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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姑娘不錯

墨色蒼穹,一輪皓月掛在當中,明亮而皎潔,月色清輝下的太白山頂,冰雕玉琢的世界,由于冰層對月光的反射作用,外面如同包裹了一層霜華,顯得愈發得冰寒刺骨。

浩瀚無垠的星空,數以億計的恒星團,在宇宙深處伸展著,它們那五彩斑斕的射線到了地球,經過融合疊加,看上去如同一條蒼茫浩淼的乳白色星際河流。

云飛一身暗黑色衣袍,巍然佇立在海拔3590米的天池岸邊。

被寒冰覆蓋的太白山頂,對他沒有太大的難度,只是需要在鞋底增加一些防滑措施。他已經在這里待了三天,白天在池邊觀察從幽藍水體中,騰躍而出的膠囊狀飛行體的活動規律,到了夜晚,他便潛入水下,沿著不斷向下伸展的火山巖石層,去勘察那個散發白色光的渾然巨物。

今夜的星空特別燦爛,盡管天池附近的巖石都覆蓋著冰雪,但是天池水終年清瑩明澈,幽暗而平靜的水面,將宇宙蒼穹中的無數星團納入,水面上閃爍著點點星光。

云飛的中控系統處于忙碌中,整理各項勘察數據:

——天池水面面積:6818平方米。

——水體溫度:水面上層溫度接近0度,水面以下溫度,隨著深度增加,溫度逐步提高,最后穩定在8-11度之間。

——水體形狀:由于火山噴發形成,為倒錐漏斗型水體,最深處海拔無法確定。

——飛行物形體參數:形狀:碟形體|高度:26米|最大橫截面積:1943.69平方米。

——飛行體懸停位置:深度202米。

中控根據勘探參數,給出了最佳接入點,“顯然,這樣的飛行物一定有內部安全控制系統,即使成功進入,也很難再深入到飛行物內部。”

中控雷達偵測屏幕上,她的信號非常強烈,就在與他橫向距離不足15米,縱向距離202米的位置,信號在緩慢地移動著,現在是地球時間晚上11點16分——她是個夜貓子,睡得晚,起得晚,就是受了傷也不肯早早上床休息。

云飛微笑著,不斷移動的信號——跟前幾天安靜的微弱光芒不一樣,現在這個信號,活躍得很,諾德的確把她救活了。

這時,屏幕上出現了另外一個納米信號,“距離15公里。”——那個女人出現了,不過她的移動速度非常緩慢,不像其他膠囊,總是急吼吼的飛得很快,到了水面上空,幾乎不做任何的懸停,便以45度角斜斜切入水面,濺起一片水花——連續三個觀察日,每天晚上,幾乎在同一時間,這個女人都會出現——她在忙啥,早上最早出洞,晚上最晚進洞,給猴子喂糖吃?——云飛笑笑——“還好我有先見之明!”

沿著坑坑洼洼的碎石灘,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入天池,嗯,前面有個斷面,矯健的身形一個魚躍,沒入幽暗水面。

他沒有堂而皇之地下潛,靠近——那樣是找死,連自己都有雷達偵測體系,更何況來自45萬億公里外的他們。

他的身體攀附在倒錐形火山體的陡峭巖壁上,向下移去。

他使用無源雷達系統,不發射任何電磁波,這樣既可以成功地隱藏自己,又可以同時獲取飛行物和兩個納米信號源的參數。他的身體表面是納米材料層,具有良好的隔熱功能,而且皮膚表面與介質溫度一致,熱成像偵測對他失效。

智能機器人對水溫無所謂,如果是人類,在這樣冰寒刺骨的水中,會迅速地失溫,存活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鐘。

他猶如在太白山陡峭的巖壁上攀登一般,只是方向相反,向下移動——需要克服浮力的作用——用手效率更高,他的腿部幾乎不需要工作,只用懸著。

才開始的一段,大概35度的斜角,水底沉積著大量碎石和爛泥,給他的移動帶來些麻煩,他的手不斷地陷到爛泥里面——里面又軟又滑——不時又會碰到鋒利的碎石——使得他的移動速度快不起來。

后面斜角逐漸陡峭,45度——60度——70度——不再有碎石和爛泥礙手礙腳,變成了火山巖壁——這樣好很多,他不用擔心會從爛泥里面掏出個恐龍蛋出來——于是,他可以更加專心致志地向下移動。

里面一片黑暗深邃,202米的垂直深度對他目前的位置來說,仿佛一個站在摩天大樓的樓頂,另外一個在地面上——不過,他并不需要照明,他的世界是電磁波的世界,中控雷達偵測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整個倒錐形山體模型,自己的位置,下面有沒有障礙物,以及處于202米深度那個鬼東西的位置。

“諾德看到我,會是什么表情?”

