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府,一黑衣男子半跪在地,雙手拱起。向面前坐立的女人訴說著什么。
女人已到中年,但肌膚雪白,容顏依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可近日的她,鬢角出現白發,額頭的皺紋也顯現了出來。
女人儼然是步月梓。
聽到下屬的話,步月梓嘴角弧度加深,尖銳的指甲深深鑲嵌手心皮肉里。
“霜羽,你把洛羽害得那么慘。歷練這么好的時機,怎么能讓你活著回來呢?”步月梓笑著說,眼底涌現無盡恨意。
隨后她一揮手,黑衣人消失在眼前。
與此同時,醉青樓。
頂層閣樓內,月冥風盤坐在軟席上,骨骼分明的手中夾著白玉子,琉璃桌上靜置著白玉透明棋盤。棋盤上黑白子分布兩派,令人眼花繚亂。
但見他執白子,神情平淡。他下的隨意,卻果斷。
但與之相比,對面而坐的奕君就不那么從容了。他左手撫著下巴,食指摩挲著嘴唇,時而眉頭微皺。似乎下了好大一番決心才將黑子放下。
房間中傳出細細碎碎的旗子碰撞的聲音。直到最后,月冥風將白子放入棋盤。
一子下,勝負已定,白子勝。
“嘖,不下了。”月冥風站地而起,看向窗外。
奕君看著眼前棋局,依舊很不滿。他總是不知自己為何會輸,正當他認為這盤棋下的很正常的時候,他便莫名其妙的輸了。就好像他一直按著月冥風的路走,早已深入圈套,卻不自知。
月冥風這個人,精明的很。和他下了這么多次,從沒贏過。偏生每次贏后他還表現出很隨意平淡的樣子,將自己的愚蠢襯得更加明顯。
奕君還在琢磨著眼前的棋局,一人掀開布簾,走了進來。
是上次的那個黑衣人。
這次他只穿黑衣,卻沒戴斗篷。
那人是沖著奕君去的,但看見一旁窗前的月冥風,卻是疑惑:“你怎么還在這?霜羽那邊已經出都城了。”
月冥風毫不在意,隨意著回:“不用我出手了。”
“嗯?”
“意思是說,有人會去殺她。用不著我們出手。真笨!”奕君還專注于棋局,間隙抽空說了句。
“看不出來,小丫頭年紀輕輕,仇家倒挺多的。”黑衣人聳聳肩,而后猛的看向出口的奕君,語氣慍怒:“姓奕的,你真是不會說話啊,就你,還下棋?”邊說邊看向那盤棋。
黑衣人專挑奕君痛處說,一下真把奕君惹急了,“我下不贏他,我還下不贏你嗎?來啊!”
“那我就勉強陪你下一局。”黑衣人語氣輕蔑。
兩人對坐,你來我往,下棋本是文人智者布局談天下的工具,可在他們二人手中,棋子好似真兵刀劍,一次比一次猛,琉璃棋盤仿佛都要裂了。
那側,月冥風靠著窗邊,雙手環胸。那雙肆虐深邃的眼仿佛能透過云層看向千里之外。
魔霧森林位于伏音西方,策馬而行,約莫三日可抵達。進入魔霧森林前,狼崖山脈是必經之路,狼崖山脈雖不比魔霧森林的勢名那樣大,但也是兇險萬分。狼崖山脈上有很多狼系魔獸,都是低級魔獸,對于一些有經驗或者靈力強大的人來說無礙,但令一些初級靈者級別的知難而退,所以這些人往往還未到魔霧森林便打退堂鼓了。
夜晚,眾人集聚在狼崖山脈下,篝火燃起,霜羽倚靠在枯樹下,火焰印著她的臉龐。她眼神放空,呆愣著。一旁琴絕碰了碰她的手肘,霜羽回過神來。
“在想什么?”琴絕問,琴絕的聲音空靈動聽,讓人陶醉。
霜羽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她。
她實則在想與樓主的交易,魔獸森林,萬蛇窟,碧鱗王蛇…
他給了她三個月的時間,這次的歷練算是來探探路,了解森林的情況,但她并不知所謂的萬蛇窟究竟在哪,這也只能隨緣了。
夜晚時,修煉者的靈氣氣息會衰弱,而大多魔獸往往都是靠氣息辨別找到人類的。可在像狼這種暗系魔獸,在夜間更活躍。所以在狼崖山脈,在夜晚往往更加危險。
夜半,篝火漸漸熄滅,眾人七七八八倚靠在枯樹邊。琴絕靠在霜羽旁邊,漸漸睡得熟了,頭靠在霜羽肩膀上。
一夜,眾人睡得香甜,可霜羽只是淺眠。她膝蓋曲起,一只手搭在膝蓋上。雙眸突然睜開,看向遠處。那處隱隱約約有微光,是一雙眼睛,一雙幽綠詭譎的眼睛。不!不止一雙!
