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夢大橋另一頭，街道空曠。

是因為這里剛剛被宵，顧梓茗和李將心聯手肅清。

而果然如陳默所猜想的那樣，大橋那頭的喪尸過不來，橋這邊的喪尸，目前的數量并不多。

陳默腳步輕快，甚至口中哼著歌。

看著無比放松的陳默，跟在后面的李將心，不由得深深的懷疑。

難道，陳默說的，都是真的？真的與自己，兩清了？

陳默無意間眼神移動，與李將心的眼神接觸，李將心趕忙離開眼神。

慌張的有些像懷春的少女。

陳默笑了笑，轉頭繼續向前。

他跟李將心說的話，當然是真的，畢竟，如果說謊，陳默不知道李將心有沒有可以鑒別謊言的天賦，又或者，陳默自己也會露出馬腳。

但，他的話，卻是片面的。

他和李將心之間的債，當然可以兩清了，但李琳和李將心的債，他得幫她討回來！

更何況，李將心知道陳默的身份，陳默不可能放他離開這個世界！

陳默也知道，李將心不可能對自己放松警惕，但他只要對方片刻的放松，和不斷的懷疑就夠了。

就是折磨。

不過...

想到這里，陳默的腳步一頓。

唯有這一點，他還是有些舉棋不定。

自己要殺人嗎？

就算，這里是夢中世界...

可是。

這只是陳默覺得自己應該這樣想。

因為，他的設定，是個純良無害的高中生啊。

不過，現實卻不是這樣。

每每覺得自己應該猶豫一下時，可想到要殺了李將心這件事，陳默不知為何，心情，莫名的，更加愉悅了。

腳步，也更加輕快了...

“我覺得，我還是要殺了你。”

一句話突然將陳默的腳步凍住，讓他的心情跌落冰冷谷底。

“怎...怎么了？”

陳默驚疑的看著突然說話的顧梓茗。

“你身上的味道，很危險。”顧梓茗這樣說著。

陳默抬起手肘，聞了聞自己腋窩，然后有些羞澀道：“畢竟幾天沒洗澡了，麻煩體諒一下，別動不動喊打喊殺的嘛...”

顧梓茗：....

“不是體味。”顧梓茗看著陳默，道：“我能感覺到，你想要害人。”

陳默一驚，轉頭看了一眼李將心，見李將心剛剛與自己視線接觸后挪開了眼神，注意力不在這邊，這才松了一口氣，看著顧梓茗，小聲道：“這也是天賦嗎？”

“是直覺。”顧梓茗冷冷的道：“但我的直覺，沒錯過。”

“而且。”顧梓茗補充道：“你讓李將心去殺渡夢人，過分了。”

“我過分？你是沒看到他們對我有多過分。”陳默卻不以為然，道：“他們都想害死我，如果不是宵，我早就死了，這是他們應得的。”

“我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們只是想活。”顧梓茗的眉頭輕皺，“你，卻有些太過輕視生命了！”

這一次，陳默沒有反駁顧梓茗，而是默默的，低頭思考。

自己，太過輕視生命了嗎？

這里，不是夢境世界嗎？這里的命，算命嗎？

這是我做錯的事情嗎？

這一次，過了很久，陳默才重新抬起頭。

他看著顧梓茗，堅定道：“不，我絕不是因為輕視生命，才做出這樣的選擇，這樣的選擇，反而，是我重視著生命啊！”

顧梓茗轉頭，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陳默。

你指使李將心殺了那么多渡夢人，還說自己重視生命？

“我有想要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必須以渡夢人的身份活下去，直到揭開所有的真相為止。”陳默看著顧梓茗，道：“而這，就是你沒能夠刪改我記憶的原因。”

顧梓茗一愣，然后有些支支吾吾，道：“這...這是工作失誤，不過，我正在彌補這份失誤！”

陳默也是一愣，他第一次看見顧梓茗慌張，他突然發現，這個冰山美人，似乎...沒有那么冷？

不過，她還是想干掉自己啊...

“我很想以渡夢人的身份活下去，所以，其實我，沒有拿這里當夢境世界。”陳默想了想，沒有糾結顧梓茗的職責和工作，而是接著道：“所以，當我現在回過頭來想想，我才發生，我的潛意識里，一直，把這里的一切，都當做是真實世界，我的命，也是僅有一條的，寶貴的命！”

“他們的命寶貴，我的命，就不寶貴了嗎？”

“他們想要害死我！”陳默認真的看著顧梓茗，“我救了他們，他們卻依舊想要害死我，拿夢境世界當做借口，告訴我，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告訴他們自己，他們沒有害死任何人。”

“我把這里當做真實的世界，把每一條這世界的命都珍貴，盡力去救每一個人，可既然他們拿這當做一場夢，那應該夢醒的人，是他們才對吧？”

陳默說完，沒有靜靜的看著顧梓茗。

顧梓茗，愣了。

《護林人守則》第一條：重視生命！

局長曾經說過，這一條雖只有四個字，但卻是護林人守則中，最重要的一條。

他不會因為這一條而懲罰，約束他們，因為這一條，是護林人自己對自己需要負責的事情。

顧梓茗一直以來，都認真的踐行的這一條，但陳默的話，卻讓她第一次，開始理解這一條守則的真正含義了。

之所以這一條守則是自己對自己的約束，是因為對這一條守則，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他們的想法，都有自己的道理。

就像，對陳默來說。

重視生命，不單單是別人的命，更是自己的命。

重視生命，不單單是重視夢境世界的每一條生命，更是，在夢境世界之中，像真實世界一樣，對待每一條命。

重視，不是偏愛與保護。

如果現實世界中，有人說這一切都是一場夢，都是假的，然后想要殺了你，殺了其他的人，你會原諒他嗎？

顧梓茗很難不認同陳默的想法，但她，也不能對陳默的想法表示贊同。

畢竟，這是自己沒完成的工作！

是自己做護林人這么久了，好評率百分百，唯一一個沒完成的工作！

她必須要清理陳默這個工作漏洞！

得虧是陳默不知道顧梓茗現在的想法，不然他一定是心中吐槽如滾滾江河流淌。

什么百分百好評，你特么這工作不是跟賣降落傘一樣嗎？都失憶了怎么給你評價？感情我這個沒失憶的“跳傘幸存者”，因為能給你差評，所以要被追殺是吧？！

還好，陳默不知道顧梓茗的想法，只是覺得這是她的工作罷了。

而沒有多想的時間，就在這時，陳默突然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人輕輕拉了一下。

轉過頭，是夏禾那張可愛到犯規的臉蛋。

“陳默。”夏禾明亮的大眼睛看著陳默，表情羞澀，似是難以啟齒，片刻后，像是終于下定決心。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