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河南北部鬧旱，喬遠鎮(zhèn)上的百姓因田里顆粒無收，家里青壯多外出務(wù)農(nóng)。

后遭遇兵亂，入了伍，便再也沒回來。

如今鎮(zhèn)上三十以下的青年多是外地來的上門女婿。

而在靈蘊觀修行的女冠多是未改嫁寡婦。

……

聽完大哥一席話，正玄不禁陷入深思，僅是如此？

不對，問題是靈蘊觀為什么要招那么多女冠，而不是女冠是何身份。

正玄還想再問，老哥已是起身離開，正玄正要問向旁邊的幾位，卻是無人搭理。

怪！太怪！

……

在小鎮(zhèn)上奔走了一整天，正玄仍是不知靈蘊觀招收這般多女冠的緣由為何，別說女冠，便是普通道士都沒理由招收如此之多。

也難怪一些引來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

正玄明日便要離開喬遠鎮(zhèn)，畢竟耽誤了不少時辰，現(xiàn)已是管不了太多。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

是夜，夜不能寐。

正玄穿衣起床，手持青霜，翻窗下樓，朝靈蘊觀奔去。

到觀前已是亥時，

觀內(nèi)仍燈火通明，正玄就要湊近一看，突然從觀內(nèi)走出倆人，正是卓文、卓禮倆師兄弟。

倆人手持長兵，如護衛(wèi)鎮(zhèn)守大門倆旁。

正玄知道再靠前，必會驚動倆人，便蹲伏在野，靜觀其變。

時至子時，觀內(nèi)驟然間暗了下去，守在門前的倆人也瞬間不知所蹤。

正玄頓感不妙，就要后撤！

“轟！”

一聲拳響，震在耳邊，好在正玄心中早有防備，側(cè)身躲此一拳，并順身拔劍一斬！

可惜并未制敵。

正玄還想再出劍，來人忽然出聲：

“別動手！跟我來。”

說罷轉(zhuǎn)身便走。

月色迷蒙下，那人身形漸漸與卓文道人重合。

正玄心中雖疑，卻還是跟了上去。

……

趕至一處谷地，卓文終于止下了腳步，

轉(zhuǎn)身問向正玄：

“道友可通卜算？”

正玄搖了搖頭，持劍的手，一緊再緊。

“呵，”

卓文輕笑一聲：

“所以道友查不到什么結(jié)果。”

正玄目光一凝，知道其話里有話。

“觀內(nèi)一十三位坤道，皆命犯紅鸞。”

正玄仍是不懂，剛要詢問，忽而想起幾月前自己趕往王屋，路遇齊老漢一事。

皆是由道人行事，皆因命格奇殊而生是非。

正玄剛把倆件事聯(lián)系到一起，卓文已是轉(zhuǎn)身就走，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人好像什么都不懂。

末了，即將出谷口時，轉(zhuǎn)頭留下句：

“小心綠袍……”

“綠袍，”

剛念起此二字，王屋山上，那眉須盡青的老道人的音容相貌瞬間清晰！

正玄知道，自己多是遭遇了了不得的大事！

轉(zhuǎn)身欲走出谷口，方走幾步，

無邊清輝之下，那卓文道人的頭顱就那么砌在一方青石之上，怒目圓睜。

皓月當(dāng)空，霎時間，眼前人影幢幢……

正玄握劍的手心微微生汗，步子卻未停，朝那處沖了過去！

“嘶—唦！”

金鐵交雜之聲，刺耳撓心。

正玄挺劍后撤，再次持劍攻殺！

“叮！”

攔路者內(nèi)勁深厚，一擊之下，正玄竟被震退半丈之遠。

插劍于地，正玄緩上一口勁，再次拔劍而上！

“噗呲…”

“呲…”

