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為女兒而甘愿成為神壇的守護者，可我的女兒卻是因為我而來到這虛無的邊界，主，您說這是不是上天的作弄？”
老楊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充滿了無奈與無助，卻是對成為神壇守護者這個身份，沒有一絲后悔的情緒在內，他看起來反而還有些慶幸。
劉小壇這時候忽然問道：“神壇守護者，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存在？”
老楊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神壇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或者說是，主，您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們這些喪尸自由的靈魂，變回成為最開始的犧牲品。”
劉小壇一臉驚奇：“那就是保護我唄！可是我又哪需要你們來保護？說起來還是我殺了你呢！到頭來你卻保護我？”
老楊卻是這時搖了搖頭，“當變異的氣息感染我時，我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被動為變異氣息所感染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除非是像那個世界一樣，變異者完全是被強大的變異氣息所支配，根本沒有詢問自己本心的機會。”
聽到這句話，劉小壇就仿佛明白了什么。
為什么那個未來的機械世界在變異的狂潮中，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原來是因為那里的變異者，完全為強大的變異意志所支配，他們根本就沒得選擇，就像一個被強行控制的人偶。
而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會有一次在變異氣息感染后，詢問自己本心的機會，他們有機會逃過變異氣息的侵蝕，成為世界變化的受益者，而不是一個失去理智的感染者。
這或許就是明明是一個更為發達的科技世界，反而被一場末日毀滅的更為徹底的原因吧！
劉小壇在內心驚詫，而老楊的解釋則是還在繼續。
“所以，被變異世界通過了心靈考核的存在殺掉，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算不被殺掉，也會因為失去理智的毀滅中消亡，不是成為更加強大的怪物，就是被別的怪物所吞噬，主，你殺我，是應該的。”
聽到這句話的劉小壇內心一陣怪異！
被自己手底下的亡靈說成自己殺他是應該的，怎么感覺自己的都跟個大魔王一樣。
自己思想不會因此而直接扭曲吧？
有點可怕，算了，還是不想這些事情了。
劉小壇在內心給自己擦了把汗，隨即對著老楊說道：“好了，救你女兒而已，接下來我要怎么做？還有，你女兒是怎么知道你在這里的？難道她知道很多東西？”
老楊嘆了口氣：“您帶著妗兒原路返回就行了，至于妗兒是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的，或許，她自己會告訴你答案。”
之后，劉小壇走出光幕，走向楊小妗。
而楊小妗則是早已站起身來，只是看著劉小壇的目光之中，依舊帶著些許...
額...淡淡的敵視。
“難怪你和李雨的關系會這么好，原來她就是另外一個人。”
楊小妗忽然冷不丁的蹦出這么一句話，讓劉小壇大吃一驚：“我靠！你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楊小妗盯著劉小壇：“我也不想知道你的事情，我更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我希望夢醒之后，我能夠在食堂吃到老爸包好的包子。”
這句話莫名的戳到了劉小壇心里的某一個點，讓他整個人都是一震。
“你爸爸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了？他變成怪物的事情，還有，是誰下的手的事情...”
“嗯，我都知道了，劉小壇，你對我，愧疚嗎？”
草！這樣直白的說出來，真的好嗎？
劉小壇內心狂吼，他發現老楊父女倆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那就是說話能夠很直白的戳到別人心里，偏偏你還無法反駁。
“若是我能平靜的面對你，可能我已經是個怪物了。”劉小壇撇撇嘴。
“你本來就是個怪物，被沾染上了感染氣息，無論最后是否變異，都回不到原來正常人的范圍了。”
劉小壇這倒是沒怎么反對這句話，他自己，還有劉洋他們，都不再是正常人了，既然不再是正常人，那么被叫做怪物，又有什么區別呢？
“走吧！我們回去了，你和我說說，你為什么會知道那么多事情的？”
劉小壇叫上楊小妗就打算先直接原路返回，在路上一邊走一邊說。
楊小妗有些留戀的看向光幕之中的老楊的身影，劉小壇這時候倒是有些慶幸自己點亮了里頭兩層臺階的光芒，不然楊小妗連自己父親最后一眼的模樣，都看不到了。
“你知道嗎？我從小就特別想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爸爸和媽媽之間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每天回家我都只能是一個人，媽媽那天為什么要走，而且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還有，爸爸每天神神秘秘的到底是為什么，他都在干什么，原本對自己很好的叔叔阿姨為什么突然就不見了，他們再也不來看小妗了，好多好多，我都想知道。”
楊小妗的話有些壓抑，再配合上這周遭灰白的環境，劉小壇聽著有些滲入，不過他倒是感覺，這楊小妗似乎是有故事啊！
“那你現在知道那些事情是為什么了嗎？”劉小壇順著楊小妗的話勢提問下去。
楊小妗幽幽的看了劉小壇一眼，又幽幽的點了點頭：“知道了，但是，知道了之后卻很難受，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劉小壇又問道：“那你愿意和我說嘛？”
誰知楊小妗果斷說道：“不愿意。”
劉小壇：“...”
