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威尼斯的功績——銀行的設立

普拉托商人達蒂尼與佛羅倫薩首富喬凡尼·迪比奇·德·美第奇處于同一時代。喬凡尼在1385年掌管了親戚經(jīng)營的貨幣兌換商鋪的羅馬分店，后于1397年回到了佛羅倫薩。想來，在貨幣兌換商行會Arte del Cambio上，喬凡尼應該見到過老年的達蒂尼。

1410年，喬凡尼成為羅馬教廷會計院的財務總管，全權負責教廷的金融事務。發(fā)布利息禁令的大本營竟然成了喬凡尼的客戶。他在這里獲利頗豐，為日后美第奇家族的繁榮奠定了基礎。1420年，喬凡尼將實際業(yè)務委任給了長子科西莫。這位科西莫，正是日本作家辻邦生的小說《春天的加冕》中的人物“老科西莫”。這部小說以美第奇家族的繁榮和佛羅倫薩的文藝復興為題材。

銀行的起源可以追溯到美索不達米亞文明時期白銀的私人借貸。在貨幣的誕生地古希臘，以不動產(chǎn)為抵押的融資交易非?；钴S，有些商人在寄存保管貨幣和生金時會支付利息。古羅馬時期出現(xiàn)了辦理稅款出納業(yè)務的商鋪，名為“Tabernae argentariae”（argentariae指從事貨幣業(yè)務的商人）。而且當時轉讓證明廣泛流通。然而《貨幣崛起》（The Ascent of Money：A Financial History of the World）的作者尼爾·弗格森（Niall Ferguson）以及《圖說銀行歷史》（Banking：An Illustrated History）的作者愛德文·格林（Edwin Green）都主張，銀行起源于中世紀意大利的貨幣兌換商。

包括辦理貨幣業(yè)務的商人在內，意大利倫巴第區(qū)的商戶經(jīng)常在店鋪外搭建交易柜臺，稱為“bench”——這也是意大利語“banco”和英語“bank”（銀行）的語源。英語中表示“破產(chǎn)”的“bankruptcy”一詞，意思就是砸壞柜臺使交易無法進行。

后來，一部分倫巴第的貨幣兌換商遷居至倫敦市區(qū)，逐漸形成了名為“倫巴第街”的金融街。而在日本，“倫巴第”則用來命名日本銀行以官方利率提供貸款的一種形式——“倫巴第式貸款制度”（擔保額度內貸款的制度），這將交易柜臺的歷史痕跡存留至今。

鹽野七生在《海都物語》中指出了威尼斯銀行的特殊性，并認為近代銀行得以建立，應歸功于威尼斯。前文中提到的倫巴第的“banco”，將金銀貨幣堆滿柜臺，這是不折不扣的“街邊兌換鋪”。而據(jù)說威尼斯的銀行，則是只將賬簿放在柜臺上，稱為“banco di scritta”（書寫的銀行）。在沒有現(xiàn)金的情況下也能實現(xiàn)匯票結算和賬戶間的資金轉移。此外，佛羅倫薩的美第奇銀行和熱那亞的圣喬治銀行被稱為“banchi grossi”（意為“大銀行”），這些銀行雖然很可能顧客有限，但已經(jīng)具備了與現(xiàn)代大型銀行相同的功能。

存款、貸款、匯款和支票等銀行業(yè)務均源于意大利的銀行，而現(xiàn)代銀行所具有的“信用創(chuàng)造”這一職能的產(chǎn)生，則與英國的金匠密不可分?！敖鸾场钡挠⒄Z為“goldsmith”，指保管、加工黃金的相關業(yè)者。17世紀的倫敦，正處于資產(chǎn)階級革命的亂世之中，因此資本家都將現(xiàn)金及貴重物品寄存在金匠那里，而進行物品保管的金匠須發(fā)放黃金保管證明。漸漸地，這種證明書本身開始流通，具有了紙幣的功能。

一天，金匠發(fā)現(xiàn)自己用于支付的黃金總是少于手中保管的黃金。這是因為有的客戶未將證明書兌換成黃金，而直接將其用于支付。于是金匠開始提供高于保有黃金數(shù)量的貸款，而借入黃金的人又會立刻將黃金寄存在金匠處，并換取保管證明。如此，金匠的貸款額度超出了保管的黃金價值，也即創(chuàng)造了信用。這就是所謂的“金匠銀行說”，而保管證明也是紙幣的原型。

有一名金匠名叫愛德華·巴克韋爾（Edward Backwell），也被稱為“英國銀行業(yè)之父”。巴克韋爾同時從事面向政府融資的中介業(yè)務，即從其他金匠手中獲得存款并貸款給政府的財政機構。1665年，英格蘭政府發(fā)行了國債的前身“還款憑證”，巴克韋爾投入了自己及其他金匠的資金，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購買。此時正是金匠行業(yè)的黃金時代。然而1672年，英國國王查理二世進行了債務違約，購買“還款憑證”的巴克韋爾和其他金匠們也隨之破產(chǎn)。

而當時無力購買“還款憑證”的小型金匠，則和公證人銀行一起存活下來，成為以后英國個人客戶銀行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