云飛的心中默默哼唱起錫士兵進行曲,進行曲的節奏感,使得他的身體動作充滿了韻律,兩條有力的胳膊,交錯向下......

雷達偵測屏幕上,她停止了四處溜達,乖乖躺下睡了。

坑坑洼洼的火山巖壁很圓潤,是上萬年前,火山熔巖劇烈噴發后冷卻凝固而成,上面覆蓋著經年累月、代代繁殖的藻類植物——嗯,他的手好像碰到了......縫隙,咝,他的手指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光滑的,冰涼的,動了動——不是苔蘚——手一松!

他的心中一驚,由于浮力,他的身體離開了攀附點,向上竄出去。

不——他伸出手去,不管巖壁上面到底長著什么稀奇古怪的生物,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他緊緊地掰住了一塊突出的巖石——這里的水溫極低,在前幾天勘察的時候,只發現了體積以毫米計的浮游生物——不用擔心。

他的身體終于停止了上竄,中控吹來一聲口哨,“那個女人已經到達水面,哥們兒,你要一心一意抓緊干活。”

他早已忘記了哼小曲兒,專心致志地,整個手掌緊扣住巖壁上凸出來的部分,加快了移動頻率,這個機會不能錯過!

雷達偵測屏幕上,那個女人已經進入水體,中控迅速返回各項參數,下方距離目標飛行物——10米,他低下頭去,已經可以看到那個在水中散發著乳白色光芒的龐然大物。

幽暗的水體中,散發著光芒的碟形艦船顯得恢弘巨大,來自于宇宙中高級文明的設計制造,令人震撼——盡管不是地球人類的杰作——夜已深,里面的智慧生物,開始進入休息模式,就像人類的房間一般,睡覺了,需要吹滅蠟燭,黑暗中,碟形艦船的乳白色光線漸漸黯淡下去,不再是乳白色——灰白色。

5米,

4米,

......

云飛所在位置,已經與碟形艦船平行,不過這是個大東西,他現在與碟形體的頂端平行,“哥們兒,需要抓緊時間了。”

他的手沒有停下來,這里面的智慧生物長啥模樣,整天窩在里面干些啥......這幾天,他已經摸透了,連碟形艦船有幾層,每層派啥用場,他也大致摸清楚了。

他迅速向下移動著,沿著預定的路線。

到了,碟形艦船橫截面積最大的位置,他停了下來,如同一個有經驗的獵手,充滿耐心,開始等待。他的表層納米皮膚感受到了壓力,隨著離開水面越來越遠,由高度差產生的水壓,人類的極限下潛深度大概是100米,而智能機器人的身體構造沒有內部中空地帶,唯一的地方就是胸腔的存儲空間,雖然他下不了馬里亞納海溝,但是在這個天池底還是可以叱咤風云的。

這次他不再唱小曲兒,而是專心致志地盯著中控雷達偵測屏幕——他心中沒忘記警告自己,峭壁上的巖石是火山噴發留下的,經過了第四季冰川運動,已經不再是鐵板一塊,它們很脆弱,前面幾日勘察過程中,這些地質學家眼中的寶貝兒,不時地在他的手中,猶如豆腐塊一樣,一碰不是成了火山灰粉末,就是一整塊斷裂開,掉進了下面的火山口——搞不好下面通往地心!——在到達碟形艦船位置后,他曾經嘗試探個究竟——到底有多深——最后他停了下來——里面就是一根煙囪,煙囪的另一端也許真的到了地幔軟流層。

她來了——那個白衣女人——云飛與她已經多次照面——奇怪的女人。

那個可愛的黑色小膠囊,在水中,緩慢地向下移動著。

云飛白皙的面龐上,揚起了笑容,一邊等,一邊在猜測,膠囊駕駛員肯定是個女人,那副小心翼翼地飛行姿態,像極了21世紀,駕駛飛行汽車的女人們,她們的大腦結構更適合在導航的幫助下,在二維世界移動——然而,隨著汽車技術的飛速發展,飛行汽車把傳統汽車迅速淘汰,駕駛汽車這件事從此進入三維時代,誰還會愿意做一維線性運動?!——你如果需要前往二維平面上的一個點,先沿著堵塞的街道,向前移動2公里,在道路前方進入左拐道,等候交通燈——焦煩中,終于等到了,左拐——繼續移動1.5公里——恭喜女士,你已經到達指定位置。

