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卡輕輕走進父母的房間，父親正看著電視，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兒子。
沒有任何表情，繼續看著電視劇。
一個午飯，三口人吃的沉悶。
秦卡時不時抬頭看著父親的臉色。
他皮膚黝黑發亮，看不出別的顏色來。
自己也不懂醫術，實在看不出什么病癥。
鄭秀秀知道，是因為秦卡對著狗說話的事，惹的他爸生氣。
想了一下：“小卡，媽明天想去鎮上買點東西，你陪媽媽去吧。”
“好。”秦卡溫和的答應著。
“哼。你還是給他買只貓回來吧，可以在屋里和貓說話，
別到院子里和狗說個不停，鄰居都看到了，
丟人現眼。”
說完老秦把筷子扔在桌子上。沉著臉走了。
秦卡想著老狗的話，父親會不會是不是被自己給氣死的？
自己那天一時沖動，不應該說讓爸媽離婚的話，自己也是沖昏了頭。
可以找個其他理由，帶著媽走。不至于把父親氣成這個樣子，萬一真氣死了，自己不如也一塊死了算了。
現在他又覺得自己得了瘋病，恐怕早晚把他氣死了。
父親出去沒多久，大哥低侵著頭，從門外走進來。
幾步便進了屋子，秦卡站起來，看著大哥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也不想多說什么。
“大哥。坐。”
給他端上一杯茶，不再吭聲。
坐在遠處看書。
母親和秦全簡單的說著話。
他吧嗒著連續抽了幾根煙后。
“媽，你媳婦回娘家去了。孩子還在她肚子里。
你孫子也被她接走了。說不買房子就不回來。
昨天我把車給賣了，還是不夠，今天過來再問問你和小卡，能不能再幫一次，這是最后一次。我保證。”
秦全低著頭說完，繼續拿出一根來，點燃用力的吸一口。
“我覺得爸最近身體不大好，你抽空可以帶他去醫院看看？他還在生我的氣，我怕他不肯聽我的。”
秦卡合上書，向大哥說著父親的身體。
沒有接他買房子的事。
“我在和你說房子的事，你別給我扯東扯西的。爸的身體我比你清楚，多少年了他始終那個樣，他的腿專家都說治不好，我有什么辦法，難道就你孝心？
你不在家的時候，不都是我帶爸媽去看病嗎？
你回來一次就孝心了？
你要真有孝心就自己帶著去，你也是兒我也是兒，我都做過了，輪也輪到你了吧？！
哼，有病也是你氣的，你沒回來他好好的，你一回來他就病了？你自己不會想嗎？
還看書，再看你也是初中沒畢業。哼。
裝什么精英。”
秦卡驚異于大哥的腦子，真是十足的莽夫。
“唉，你們兄弟兩個別再吵了，那天都嚇死我了。
老大，你弟真沒有錢，他以前的工資不是都匯給我們了嗎？
媽也都差不多拿給你們了。剩下的一部分，我和你爸都用掉了。
你那天說玲子。我也想幫她，可是人家自己有好幾口人的地呢。每年的租金給她用也差不太多。
我也沒貼給她多少。
我手里還有點，你要就拿去吧啊。”
鄭秀秀安撫兩個孩子，雖然老大心里對她一直有芥蒂。但是她始終把他當自己的兒子。
無論自己的兒子什么樣，她也疼愛的。他有煩心事，自己更憂心。
“那點哪夠呀？”
“要不你把羊賣了吧？”
鄭秀秀說著，現在只能賣羊了，她總不能為了老大去逼老二。
“真是奇了，你們也不是活不下去，干嘛這樣要死要活的要房子？我們家沒嫂子想的那么有錢。
有沒有你自己也清楚啊。
真要買，那就只能賣羊了。”
秦卡直接挑明自己沒辦法幫。
就是死，自己也不可能舔著臉，去跟黃大哥他們去要的。
“你嫂子要死要活我有啥辦法？天天折磨我。除了來家我還能找誰去？
有的話就幫一下我，先把她哄回來再說吧。”
