打趣著,大家打飯打的很少,這樣吃完了就可以再打一次,就多一次和冷美人兒接觸的機會,久而久之,讓冷美人注意到自己,成了這些小伙子打飯的又一目標!
李得梅每天除了做飯就是給食堂打掃衛生,不斷擦,蹭、洗,整個食堂一塵不染,她想讓勞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盡量少去想他。跟她一起干活的老劉說“小李子干活啥毛病沒有,那叫一個干靜利索,還勤快,有眼力價。就是沒個笑模樣,整天愁眉苦臉的,見誰都沒話,人說這樣人的命一般不好。你看那整天樂呵呵的,一笑甜滋滋的,一準是有福的命”。
李得梅聽后也不以為意,因為她覺得老劉說的對,自己確實命不好,失去了一生的夢想和心愛的人,自己像行尸走肉似的活著,她也曾多次想過死,卻一直沒有勇氣。
今天食堂燉鯽魚,從上午燉到晚上,骨頭都酥了,老劉說“小李子,快來,吃條魚,今天的魚燉的那叫一個好,不用吐刺,你瞧你瘦的,來補補!”
李得梅可能是因為魚太好吃了,一口氣吃了兩條,好久沒這么好好吃飯了,心里也舒服些。
“喲!今天有魚呀,這么大的魚香味,老遠就聞著了。冷美人,給我來一條”王存壯遞過了飯盒。
“今天的魚燉的特別好,骨頭都酥了,要不給你來兩條吧!”
王存壯受寵若驚,這可是冷美人第一次這么親切的和自己說話,激動的只會說“好,好!”眼睛看著略帶微笑的冷美人,挪不開眼了。
“給你”
王存壯緩過神來,接過去吃了起來,吃什么,香不香已沒感覺了,只知道冷美人對他說話了,笑了。
回到職工宿舍,王存壯就和大家吹開了,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大家都不信,
“不信是吧!明天打飯,大家都去哈,做一下見證,讓你們看看什么叫有魅力的男人!”
第二天收車回來,大家一起來到食堂盯著王存壯,見證他到底是怎么有魅力的,其實是來看笑話的。
王存壯的牛皮已經吹出去了,必須讓大家心服口服呀!
王存壯回頭瞅瞅大家盯著他的眼神,便壯著膽子去了,
“冷美人兒,給哥來點飯”他估計對方肯定會問“只吃飯嗎,打什么菜?”
可是李得梅只在飯盒里放個饅頭,就送出來,瞅都沒瞅他一眼。
他有點尷尬的瞅瞅大伙又說“只給個饅頭呀?今天吃什么菜呀?”他估計對方肯定回答"炒什么,炒什么”
結果又失望了,李得梅拿回飯盒盛了一份茄子燉土豆,放回了窗口,還是一句話沒說。
他又尷尬的瞅一眼大伙,大伙兒已經開始樂了。他又說:“哥最近身體不好,想吃點好的有嗎?”他想肯定會說還有什么、什么,或者說"沒有"
結果又讓他失望了,李得梅指一下窗口旁邊的小黑板,一個字沒說走了。王存壯看了一眼小黑板上面寫著“今晚伙食
主食:饅頭,菜:茄子燉土豆。"再看看大家伙,他們已經笑的前仰后合了。
王存壯不死心又朝著窗口里喊"哥鬧失戀了,難受,想吃炒雞蛋有嗎?”這回出來的不是冷美人,是老劉頭,“臭小子,滾犢子,讓你媽給你炒去。”
飯廳里一片哈哈大笑的聲音,王存壯丟人可丟大發了。從此以后他再也不提冷美人了。
時間長了,大家都習慣冷美人與人相處的方式,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讓大家對她不再心存幻想。遠遠的看著就好,就像觀賞一盆帶刺的玫瑰,只可觀賞,不可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