而這個黑色小膠囊,周身不散發一絲光線,只有最前端的駕駛窗口那,透出些許白光。

它在幽暗的水體中,頭部向下推進著,它的駕駛路線應該在靠近碟形艦船的時候,往巖壁貼過來,從巖壁與艦船之間不足5米的空間中穿過——嗯,小膠囊長度大約5米,寬度大約3米,所以那位駕駛員無比小心,而且每次都從同一個位置通過——只有女人才會這么干,電磁波的世界,靠眼睛只會誤導你,讓你心生恐懼!

果然,小膠囊來了,還是老位置,篤篤悠悠的,突然,它的頭部射出一道乳白色光束——用于照明——還是有用的,云飛的眼前被照亮,白色光束中,出現了極度微小的、紅色的,不計其數的浮游生物,它們一動不動地漂浮著——黑色小膠囊在靠近,紅色呈點狀分布的浮游生物,被湍急的水流推開,跟隨著涌動向后的水流,消失在黑暗中。

云飛的心情異常興奮,身著黑色衣袍的他,與幽暗的火山巖壁融合,與幽暗的水體融合,似乎不存在——他轉過身來,面對著黑色小膠囊,等待著一米距離出現,便一躍而上,如同騎在鯨魚背上一樣,進入碟形艦船的停泊層。

小膠囊來了,小心翼翼地,左邊怕碰到巖壁,右邊害怕碰到碟形艦船。

就在他面前,白色的光束將通道照得像白天一樣,它停了下來。

云飛的后背緊貼在巖壁上,胳膊掰住著力點,腳上也蹬住支撐點,那白光如同汽車大燈將他拉進小膠囊的視野,無所遁形。

他的中控吹出一聲口哨,“哥們兒,里面兩個姑娘正看著你呢!”

“你別胡扯,”云飛心中對著中控罵回去。

這個停頓的機會,云飛沒有浪費,“先進去再說。第一步算是成功!”

他發射了納米牽引線,無聲無息中,牽引線固定在目標上,雙腿一蹬,借著身體慣性和牽引力,他成功地趴在了小膠囊的背上,現在已經處于深度212米,他需要抓緊著力點,免得最后功虧于潰。

最后十米是舒適的旅行,水下的移動相當地耗費能量,本著能省則身的原則,他可以稍微歇口氣,還可以愜意地側過去臉去,好好觀賞一下碟形艦船里面的一切,畢竟自己來勘探的時候,并不敢靠近,只能靠在巖壁上,穿過幽暗的水體,看過去。

他的身體在休息,可相關工作模塊又開干了。

借著靠近的機會,空間建模掃描,他需要一張地圖,入口、出口和行動路線。

里面的燈光昏暗,只有公共區域亮著,其他方位,智慧生物們已經進入夢鄉。

在穿過狹窄的水域之后,由于碟形艦船下面收窄,黑色小膠囊的移動歡快起來......

渾然巨物底部張開了,就像肚子下方來了道口子,里面透出一抹光亮。

小膠囊靈活地鉆了進去。

充滿水的空間。

身后的口子關上了——排水——排水完畢,前面艙門打開——小膠囊繼續向前滑行——七拐八拐,仿佛在找停車位——嗯,太晚了,到處都停滿了——哦,找到了一個,穩穩地停入——一維移動掌控的還不錯。

云飛迅速地滑到地面上,隱藏在沒有艙門的另一側。

關于如何進入,他曾經考慮過,不能貿然行動,應該先觀察,再尋找機會。

他等待著駕駛人員下來,也許可以悄悄地跟上,看一看機會在哪?

艙門開了,接著另外一邊傳來腳步聲,嗯,應該是兩個人的——他的聲波捕捉模塊迅速接收解讀著。

緊接著——奇怪,腳步聲消失了。

“你就是云飛?”

他的面前不知從哪里,竄出來一個智慧生物——她的身體嬌小得像個孩子,身上穿著綠色吊帶裙,全身棕色皮膚,棕色面龐上,一雙圓圓的黑色大眼睛,正望著他,撲閃著——她看上去——沒有惡意——而且認識他?!

云飛的中控處于茫然中,“哥們兒,什么時候全宇宙的妞兒都認識你了?”

