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酒館里那穿著粗布,衣服破破爛爛好像小乞丐似的少年得手之后,便趁早溜之大吉,以至于后來酒館發生的事情他也一概不知了。
“伙計下注下注!”慶興賭坊內,少年催促著伙計說道。
“又是你?小要飯的,要玩你自己一邊玩去!沒錢別掃老子的興!”
“瞎了你的狗眼!”小乞丐把眼睛一瞪,闊氣地掏出二錢銀子扔在地上,還把那裝錢的口袋搖了搖,“諾,賞給你這個狗東西的,再給小爺下十兩的注試試手氣!”
那伙計也不惱,畢竟誰能跟銀子過不去呢?連忙彎腰撿起銀子,笑嘻嘻地端來茶水給這少年奉上,又道:“不知小爺您,押大還是押小呀?”
“狗東西,給我買小!”
“好嘞!”
“買定離手咯,買定離手咯!”
“小!大!小!大!小……”
小乞丐和一眾賭徒大聲喊著,雖然他們都知道,喊的再大聲其實也無濟于事,可誰知莊家果真開出來一個二二三,十足的小。
“哈哈哈哈,再來再來!”說著,這小乞丐又掏出十五兩銀子來下了注。
……
樓上,一間廂房內。
“掌柜的,您看這銀子。”說著,那人獻上了剛剛從小乞丐那偷梁換柱,得來的十兩銀子。
“嗯?這是咱們的標記?”對面那大漢連忙端坐起來,“徐大哥的人來了?”
“不像,倒是個小乞丐拿來的。”
“小乞丐?你沒看錯吧?”
“小人看的真切著呢,他那錢袋上也繡著跟咱們一模一樣的標記!”
話語剛落,只見那漢子瞇著眼端詳了一會,緊接著說道:“把那小乞丐給我帶來,記住,千萬別讓他跑了!”
“是!”
……
“下注啊,怎么不下注了?”小乞丐滿臉得意地扔出了一百兩銀子,原來他手邊早就堆滿了各種碎銀和籌碼。
那莊家臉色極難看地望了望周圍,為難道:“這位……這位小爺…您……您還要下注?你都贏了……五百多兩銀子了啊!”
“啊……是啊”,那少年連忙清醒過來,好在還知道自己勢單力薄,贏的太多容易出不去門,連忙順坡下驢道,“咳咳,不賭了不賭了,我……小爺我還有要事,約了幾個公子商議一樁大買賣……就不奉陪了!”
“慢著!”樓梯上走下來一個圓肩寬背、這早春時景也裸著胸膛的男人。周圍凡是賭場熟客的都認識,此人喚作周豹,正是這慶興賭場專門的打手,俗稱看場子的。
“不知道貴客您,一會是跟哪家的公子,商討什么大事?別的不說,這東西南北城里的大戶人家,我們慶興賭坊大概還都是認識的,少不得也能幫著貴客您引薦引薦。”
“這…我……來的是江南的公子……”
“那更好了”,周豹走過來抱了抱拳,“既是江南來的大富,怎么好讓貴客穿著破爛衣服見人呢,不如隨我去樓上沐浴更衣怎么樣?”
“不了不了”,小乞丐沒底氣地繞著周豹走了幾步,好像是想趁個時機逃跑,卻被周豹越逼越緊,只好無奈喊道:“慶興賭坊好生霸道啊,我不過堂堂正正贏了五百兩銀子,竟連想要離開都不行嗎?要是這樣,這銀子我也不要了。”
聞言,周圍的一眾賭徒也喧嘩起來,所謂店大欺客,又說十賭九騙,少不了有倒霉賠錢的人在這里面,沒人愿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貴客怎么這樣說呢,小人只不過是想請您去樓上更衣沐浴,何來霸道可言?”周豹看著周圍的賭客,橫了橫眉,皮笑肉不笑道:“我可以擔保,貴客只要上樓,說會兒話的時間就可以走,這銀兩我們也照常奉上。”
“你們……好吧,希望你們說到做到!”言罷,小乞丐卻是趁著那周豹略微松懈的片刻,從兜里掏出一大把石灰粉,猛地朝前撒去,接著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跑去,還順帶抄走了幾張賭桌上的銀票,又喊道:“賭坊欺客啊!拿錢走人了啊!”
諾大的賭場瞬間喧嘩搶奪起來,那些輸紅眼的賭徒便趁機撈錢,贏了錢的也自不敢久留,一時間竟是讓這小乞丐仗著身材瘦小,推推嚷嚷地逃了出去。
“他娘的!給我追!”周豹氣急敗壞道,隨即也仗著一身橫練的功夫推著眾人。
門外幾個打手應聲趕忙追去,緊緊地跟在小乞丐后面。
“完了完了完了,這回玩兒大發了!救命啊!救命啊!”小乞丐邊跑邊喊著,可這住在這一周圍的,誰不知道賭坊財大勢大,哪有人肯救他,再說了,就算有不怕的,也八成把他當做賴賬的賭鬼給算了。
“救命啊!救命啊!”慌不擇路的小乞丐一個不留神,碰巧撞在一人身上,誰知那人沒甚反應,他卻狠狠跌了個屁墩兒,錢袋和銀票也全落在了那人懷里。
此時此刻,這小乞丐也顧不上什么銀票了,倉皇地繼續逃跑,嘴里還不停喊著救命。
卻說那幾位打手看的不甚真切,只見那人穿著打扮、年齡身材與小乞丐類同,手里又拿著銀票和銀兩,自然而然地以為錯了。
見他不逃,幾人獰笑著靠過來,自認他已逃無可逃,此刻已準備束手就擒了。
可那腰間別著兩把短劍的少年皺了皺眉頭,說道:“幾位怕是認錯人了,這銀兩并非是我的。”
“你這狗娘養的小子,自然不是你的銀子,那是我們慶興賭坊的錢!”
“臭小子,怎么裝起蒜來了!給大爺跑啊!”
“哈哈哈!哥幾個今天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看看你還敢不敢自稱小爺了!”
聞言,少年反而舒展了雙眉,師父說過不讓多管閑事,可是閑事自己找上門來了,這總沒辦法吧?
看著那少年忽然一幅躍躍欲試的樣子,幾個打手都是沒來由地心中一凜,卻又強自笑起來,一個小子罷了,總不會打得過這邊七八個人吧?
至于后來周豹珊珊來遲時,場面上就只剩下了躺在地上,痛呼“哎呦”的眾位打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