秦全再次要求家人幫他。
“這是什么老婆？！
我以后可不要結婚，嚇死人了。”
秦卡椅在沙發上，驚詫不已。
“說什么傻話，不結婚，你要打一輩子光棍兒呀？
你同意我還不同意呢。少說胡話。”鄭秀秀嗔怪的說著秦卡。
一邊看向大兒子。
“你先回去吧，等你爸回家，我和他商量商量，啊。”
秦全不吭聲，不回應，黑著臉站起來就走。
見他出門，鄭秀秀看著秦卡一臉愁容。
說道：“沒事的，不要當回事。他每周都來一次，換著各種法兒的，都是要錢，他不嫌累就讓他跑去吧，你媽又不是開銀行的，
哪有可能無窮無盡的供應呢。
我也習慣了，知道怎么應對他們。你別放心上了。啊！”
秦卡談了一口氣，怪不得她頭發全白了，總是這樣折騰，誰也受不了。
帶著她離開才是正經，可是，現在父親的病，如果狗子說的是真的，還不能輕舉妄動，只能先料定，他的身體情況穩定了再說了。
晚上父親在自己房間里繼續看著電視。
秦卡端著洗腳水。
“爸，來燙燙腳，”
“哼，用不起，洗了腳是不是又有別的事？
想帶著你媽跑？對不對？”
秦卡沒有吭聲，放下水，卷起父親的褲腳，輕輕放到水里。
抬著臉看著父親。
“是有事，今晚我想和爸睡。”
“為什么？我一分鐘都不想看到你，滾出去。”
老秦指著門口，叫他滾出去。
秦卡靜靜的擦干他的腳。
“我害怕，我好像能看到鬼，可能摔壞了腦子。不敢一個人睡。”
秦卡編著瞎話，想讓爸爸留下他。
“讓，你媽去你那屋睡去，讓她陪著你。別來煩我。”
“我都多大了，怎么和媽一個房間睡，我剛剛和她說了，讓她去我房間，我在爸這里。”
“哼，因為你是個忤逆東西，所以老天爺都懲罰你。派鬼怪來嚇唬你，讓你明白什么叫天地與尊親。”
老秦順勢又開始罵了一通才罷休。
秦卡低頭不吭聲，等他罵夠了。
整理好被褥。
躺在父親身邊這是人生第一次。
小時候都是哥哥挨著爸睡的，永遠沒有自己的份。
自己是睡在媽身邊長大的。
秦卡感受了一下，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
已經沒有了小時候那么期待的心情了，所以感受不到有什么不同。
身邊鼾聲響起。秦卡慢慢的動作，坐起來從上面仔細觀察，熟睡中的父親，氣色有什么不同尋常的變化。
呼吸還算勻稱，并沒有憋氣現象，怎么看，也看不到狗子說的死神印記。
足足盯了三個小時，也并沒有發現異常。
今晚大概沒什么問題。
心里想著還是睡吧，自己也困了。
突然，老秦的雙眼猛然睜開。
秦卡正看著父親的臉，被他猛然睜開的雙眼。嚇的怔住了。
過了十幾秒鐘。
“啊。。。！！”
，老秦大叫著使出全身的力氣，扇在秦卡的右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打的結結實實。
秦卡被打的身體倒向一邊。
“你想嚇死我呀你？”
老秦騎在秦卡身上，把他一頓好捶。
“怎么回事？啊？
秦老歪，干嘛打兒子。
你快放開他。”
鄭秀秀聽到動靜，從另一個房間趕過來。只看到老秦騎著兒子，瘋了似的打他。
“你自己問問他，安的什么心？嗯？
看我活的太好，半夜裝鬼嚇唬我。我今天就勒死他”
說著抽出燈繩，饒在秦卡脖子上兩圈。
同時饒在自己手掌上，勒住他的脖子。
鄭秀秀慌忙爬上炕，拼盡全力拉扯老秦的胳膊。
“你要勒死他，你也過不成！放開兒子。他是你兒子！”
秦卡沒有做過多掙扎，本身他就沒有多少求生欲。他總覺得自己的內心是一心求死的。
至于自己為什么沒死，自己也不清楚。
如果父親要自己的命。也當做還給他好了。
放下雙手，閉著眼睛，接受一切審判。
過了一會兒。