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迅速地靠近,“云飛,我們沒有惡意,只想幫助你。這個區域是被監控的,現在聽我的指揮,我們需要迅速離開。”

接著,那個聲音已經到了他面前,哦——是她,給猴子喂糖吃的姑娘——算是除了諾德之外,自己在諾伊特的‘熟人’?

“哥們兒,你的確需要她的幫助。目前你看上去只能靠她了,還有你要記得求觀音菩薩保佑。”中控給出了建議。

云飛沒有說話。

“跟我來,”她看上去雷厲風行。

云飛默默地跟上,他們繞到了膠囊的另外一邊,艙門打開,一個一個的,他們全部鉆了進去,門合上了。

“塔西婭,關閉所有系統,包括監控。”

“好了。”

“云飛,在這里面說話是安全的。我知道你的目的,我們可以幫助你,但是你必須聽從我的安排。”

“嗯。”

接著,她的手伸了過來,手掌上——兩枚類似隱形眼鏡的微型曲面透明膠狀物——棕色的。

“戴上它,可以通過安全控制系統,我們采用的是虹膜掃描技術。”

接著,她如同變魔法一般,拿出一套衣服,“換上我們的衣物,你的衣服一眼就能把你從人群中揪出來。”

云飛猶豫了,在兩個女人面前——脫衣服?

她很快意識到云飛的顧慮,“塔西婭,我們出去在外面等他。”

艙門打開又合上,云飛快速地換好衣服,走了出去。

希瑟走在最前面,云飛和塔西婭跟著她。

他們到達了母艦電梯,安全控制系統完成掃描——電梯門打開了。

他們沒有說話,迅速地走入電梯,門合上了。

希瑟在光虛擬控制面板上按了六。

電梯開啟,向上移動。

光虛擬控制面板上閃動著目標樓層和即將到達的樓層。

1——2——3——4——5,等等,電梯停了下來。

希瑟心中涌起了煩躁,“媽的。”她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句臟話,“五樓的,半夜不睡覺折騰啥?”

一個身材矮小的曼努瓦男人站在電梯門外,他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塔西婭,然后看到了云飛,“塔西婭,他是?”

他的身體比塔西婭要高些,肌肉結實,那雙曼努瓦人特有的黑色大眼睛,朝著云飛打量著。

塔西婭的大眼睛眨巴了幾下,顯然這個問題把她難住了。

站在靠門口位置的希瑟,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云飛身旁,“迪迦,他是星球使命執行隊員,剛剛回到母艦。”

“哦,知道了,謝謝你,希瑟。”

電梯門打開了,所有人都依次走了出來。

顯然,如果立即進入607,塔西婭和希瑟明天就會上母艦頭條,希瑟停住了腳步,三個人一聲不響地站著——曼努瓦人出名得愛八卦,男人也是如此——不對,他是五樓的,大半夜跑到六樓——他有資格質疑她們嗎?

塔西婭及時地發問了,“迪迦,你今晚在六樓睡?”

“塔西婭,我只是上來找尼克聊聊天,過一會兒就下去。”

他匆匆逃走了。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鉆進了607。

云飛好奇地打量著面前這兩個女人,還有這個看上去挺舒適的房間,那張扇形沙發長得很漂亮,令人抑制不住想要躺在上面。

進入房間后,塔西婭對他很熱情,希瑟顯得有些羞澀,他們三個坐到了沙發上,愜意地斜靠著沙發背,以緩解一天的辛勞。

希瑟坐在云飛旁邊,“云飛,你現在的身份是剛執行完星球任務回到母艦的人員,你的名字叫做梅森,他本人也住在六樓。我和塔西婭在各自的臥室休息,這張沙發就是你的床。沒有我們的帶領,你千萬不能離開這個房間。答應我,好嗎?”

云飛猶豫了一下,“你知道我是來找她的,”

“我知道,合適的時機我會帶你去見她,她很安全,你別擔心。”

“那好吧,謝謝你。”

“今天已經很晚了,我們都需要休息了。”

兩個女人站起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塔西婭忍不住雀躍地湊近希瑟,吻了一下她的臉頰,“希瑟,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以為咱們再也找不到他,沒想到他居然等在那里......他真的好帥!”

云飛聽不懂她們的切切私語,他把自己放平了,眼睛兀自四處打量著,“哥們兒,這地方不錯,兩個姑娘也不錯!”

房間里面的燈熄滅了,他閉上了眼睛,這幾天能量耗費很大,他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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