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薄予安身邊許久，為他出謀劃策，送他每日上戰場殺敵。

因具有敏銳的現代軍事思維，顧明湘總是能為他破除一些策略上的難題。

曙光即現。

幾個月后，薄予安終于力排眾議，帶領整個郢系軍閥完成了與東北抗聯的合作。

自此，抵抗日寇的統一戰線之勢，勢如破竹，銳不可當。

合作協議落成的這一日，顧明湘生下了一個男孩，取名薄奕軒。

“奕代榮耀，氣宇軒昂，我希望他將來，可以成為他想成為的人。”他如是希冀說。

而與此同時，卻傳來一個壞消息。

——日寇與黑幫葛成祐勾結，連破數城，已逼近滬城內海。

顧明湘尚在月子中，有些擔憂地說：

“這段時間我們只顧攘外，疏于防范，恐怕他早已與敵軍勾結軍火。”

薄予安緊緊鎖住眉頭，沉默不語。

半晌他突然問道：“我前日已聯系了抗聯，援軍什么時候到？”

“回少帥的話，大概是三日后抵達滬北！”

三日……

他低低地垂眸，在心中想，用他的近衛軍力托住這邊，足夠了。

然而，薄予安凝重地回頭，看著搖籃中熟睡的男孩，眼神溫柔又微慟。

他輕聲囑咐：“若我不能全身而退……”

“你會全身而退的。”顧明湘堅定地說，疲憊的眼睛里卻滿是柔情。

“我知道。”

她知道能夠讓他全身而退的辦法。

“這三日，你只需要盡力拖住葛成祐的人馬。你放心，他們的力量遠沒有那么不好對付。只要等到了援兵，一切都會好起來。”

顧明湘沉篤地說，傾身握住了他有些冰涼的雙手。

薄予安斂下眼瞼，低啞地喚道：

“小夜！”

接著不由分說，伸臂將她輕輕擁入懷中，并深深閉目，不想被人看見他眼中的痛苦與掙扎。

他已經做好了最后一次相擁的打算。

顧明湘仰眸，卻笑得燦爛非凡，口中念著：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情之所鐘者，不懼生，不懼死。

……

葛成祐帶著一批日寇入城后，殺氣騰騰，當天便立下了屠城的軍令狀。

第三日，薄予安率兵與他正面交鋒，硝煙彌漫，幾乎是兩敗俱傷。

終于到了意料之中的時刻。

他撐不住了。

只聽得破空而來的是“嗖嗖”的聲音，須臾間是子彈刺穿皮肉的裂聲。

“砰！”

薄予安吃痛，他的腿上中了一槍，鮮血隨槍傷處淋漓地滴落。

他撐著那桿機槍，堅忍著沒有跪倒下去，直挺挺地凝視著對方，目色赤紅如血。

“你欺壓百姓，通敵賣國，未來這天下得以平定，人人得而誅之！”

對方皺了皺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都是食五谷雜糧的人，誰也別把自己當成孔圣人和救世主。”

葛成祐收回槍口，邪佞地笑起，幾近是癲狂，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姓薄的，我們兩家幾代的恩怨世仇！今日，我就要讓你畢生所求，畢生所愛，盡數灰飛煙滅！”

他說著，瘋狂地給手中的勃朗寧機槍上膛，瞄準了薄予安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