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是……你為什么會想到是她呢？”

寧缺聽見凌雪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才回答道。

“是長樂公主……”

寧缺把長樂大概的過去講了一遍，他倒是希望陸凝華能幫長樂散散心。畢竟她們二人年齡相仿，說不定也會是興趣相投的。

“公主啊……”

陸凝華沒有馬上答應下來，她倒不是在意公主的身份，反而是在意面前這個男人是怎么認識公主的。

“夫君是怎么認識的？”

只一句話，寧缺就聽到了她藏在疑問下面深深的不安和迷惑。

她的身份他知道，他的身份她不知道。

寧缺嘆了口氣，也許是現在的事情把他弄的意亂心麻的：

“凝華，你是知道六扇門的……”

少年站起來，還沒有換下來的黑色特制官袍上的狴犴就像是活了一般。

“坊間一直都流傳著六扇門四大神捕的故事……那四個人其實是真的存在的……”

因為坊間的傳聞大多都是從說書先生的口中流傳出去的，每一個人說的都不一樣，有的甚至還跟神仙妖魔掛上鉤，所以大多數人都是圖個樂，沒有人相信也沒有人去懷疑。

寧缺從腰間把自己的那塊特制鐵牌解下來，遞到陸凝華的手里。

女人鎖著眉頭，用手指輕輕撫摸著鐵牌上雕刻的三道關于生死的大門。

“如果我說，我是那四大神捕里面的鬼判，也不知道娘子信還是不信……”

陸凝華把令牌翻過來，入眼竟然是一個猙獰的地府判官像。

圖畫猙獰可怕，可她偏偏覺得安心不少。

“我信，夫君說的我都信……”

陸凝華兩只手掌握緊了那鐵牌，冰涼如水的感覺就傳到了腦海里面。

沉默了一會兒，她咬了咬銀牙：

“夫君，其實我……我是……”

她要坦白一切，她是罪人之后。她承認自己有私心的，她想要還自己爹娘和陸家一個清白。

一只手在肩頭一提，一股子巧勁就把自己拉了起來。

入懷抱。

寧缺抱著她，在耳邊重復念叨：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陸凝華眼圈一紅，心里莫名的涌起來一股子流淚的沖動。

她是妓女出身，他不嫌棄的?，F在她是罪人之后，他還是不嫌棄的。

也許是漂泊多年，終于是在寧缺的懷里找到了依靠的感覺，有了家的歸屬。

如同浮萍落根，候鳥回巢。

寧缺貼著那晶瑩剔透小巧可愛的耳垂，不停用低聲安撫著：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

像是在哄個小孩子。

陸凝華低低的抽泣了不知道多久，然后才慢慢感覺到異樣

那是來自另一個人的，有些灼熱的溫度。

呼吸的熱氣，就打在耳邊。

寧缺感覺到自己懷里的娘子情緒平復下來，才松開環著她腰的雙手。

說真的，手感真好。

“娘子的身子軟軟的，香香的?！?

寧缺不由得打趣。

陸凝華紅著臉頰，把那塊鐵牌放回到寧缺的懷里，順便在他胸口輕輕的打了一下。

用我的小拳拳捶你胸口。

寧缺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想起來這句話，腦海里還幻想出一個八塊腹肌，頭頂粉色蝴蝶結的卡哇伊壯漢。

不由得惡寒的抖了一下。

陸凝華也許心扉打開了，氣質反而變得比往常更慵懶三分，晃著臀兒回臥房休息去了。

寧缺眨眨眼，他想到要去找師娘問問看婚期定下來了沒有。他現在有點把持不住了。

寧缺回了書房，換下來狴犴官服，隨便的挑了件青色外袍換上。

他還要出去一下，之前不是說好了要找個廚娘嗎？正好就今天去吧。

……

外城北，那是一片勾欄瓦舍。

什么牛鬼蛇神，骯臟交易都可以在這里做，不過比起往年已經少了許多。

寧缺也是來這里的辦事的。

他不過剛過及冠的年紀，又只有一個人，雖然看樣子不像是什么特大的肥羊，不過也是塊可遇不可求的肥肉了。

當然在打倒了三波小偷流氓之后，就沒有人敢來找不痛快了。

寧缺把那些小偷的腿用特殊手法弄傷，傷不大就是不能劇烈跑動了，之后偷人東西就跑不了了。

流氓的小指折傷，拿不住刀，威脅不了別人。

寧缺左拐右拐，進了一處連成一片的房屋之中。

“喲，小哥兒，來做什么呀?！?

不知道的人可能第一反應以為這里是什么隱藏的青樓妓館呢。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婦人迎上來，見寧缺年少，不由得多打量幾眼。

“我找湯婆婆……”

這里是梵都最大的奴隸市場，而湯婆婆就是這里最大的東家。

奴隸這東西吧，在這個時代下是不可能被避免的，不論是災禍還是刀兵，終究會有不少人會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也都是些寡居的婦人老人帶著幼兒，這些人沒有手藝也沒有頭腦，所以就只能自賣自身去給一些高門大院里面做奴仆，就為了一口飽飯，一件御寒遮風的外衣。

湯婆婆是個好人。

這里的人都這么說，她是買賣奴隸不假，可她不是把人當做商品去隨意售賣。她把老人婦女幼兒分開管理，給老人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教授婦人和幼兒一些能夠養家糊口的手藝。

當然，也有那些孤零零一個人，簽了死契被賣進來的。

梵都的貴族和高官都喜歡從湯婆婆這里買丫頭小廝，這里培育出來的人懂事聽話。

“喲！小公子，您找我們湯婆婆干嘛呀……要是想要幾個丫頭小廝，我能做主的……”

這婦人也是從這里出來的，因為善于經商買賣，所以被湯婆婆留下來幫忙。

“我……呃，好吧。”

寧缺剛想拒絕，可回頭一想，其實自己根本就沒有必要去找湯婆婆的，可他在這里只認識湯婆婆啊。

“一個廚娘，干凈的，要死契?！?

寧缺便把自己的要求說了出來。

那婦人將寧缺待到一處會客室里，安排了一些糕點茶水，便起身去尋找符合寧缺要求的人。

不多時，零零總總的領進來六七個年齡各異的姑娘。

那婦人看見寧缺年輕，自然也不可能給他找一些上了年紀，年老色衰的老廚娘了。

說是找廚娘，可只要被這小公子看上了，不多，給個侍妾的身份還是可以的。

目光掃過環肥燕瘦，各有姿色的姑娘們。

這里不止有齊國人，還有北邊的游牧民族，西梁人和月國人。

“你們都會做飯嗎？”

寧缺問了句廢話，他找廚娘可不就是要會做飯的，難不成跟家里那兩個女人一樣，等著他投喂。

“會的?！?

“會呀。”

“放心嘍，姐姐飯菜做到可好了?！?

“會一些的?！?

“不會！”

“額，會……會的?！?

“我不會。”

寧缺點了點頭，手指晃了晃的指了一下那兩個不會做飯的廚娘：

“她們兩，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