因為是夜間,霜羽只看見了綠光。暫憑著微弱的火焰,她終于看清了。
是狼…是幽冥狼!
一群幽冥狼正朝這邊走來,雖是低級的幽冥狼,但數目不少,有十幾頭!
霜羽拍了拍琴絕,琴絕睫毛微閃,醒來。她看著霜羽眉頭緊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倒吸一口涼氣。
琴絕立刻把其他人推醒,眾人看著眼前情況,皆是一愣,再是后怕。尤其是賀賢,一下便精神了。
眾人警惕性提高,拔出兵器準備作戰。說起來,這算是他們歷練的第一次作戰,有激動難耐準備大干一場的,也有畏懼害怕后悔沒退出的。
篝火被重新點燃,四周變得亮堂。眾人終于看清了,全是低級的幽冥狼,約莫有十幾頭。歷練人數多,對付這些應是綽綽有余。
賀賢拔出長劍,又從空間袋中那出一把利劍和彎刀,朝霜羽琴絕丟去。二人接過兵器,猛然間琴絕喝道:“小心!”
賀賢回過頭,發現一只幽冥狼正朝他撲來,伸出利爪,漏出獠牙。賀賢見狀,手執長劍抵擋。幽冥狼來勢洶洶,即使是低級的幽冥狼,力量也是不容小覷。它利爪揮動,揮動在長劍上,賀賢接連后退,右手執劍,左手運轉靈力。轟然一擊,幽冥狼倒飛出去,賀賢繼而揮劍刺向它,直中狼的身體。后者被靈力沖擊撞在枯樹下。劍尖流動著鮮紅的血液,而那頭幽冥狼已經沒了生機。
氣勢一下被點燃,其他學員信心大漲,對賀賢多了絲崇拜,被激起斗志,眼底閃著光芒。面對眼前的魔獸,似乎不再畏懼,而更想殺了它們。
這些平日生在都城中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公子小姐,也會因處境的變化而改變。
在這個世界,要么你有絕對的實力,要么你有絕對的地位。而這二者都不可缺的,便是殺人。
人一旦有了殺心,便會一發不可收拾。殺人是會上癮的。哪怕此刻的,不是人,是魔獸。
因為人多,還是些低等魔獸。十幾頭魔獸,半柱香不到,全部被殺。
這其中有些年齡較小的似乎還在感嘆和震驚剛才的情景,但相比之下他們的驚慌失措,霜羽就顯得鎮靜許多了。因為…她壓根就沒殺幾頭魔獸,可能總共也就一頭…還是和別人合作殺的。不是她不盡力,實在是賀賢這廝太快了,十幾頭魔獸,大半都是他殺的。霜羽剛準備拔劍大干一場的,就結束了。而賀賢還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一場突如其來的襲擊,眾人已全然沒有睡意了。但是對明日的行程也多了些期待。
一夜無眠。
旦日,東方欲曉,曙光斑駁。
一行人繼續趕路。
經過狼崖山脈后,一路向西便能抵達魔霧森林。
繼狼崖山脈上夜襲后,一路上倒挺順利,沒遇到什么意外。
第三日,終于抵達魔霧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