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振動，肅冷的眉心掛著深深的痛苦，咬緊了干裂的嘴唇，鮮血不斷地從唇角滲出，張了張口：

——你以為我會相信？不許去，怎么可能讓你只身冒險！

但是，他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緊緊地盯著她的臉龐。

“你忘啦，我是半仙，”顧明湘故作輕松道，實際上心中也有些發怵。

“……我會卜卦呀！還會輕功，所以我肯定沒事的。”

韓裘此刻顯然已有些不耐煩，身下不知某處正冒著洶涌的欲火，亟待發泄。

他忍住不耐，盡可能不唬到她，柔聲問道：“小美人，你跟你的小白臉告別完了嗎？”

她仰面望著一動不動的蕭司凌，用細長的手指輕輕撫過他眉梢的緊蹙，笑道：

“還記得嗎？從前你也用這定身穴困過我……如今，我也算是報復回來咯。”

顧明湘快速地貼近他的耳畔，輕描淡寫地落下最后一句話：

“等拿到了萬匹戰馬，就快些去完成你心中愿景。”

轉身，頭也不回地決絕向韓裘的部隊走去。

顧明湘被押進了一臺戰車之上，被幾個東狄士兵護送著，跟隨大軍，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蕭司凌咬緊牙關，心如刀絞，只覺得一時迸出了剜心般的痛楚。

他定在原處，極目遠望，惘然佇立。

……

他在雨中矗立良久，眾屬下卻苦惱難解，不知他為何無法動彈。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滿身是傷的赤袍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

端木遲趔趄著走過來，滿面凄然的淚水，痛心地晃著他道：

“你不是說喜歡她嗎？怎么能讓湘湘去只身涉險，你怎么能這么無動于衷！”

蕭司凌雙目圓睜，死死盯著他，身體被不住地晃動著。

他努力張了張口，半晌方咬著牙，勉強發出了“后……背”二字的聲音。

端木遲恍然大悟，連忙向他的身后探去——

在盔甲與脖頸間的縫隙里，端木遲找到了那根微不可察的銀針，扎得格外深，他迅速將它拔了出來。

端木遲瞇起眼睛，在燈火映照下看那根針，震驚地說：

“這是誰人如此厲害？風府穴扎得如此精準，還不留痕跡。”

他剛想轉身去問蕭司凌，卻發現他早已沒了身影，只聽到遠處疾馳的馬蹄聲。

去向正是東狄軍隊的老巢。

……

東狄軍營內，紅綢滿天，士兵們熱鬧非凡，緊鑼密鼓地準備著東狄王韓裘的大婚典禮。

他們的大王抱得美人歸，按耐不住，當天就下令要舉辦婚禮。

軍營里四十八響鞭炮齊鳴，旌旗沿路飄搖，昭示著勝利的快意與榮耀。

幾個異域裝束的女人聚在一起，憤憤不平地嚼舌根：

“咱們姐妹幾個，服侍大王這么久，還都只是側王嬪或侍妾，偏生那個什么將軍嫁過人的娘子，在大王心里成了香餑餑！”

“我倒是聽說啊，中原女人有特殊的狐媚妖術，”一女人輕聲細氣地道。

“猶如用了媚藥一般，于那事上……格外能引起男子的亢奮！”

另幾個女人恍然，幽幽地啐了一口，以顯示自己看不上，頗覺她們還是高人一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