看著臉已經發紫的秦卡，
老秦松開手，打開纏繞在他脖子上的繩子。
開始用力拍打鼻青臉腫的臉。秦卡好像沒了呼吸。
鄭秀秀痛呼出來，抱著秦卡用力搖晃。
“我的天啊，你殺死了咱們的兒子。為什么呀？！我跟你拼了。”
秦卡的意識在無邊無際的銀色海洋中游離。
他覺得在這里很舒服，很放松。
如果這就是死？那也太好了。
永遠在這里住著也沒什么問題。
全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也不覺得寂寞，這樣剛剛好。
霎時間，金色光霧，從四面八方朝著自己涌來。
很快面前出現一個人影。
秦卡慢慢看清了那個人，和自己一模一樣。
只是只有胸部以上是人，胸部以下是？？
金銀雙色的，液體嗎？
秦卡被另一個自己的樣子吸引住。
金銀雙色的自己，走到秦卡面前。朝著自己微微一笑。
“你也太脆弱了。回去吧，別耽誤我修煉。
記得不許死了，你死了我也會消失。”
金銀雙色人，伸手點在秦卡的額頭上。
輕輕向后一推，秦卡覺得自己被巨大的力量，向后面深處猛拉掉落下去。失重感讓自己非常害怕。
“啊？”
秦卡喊出一聲，全身猛然一抽，坐起身來。
大口的喘息著。
全身的冷汗，像洗了澡。
母親緊撲過來抱住自己
“好了好了，你活過來了。沒事了，沒事了。啊。別怕，媽在這呢。”
“嗯。”秦卡挽住母親的身子，抬頭看看父親。
只是這一看，嚇得他身體又是一抽。
父親全身籠罩在不知名的黑色東西里。
像鮑魚殼的形狀，里面有亂七八糟的紋路。
父親的眼睛四周，黑洞洞的，像個死尸一般。
這樣子把秦卡嚇傻了。
“別害怕，你爸不會再勒你了。乖，去你的房間睡吧，媽陪著你。”
秦卡皺眉想著老狗說的話，這就是死神印記嗎？
真是太嚇人了。
又驚異的看著父親，他每一個動作，身體好像都在往外抖落灰塵似的。
真的不像個活人。
“怎么？還沒看夠？你剛剛差點把我給嚇死，還要繼續盯著我看。
我是鬼呀？
還是你恨我，想把我給嚇死，你們母子倆就自由了是吧？
你的心可真黑呀。”
老秦忿忿的說著，秦卡看到隨著父親的生氣，黑色會加重一點。
看來他的死神印記這么黑，可能真的是自己給氣的。
恢復了一些體力，秦卡下床站好，俯身跪在父親面前。
“爸，我沒有要嚇你，也絕對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我是擔心你身體有問題，所以多看了一會兒。”
“擔心我身體有問題？所以就那么盯著我看？
我這一下子就要被你送上西天了！我謝謝你！。你辛苦了。哼。給我出去。沒有你我還能多活幾天。”
秦卡看到父親身后的黑氣微微變少了一點，但是他不知道這個鬼東西的爆發點在哪里？
自己如何預防，或者阻止他呢？
這個只能明天再考慮了。
現在還是退出爸的屋子比較好。不能再刺激他。
站起來走出房間，一抬頭，看到客廳中。有兩個帶著帽子的老頭。
沖自己詭異的笑著。
秦卡連忙閉上眼睛，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他覺得自己距離精神分裂，已經在毫厘之間了。
“怎么？難受呀？”
鄭秀秀關切的問著秦卡。
“沒有媽，今晚你留下來陪著爸。哄一哄他。別讓他生氣了。”
秦卡回到自己的房間，忙推上門。
過了一陣，又稍微打開一條縫。
朝著客廳看去，尋找著那兩個怪老頭。
他們此時正在窗臺上站著，太詭異了。
用力關上門。把門鎖好，爬進被窩，用被子死死蒙住全身。
蜷縮在里面，嚇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