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宋云遞給自己的證詞，姚關濤滿意點頭。

“好了。下去吧。記得將二張放了。”

宋云抱拳離去。

天亮了。

燈市口如往常一般熱鬧。

叫賣聲此起彼伏。

沒有人注意到這里少了兩個人。

那清靈的炊餅聲和酸甜可口的糖葫蘆。

哪怕是在宮里的朱翊鈞也能感受到新年的氣息。

從臘月二十四那天開始，宮里頭就忙了起來，宮眷、宦官們開始穿葫蘆景補子和蟒衣，朱翊鈞當然也想換上自己的新衣，但是皇太后李彩鳳說那是為初一大朝會準備的。

燃放煙花也許是目前最值得朱翊鈞開心的事了。

每當晚飯結束之后，孫海就安排小火者開始擺放煙花。

今個也是如此。

乾清宮的宮門四場大開，今天天氣不錯，朱翊鈞背著手站在門前。

“唉，孫海，別放那么近，朕說了幾遍了。怎么就不聽呢。一旦炸了怎么辦。”

孫海趕忙吩咐火者，將煙花間距相隔大一點。

“皇上這樣可好？”

朱翊鈞點點頭。

“可以開始了。”朱翊鈞大喊。

幾名火者點燃了煙花，便跑到一邊。

“轟，轟，轟……”大批煙花從天上傾瀉下來，成了紅色和金色的“瀑布”大有“飛流直下三千尺”之氣勢。

“瀑布”過后，降落傘煙花，飛龍煙花……相繼登場。

太監宮女看得眼花繚亂，拍手叫好。

朱翊鈞微笑的看著他們歡笑。這也許是他們一年之中最幸福的時刻。

要說這宮女太監也不容易，自打進宮開始，一直到二十五歲，甚至三十歲，才能外嫁出宮，沒有特殊情況，不允許出宮，除非因病，因笨等其他因素，得到批準后，才可出去，有的因為得到皇太后恩寵，便在宮里多住了十年，出了宮門也都是老處女了，這樣的年紀，婚配都成為困難。

除非你能得到皇上的寵幸，那也是極少數的個例。

如今皇上已經到了婚配的年紀，但是這批宮女年紀也不小了，指望朱翊鈞能相中自己，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皇上海沒有婚配，哪個宮女有膽子敢去勾搭皇上。那是閑自己的命長。

朱翊鈞對此表示能理解。所以今年的煙花也要比往年多上一些，時間長上一些。

煙花綻放只是一瞬間的絢爛，而后煙消云散。

朱翊鈞透過煙花，盯上了天空的繁星，閃閃發亮的星光，一樣璀璨，就像童話故事里總要有星光的存在。

朱翊鈞大方的坐在地上。

蓉兒手里拿著墊子跑了過來：“皇上，地上多冷啊，坐墊子上。”

朱翊鈞撇了她一眼，蓉兒沒在意他的關注，眼神緊盯著煙花不放。

她眼睛很大，很亮，朱翊鈞看到了她眼里的煙花，還看到了自己。

他笑了。

蓉兒被朱翊鈞盯著看了半天。終于發現了異樣的目光。

她羞澀的低下頭，腳尖不知道在地上畫著什么。

朱翊鈞覺得好笑緊盯著她不放。

蓉兒雙手不知所措的攪動衣角低聲說道：“皇上為何總盯著蓉兒看啊。”

“宮里頭也就你耐看。朕不看你看誰。”

蓉兒臉更紅了。她咬著下唇，低頭不語。

李彩鳳悄然的站在二人身后。

嗯哼！

朱翊鈞轉過頭：“母后。”

李彩鳳點點頭。

蓉兒嚇了一跳：“太后。”

李彩鳳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鈞兒。”

“母后。”

李彩鳳揮揮手，蓉兒知趣的退下。

“皇帝，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業該讓你知道了。

前些日子，咱就找了張先生，已經讓禮部著手你的婚事。

你要知道咱們是皇家，婚事自然不能與民間一樣。

為了保證朱家的血脈，禮部要準備的事很多，你不要著急。”

朱翊鈞隨口說道：“朕沒著急啊。”

李彩鳳沒搭理他繼續說道：“你父親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什么事都知道了。那會他就知道女人是啥樣了。

你父親是個情種。見到喜歡的人自然就走不動路。尤其是一位西域的姑娘叫奴兒花花，提起這個名字咱就生氣，咱不是她，你父親也不會。

算了算了，總之你要潔身自愛。

等你完婚了，咱也就不管你這些事了。”

朱翊鈞哪里不懂了。李彩鳳的意思無非是說自己到了發育期，被到處留情，宮里的女人不合適。

自己爹，也就是隆慶不檢點，睡了這個睡了那個，染了不干凈的病，最后才死了。

她就是勸自己，別沉迷女色。

朱翊鈞只好無奈的說道：“朕明白了。”

李彩鳳這才看了他一眼：“明白就好。時候也不早了，皇上還是回去休息吧。”

朱翊鈞指著天空的煙花，剛想說在待會，李彩鳳已經轉身離去。

唉！

朱翊鈞無奈的搖頭嘆息，什么時候才能親政，現在掣肘太多了。

馮保去東廠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最近宮里頭事太多，他忙的不可開交。

出了日常的工作之外，宮里頭的新年的布置，鰲山燈的搭建，最重頭的就是初一朝會后的設宴。

各種事情一個接一個，要不是手底下還有幾個好用的人，他真的撐不住。

馮保給岳飛岳武穆像上了香，恭敬的拜了三拜。

“上次老夫交代監視的那幾個人有什么動靜？”

鄧加新恭敬的說道：“回督主，沒有什么異常，這些是這段時間的監視記錄，請督主過目。”

馮保瞅了瞅：“算了，老夫還信不過你嗎。繼續監視吧。

哼，這年頭還真是怪了，大明的官員都老實了。”

鄧加新不知道怎么搭話，垂首而立。

“最近可有什么事情發生？”

“回督主，確實有件事情要稟告督主。”

“講！”馮保大大咧咧的靠在椅子上。

吳可新最近意氣風發，東廠因為馮保的關系地位進一步提升，他作為東廠千戶，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在對錦衣衛的打壓上鄧加新不遺余力，他領會馮保的意思，就是要錦衣衛成為東廠的附庸。

這不因為二張的事，錦衣衛千戶姚關濤為了討好吳可新，強迫百靈承認這是一場娼妓交易，從而放過張家兄弟。

鄧加新便將此事一五一十的講了。

馮保最初聽的并不認真，越是到最后越心驚。

當他講完，馮保猛的直起身子。

這不就是整垮錦衣衛的機會嗎。

張家兄弟是什么東西，在馮保眼里一條狗都不如，在說吳可新，最多算他的一條狗，丟掉一條狗又算的了什么。

“你很好！”

鄧加新內心樂開了花，面上當然不敢有任何表現他恭敬的說道：“都是卑職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