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下，經過一天的馬背生活，他們終于到達了臨汾驛站。

進入驛站之后，秦王便鉆進了驛站中的書房。

而郝雅則在臥房中，讓下人準備了熱水，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今天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她心中抱怨，古代人的馬，慢慢騎還好，快馬疾馳只是看得美，其實是活受罪。

“小雅，音樂。”

伴著音樂，她終于感受到了活著的快樂。

她開始盤算，臨汾，在21世紀沒有來過，無論如何得出去看看，明日八成又要被綁在馬背上受罪了。

于是，她迅速地用古代人的皂角、澡豆把自己洗刷干凈，擦干，換了一身碧色齊胸襦裙，帶上幾兩銀子，準備出去填飽肚子。

沒有驚動任何人，她一個人，溜出了驛站，來到了大街上。

先去嘗嘗當地美食。

書房中，秦王和郭泓就著驛丞送來的晚膳，如同風卷殘云般一掃而光。

一名玄甲軍士牽著一只當地的黑色土狗走了進來。

“王爺，您要的狗帶來了。”

秦王放下手中的碗，一旁的侍婢遞上熱水浸過的毛巾，他用毛巾把臉和手擦拭了一遍。

從懷中掏出了那把槍。

放在掌中仔細端詳了一下，通體黑色，自從玩過那把激光槍，他現在對21世紀的槍械，癡迷。

他把激光槍從腰帶上取了下來，開始對比。

手指輕輕地撫摸著麻醉槍的槍身，在槍管的后部，他發現了補充彈藥的彈匣，啪嗒一聲，他將彈匣拆了下來，在里面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兩排圓形的綠色顆粒。他把彈匣又插回原位，與激光槍不一樣，按照她的介紹，激光槍沒有子彈，只有激光觸發器。

一樣的是，兩把槍都有扳機。

他又望向手柄的底部，激光槍那里是能量切換按鈕，而這把呢？

他的手指按了上去，無聲無息，按鈕亮了，從里面透出來綠色的光。

銳利眸光一閃，他握住了手柄，將食指放在了扳機上，槍口對準了面前的黑狗。

面前的類似木棍的玩意兒，讓黑狗興奮起來——這像極了，它平日里經常在垃圾堆里翻找的肉骨頭。

它的口水流了出來，縱身一躍，向這塊肉骨頭撲了上來。

矯健的黑色身形，在空中停留，嘴邊口水滴滴答答的，還未夠到那塊心儀的肉骨頭，黑狗倒在了地上，昏睡過去。

屋內眾人驚得站起，秦王上前，將手指放到鼻翼前，試了試——活著——睡著了。

他明白了。

“你們都出去吧，本王要靜一靜。”

巍然毅拔的身形，佇立在窗前，觸目所及的晚霞，絲毫不能給他灰暗的心底，帶來光彩。

“妖女，本王對你真心實意，你卻如此對我！”

他的胸口由于怒氣，起伏著，腦子里面，混戰著，在琢磨著一百種折磨她的辦法。

一千年后的華夏，居然會有這種女人，氣煞我也——可惡。

他把槍放回懷中，推開門，走到屋外。

暮色降臨，微微的星光閃爍，他凝視著這深邃的天際，星光若水，胸中的怒火，似乎稍稍平息。

他沿著后院中的蜿蜒石徑，來到西院，暮色中，她的房間一片黑暗。

他輕輕地將門推開，走了進去，里面空無一人。

“來人，小雅呢？”

外面的軍士走了進來，“王爺，她出去逛街了。”

“這都累了一天了，她就不知道歇歇嗎？”

“王爺，小雅姑娘出去吃東西。”

“吃東西！”他帶著怒氣，重復了一遍，一腔怒火，找不到出處，“驛站內有吃的，她為何還要跑出去！”

“她說要嘗嘗當地美食。”

從今往后，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再也不會搭理你，他怒氣沖沖地想著，頭也不回地回屋休息。

淡淡余暉中，郝雅離開了驛站，按照驛站門口門吏的推薦，往臨汾城熱鬧的地方走去。她仿佛回到了21世紀，每當到一個地方旅游，把落腳點找好，便出去品嘗當地的美食，四處走走。

到了山西嘛，自然是吃面，正想著，一家面館映入眼簾，食客進進出出，一看就是美食的所在。

毫不猶豫的，根據以往的經驗，她走了進去。

根據別人桌上的吃食，她選好了，“老板，來碗揪片，要羊肉湯的，再來五支羊肉串。”

在等待的瞬間，她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就當作來旅游唄。

不一會兒，伙計便把她點的美味端了上來。

湯頭上冒著熱氣，配著香菜，她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她開始想張博給她的信，“那是一種逆轉錄RNA病毒，能夠通過某些體液進行傳染，被感染的人表面上沒有癥狀，可能在感染初期，會有一些免疫反應，諸如發汗、疲乏、肌痛、關節痛什么的。但是，人體很快便把病毒當作自身的一部分，不會再觸發進一步的免疫反應。被感染的人群，智慧蛋白的表達會被抑制，他們會在未來的十年內，漸漸發展成，缺乏深度思維能力的哲學僵尸，繼續下去，將呈現阿茲海默癥的癥狀——還好病毒是通過某些體液進行傳播，類似于HIV 病毒，如果傳染力與SARS、COVID 相當，地球將會變成僵尸星球。”

“阿茲海默癥，”她繼續思索著，“這是退行性疾病，多發于70歲以上人群。”

“通過某些體液？”她喃喃低語，“通過血液的話，那吸血蝙蝠就是傳播病毒的媒介，說不定蚊子也是。通過母乳的話，便會代代相傳。”

“為什么地球上會有這些奇怪的病毒？”她思索著，HIV來源黑猩猩，這種病毒又來源于什么動物呢，蝙蝠通常只是媒介。

她摸了摸袖袋中的檢測裝置，這是教授帶給她的，用于抽樣檢測那些看上去——像是哲學僵尸的人——他們現在需要調查病毒在人群中的分布情況。

“恩人！”她的耳畔傳來一聲，興奮的呼喚。

這個名稱很陌生，不過，她很受用——這是她的人生第一次，被稱作恩人。

她抬起頭來，循聲望去，面前坐了一個中年男人，身材不高，但是很瘦削，國字臉，面色暗黃，“我們認識嗎？”

“是圣女救了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

“就是那晚在黃河岸邊，是圣女救了我家的冬兒。”

“你就是他的父親？”

郝雅仔細回想，但是，她當時的注意力，對坐在河灘上的父母親，只是匆匆一瞥，并沒有留下特別印象——那晚她永生難忘的，便是那個球了。

“你們怎么會在此地？這里離黃河已經將近一百里了。”

“圣女，我家就在臨汾，那夜只是在那里拜祭河伯。”

“你們為什么會愿意將孩子獻出？”

“圣女，我們都是拜月教的教徒，仙師告訴我們，只有每年春季向河伯獻祭，才能保一年風調雨順。”

“仙師？就是那天晚上的道人嗎？”

“不是，仙師便在這城東的拜月觀，那個道人是仙師的徒弟。”

“拜月觀？我倒是想去看看。”

“圣女若想去，我可以帶路。”

“這？”她思索著，明日便又要出發，但是這個拜月教卻讓她很好奇，只是激光手槍沒在身上。

“今天晚上，所有的教徒要在拜月觀參拜仙師。”

所有的教徒——這些人應該都是潛在的僵尸，她心里猶豫著，“那我們一起去吧，我也想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