正玄還未靠近，那幾人已是先行攻來！

正玄擋一劍、避倆劍，卻仍中倆劍。

左臂、右腹，頓時血流不止。

正玄雖心生哀意，挺劍而出的劍式卻更顯凌厲！

盯著右邊一人，出劍！出劍！再出劍！

劍速之快！劍意之絕！令幾人悍然動容！

右邊那人幾招擋不住，就要后撤，正玄抓此機會，再次挺身揮劍！

逼迫他一退再退！

余下幾人，見正玄攻勢如此之猛，皆知他已是強弩之末，不愿再靠前與其搏命。

在他們眼里，以那名同道之命換正玄一命，并無不可。

這幾人雖不靠近，卻如附骨之疽，半點也不給正玄掙脫的機會！

“呼——”

再次揮劍逼退那人，正玄橫劍于前，深出了一口氣。

氣息雖平，身上倆處傷口，卻因方才正玄劇烈的動作，血流如注。

幾人見正玄站立不動，也不上前攻伐，而是以五角之勢，將其圍在正中，等其失血虛脫。

近乎山窮水盡，正玄感觸著體內(nèi)凝練的真元，這是自己最后一博的機會！

“呼—”

“呼—”

“呼—”

……

正玄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原本因失血而蒼白的面色轉(zhuǎn)而緋紅。

手中青霜顫栗不止，劍刃點點紅芒閃爍。

那幾人見此情景頓感不對，攜手就要殺來！

五劍齊出，月下陰影似一只噬人的花朵，將食物吞下后，驟然收縮！

踏空！

正玄以劍挑地，借力浮空，劍尖因離火真元的附著，如溶鐵時的赤紅。

“砰！”

劍尖挑地而起的一瞬，竟發(fā)出高頻的音爆聲！

五人受音而擾，身形為之一頓。

就在這浮空而起的一瞬之間，正玄手心微張，劍身往前稍稍一出，正玄用力緊握劍鐔，竭力一甩！

離劍！

灰蒙夜空之下

一道急旋而過的赤色劍光，

如驚鴻一躍，瑰麗而絢爛

……

跌落在地的正玄大粗喘幾口氣，雙臂因力竭而酸軟，再難支撐他撐地而起。

不遠處的青霜劍身紅芒漸退，

在最后的紅光之下，有五具尸身靜跪在旁。

望著灼燒于劍身的真元燃盡，正玄亦是再難支撐，就此昏厥。

……

三日后，

東都洛陽，

床榻上的正玄悠悠轉(zhuǎn)醒，望著屋內(nèi)的布置，內(nèi)心茫然。

正準(zhǔn)備撐臂起身，左邊忽傳來一股巨痛，正玄呲牙忍痛，跌倒在床。

這動靜驚動了門口的丫鬟，她三步三步并作兩步，不知跑去什么地方、去叫什么人。

正玄嘆氣仰望，沒一會，便見一貴婦走了進來，她將正玄輕輕扶起，倚靠床頭，關(guān)懷道：

“可是好一些了？”

正玄搖搖頭，滿心迷糊。

貴婦知道此時不宜多打擾他，轉(zhuǎn)頭招呼丫鬟去廚房端碗?yún)^來，便跟著出去了。

坐直以后，正玄終于可以好好打量這間屋子，看這布置，本以為是一富貴之家，直到他瞥見了半幅丹青。

上面畫著得是一白袍將軍策馬嘯風(fēng)！

過了沒一會，丫鬟進來了，送來一碗?yún)?

正玄左臂有傷，也不好拒絕她的喂食。

喝完湯，丫鬟執(zhí)了一禮后轉(zhuǎn)身要走，正玄連忙叫住：

“敢問姑娘，此是何處？”

丫鬟一驚，卻還是解釋道：

“這里都尉府唉！”

“都尉？”

“陳禹、陳大老爺?shù)母　！?

‘陳禹’，這個名字，正玄好生熟悉。

回憶片刻，終是記了起來，陳禹好像是嵩山敏殊陳家的長子的名字，前些年陳禹隨父來清微觀時，倆人還見過幾面，只是自己那時年紀(jì)尚小，記憶已有些模糊不清了。

后面再聽人提及，好像確實參軍去了。

沒想現(xiàn)在已官至都尉。

想著想著，頭又有些暈，勞煩丫鬟把自己扶好躺下，沒一會，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