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梅悻悻地閉了嘴，咬牙切齒地提著書走到了外面。

雖然對她而言，罰站是家常便飯，可看到顧明湘如此得意，她就是恨到了牙根里！

“這次考試，我要著重表揚一位同學，”老朱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恢復了一本正經的神色。

他伸手在手中厚厚的試卷摞里抽出了一張。

“顧明湘同學，不僅總成績進步了，這次還拿到了全級唯一一個滿分作文。”

他揚起手中的作文紙，溫聲說。

全班同學不僅低低竊語起來，如果她是抄來的進步……總不可能作文也是抄的吧。

于是，抄襲的嫌疑不攻自破。

“這次的主題作文'真與假'，主打辯證，而你們基本上沒有一個寫得合格的！”老朱忿忿道。

“有的同學寫欺騙爸媽，說什么'拿錢去打游戲是假，其實為了幫助孤寡老人'，我信你個鬼，你自己心里沒點數？”

全班哄堂大笑，角落里的那個男生自己也笑出了聲。

“下面我來讀一下顧明湘同學寫得范文，都聽聽人家是怎么辯證來看的，”老朱清了清嗓子。

顧明湘在底下默默聽著，暗暗想——

高中的應試作文，她記得自己上學那會，最流行的就是一些文藝風無病呻吟的文字，估計老師們都是初看驚艷，再看乏味。

她決定另辟蹊徑，寫的是辯證性作文，充滿鏗鏘有力的例證。

不過，對于一篇文章來說，歸根究底的靈魂還得是自己的想法，胡編亂造的東西是永遠不會產生共情的。

“……我曾見過西裝革履的人拋妻棄子，也見過窮酸的農工，與家人粗茶淡飯，其樂融融。”

“我才知道，這世界上的真與假，從來沒有明確的界限。”

“我最愛的一本書是《小王子》，里面有一句話讓我印象很深刻，是狐貍對他說的：真正的本質是眼睛看不到的，要用心去感受。”

“就像沙漠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它不知何處藏有一口井。”

很多年前，顧明湘就深愛這本書，從童年貫穿至現在，從未變過。

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去看一次沙漠里恢宏的落日，以及盛放的沙漠玫瑰。

……

老朱從前是播音員，此刻他的聲音極其朗朗動人。

顧明湘低眉，偷偷覷著側方身后，那個少年的神情。

沒錯，她寫此文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他，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切的。

溫廷澤的胳膊好全了，已經卸去了繃帶。此刻他依舊垂眸，翻著手中的習題，但是沒有再繼續書寫。

碳素筆在手心緩緩攥出了薄汗。

真與假……從來沒有明確的界限。

他敏銳地覺察到，這篇作文在有意無意說明著什么，卻一時也說不上來。

他決定放學后問個清楚。

而蔣宜美，則是全程翻著白眼聽完老班的朗讀的。

下課之前，她悄悄掏了下自己桌洞，攥起的掌心里留下一個紅白雙色的小膠囊。

蔣宜美的唇角漾起詭異的笑意。

只要尋個機會給那顧明湘喝下，到時候就看她如何在眾人面前當脫衣舞女了。

還有，這種事，最后查明了，就等著她被學校開除，身敗名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