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滾

“你這個頭發，真不是去理發店染的？”

夏迎秋瞅著劉平安那烏黑發亮的頭發，還是忍不住又確認了一遍。

真的很意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兩天還有好多白頭發呢，這幾天不見，居然還興長倒回去的？

沒有傳說中返老還童那么夸張，卻是有恢復青春的跡象，至少現在的劉平安看起來很精神，可不像以前那樣站著就想坐著，坐著就想躺著，躺著就能睡著，老是沒睡夠老是在犯困的模樣。

就他現在這精神抖擻的狀態，讓他扛著鋤頭去一口氣挖兩塊包谷地，大概都不是個問題。

說一句脫胎換骨也不為過。

“理發店染什么發啊，都好多年沒去過了。”劉平安還真的回想了一下，多少有點懷念，“最后一次染發，應該是我們結婚的時候？”

結婚的時候，大概是在八年以前，婚后一年多才生的小雙雙，現在讀一年級的她已經七歲了。

身子單薄個子小，加上生日卡在了九月的尾巴上，新學期開學的時候不足六歲，干脆就順勢推遲了一年才入的學。

婚前劉平安和夏迎秋處了一年，相親認識的，雙方的家長都在催，畢竟是在農村，畢竟都已經算是大齡青年，老拖著不找個人成家真不是個事兒，會被人家說閑話的。

所以兩個人在一起，湊合的成分居多，更像是搭伙過日子，跟愛情真的沒什么太大的關系。

那時候的劉平安剛從煤山打工回來，黑黑瘦瘦的，看起來已經有些顯老，白頭發也已經開始礙眼，打算隨便找個人搭伙過日子的他，跟夏迎秋相親后覺得還行，就沒打算再找下一個人湊合。

嗯，應該算是看對眼了吧，反正他是絕不承認見色起意，啊呸，一見鐘情什么的。

至于夏迎秋怎么就看上了劉平安，應該是跟一見鐘情無關的，可要說是找個老實人如何如何，那就純屬無稽之談了。

有些不可說不可言的事兒是不是第一次，他還是分得出來的。

估摸著跟他差不多，反正都是湊合，反正都是搭伙過日子，遇上誰就是誰，只要不那么苛求，看對眼還是挺容易的。

那時候的她手術已經做了好幾年，最后一次復查后才同意了結婚，恢復得還行，可病根仍在，主治醫生不建議繼續做手術。

不止是因為對農民而言堪稱昂貴的醫藥費，還因為她本身的底子太薄，真的經不起再三的折騰。

就因為那場突如其來且后患無窮的大病，夏迎秋原本是沒打算結婚的，合適的情況下抱養個孩子，在父母的陪同和提攜之下草草度過一生，也算是有個不能講究只能將就的交代了。

反正是自給自足的農村，反正有那么幾畝田地傍身，加上有父母兄妹的照顧和提攜，還有國家政府的相應補助，終歸不至于過不下去的。

只是具體會過成什么樣，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巧得很，劉平安其實也沒打算結婚。

倒不是他也得過那么一場后患無窮的大病，而是從小到大，他見多了不幸的婚姻，心理陰影的面積真不是一般般的大。

就因為如此，他恨死了不負責任的婚姻，也怕死了需要負責的婚姻。

婚姻未必和愛情相關，但婚姻肯定意味著責任。

劉平安不覺得自己能負起那個責任。

因為害怕，所以逃避。

只是，有些人，有些事，終歸是逃不脫避不開的。

用比較迷信的話來說，那叫命中注定，那叫狹路相逢。

硬著頭皮上了，就得認。

哪怕咬著牙，哪怕彎著腰，也得認。

這會兒提到結婚那陣子的事，兩個人都有點沉默，好像有很多話要說，想想好像又無話可說。

“原來那陣子你染過發啊，我說結婚前看起來還是蠻年輕的，結婚后怎么眼看著就老了，白頭發都眼瞅著就冒出來了……”

夏迎秋也跟著回想了一下，也是多少有點懷念，卻是似笑非笑的飛了個小白眼，語氣也帶了點半真半假的陰陽怪氣。

“哦，我算是明白了，原先還花點心思收拾打扮一下，等把人哄到手了就原形畢露了，懶得花心思收拾打扮了，所以一下子就看不成了，是不是喔？”

這也能把自己給坑進去，簡直是，無語。

劉平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只覺得渾身無力。

女人，呵呵，呵。

都不知道她那神出鬼沒的尾巴到底在那里，小心再小心也不管用，沒準了一腳下去就給踩著了。

“是哦是哦，反正都結婚了，反正都兩口子，不就是毛都老白了嘛，又不是沒見過，還用得著遮遮掩掩的，浪費錢……”

話沒說完就給作勢欲打的夏迎秋給堵了回去，嘖嘖有聲的她一臉的嫌棄：“說話文明點成不成，難聽死了簡直。”

“我怎么說話不文明了，我超級文明的好伐？”劉平安點頭又搖頭做疑惑狀，“實話實說而已，白頭發嘛，可不就是毛都老白了？”

夏迎秋瞪眼：“你還說？！”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

劉平安又老臉厚皮的湊過去，沒羞沒臊的樣子，還真不像平時那木訥寡言的老實人。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不是我原形畢露懶得花心思收拾打扮，是有個人超級兇把我給榨狠了，白頭發才會眼瞅著就冒出來了？”

“滾！你才超級兇把我給榨……啊呸，不要臉，滾一邊兒去！”

夏迎秋直接炸毛，劉平安忙不迭的把秘制桑葚酒的分裝品送過去，還很是輕佻的眨了眨左眼，小模樣只差沒把“你懂的”寫在臉上了。

“好吧好吧，超級兇的人是我，來來來，給你也來個超級兇的機會，這藥真的很神奇，嘗嘗就知道了，要不，等我來喂你？”

劉平安很不正經的努了努嘴，笑得很是那啥。

然后，他就被夏迎秋趕出去了。

趕去接放學回家的小雙雙。

至于劉平安差點沒用嘴喂她的藥水，她表現了相當程度的懷疑：“這個藥，該不會是那個藥吧？”

“哪個藥？”劉平安明知故問。

“滾！”夏迎秋一下子就又有了炸毛的趨勢，咬牙切齒的像是要咬人。

劉平安不再撩撥，拍拍屁股起身就走，隨手把真的不是“那個藥”的“這個藥”給順走了。

“晚上了喝吧，等我晚上了慢慢的喂你……”

“滾！”夏迎秋這下是真的炸毛了，“晚上你自己睡，莫挨我！”

嗯，起身走人的劉平安，拍的不是他自己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