呵呵，那你還說個屁，直接說你自己的事情不就好了，扯出你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出來干什么？
但是楊小妗又繼續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當我對某些事情想知道想到到了極點的時候，我就感覺我面臨著一種選擇。”
劉小壇：“什么選擇？”
“要不要知道事情真相的選擇。”
“那還用說？當然是要知道啊！”
“是啊！我選擇的也是要，可是知道之后，就會很痛苦，媽媽染上了惡習，爸爸為媽媽想盡了辦法，他甚至為媽媽倒騰出了家里的一切，可媽媽最終還是走了，我在知道真相之前，一直以為是爸爸做了對不起媽媽的事情。”
“你不是不愿意說嘛？”
“嗯？”楊小妗臉色忽然怪異起來：“你管我！？”
劉小壇訕笑一下，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挺文靜的楊小妗，竟然會有如此“兇殘”的時候。
“爸爸消失的時候，我一直在猜測他去了哪里。”
“去了哪？”
“哼！不告訴你！”
“額...”
然而楊小妗前一句“不告訴你”，后一句便說了起來：“我能知道，你接觸過那個世界，那個世界叫暗界，他在那個圈子里做任務，做的都是殺人的買賣，賺了很多錢。”
劉小壇也吃了一驚，沒想到一個食堂炒菜的師傅竟然是暗界的人！
關于暗界，劉小壇挺王安瀾說起過，這是一個法律約束之外的世界，用一個通俗的詞來說，就是“地下”！
但這可不是真的地下，而是不上臺面的世界，普通人是見不到的，就算見到了，隔天就會被登上意外死亡的頭條新聞。
“賺了很多錢？那還不好？你有錢花不就行了？當個小富婆？暗界殺人賺錢，應該能賺的不少吧~”劉小壇說道。
然而楊小妗卻是忽然氣鼓鼓的瞪著劉小壇：“你知道什么？前一秒你爸爸殺了一個人，賺了帶著血鈔票，后一秒他用這些帶著血的鈔票給你買了個生日蛋糕，給你過生日，你什么感覺？”
劉小壇一愣，這句話倒是把他給說蒙了。
你最敬愛的人，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你難以想象的事情，還和你相處得非常愉快，這怎么想都覺得滲人啊！
當然，還有點難言。
說溫馨不是，說殘酷不是，說溫暖不是，說冷血也不是，總之就是很難形容。
“我算是有點明白了，不過你還沒說你是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呢？難道你擁有了預知一切的能力？”
劉小壇開始談到正點上了。
然而聽了這句話之后，楊小妗卻是搖了搖頭，“不是預知一切，而是它們自己告訴我的，我就算是不想聽，它們也會告訴我的。”
“它們？誰啊？”劉小壇有些難以理解。
“萬物。”
劉小壇頓時沉默了。
楊小妗雖然是換了個說法，但是他還是能夠知道，這就是預知一切的能力！
為了試探，劉小壇試探性的問道：“你知道我小時候，是什么時候學會走路的嗎？”
楊小妗看了他一眼，隨即淡漠的開口說道：“你身上的細胞告訴我，你三歲才學會走路，四歲才斷奶，五歲才擺脫了開襠褲，六歲你媽媽還在給你喂飯，七歲...”
“誒停停停！”
劉小壇當即叫停：“別說了別說了！這是老子一生的陰影！”
“哈哈哈...”楊小妗忽然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明明眼角還掛著淚痕，偏偏笑起來那么好看，劉小壇卻是覺得，這樣一抹笑容，是那樣的難得。
“漆黑世界的主宰，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么黑暗的小時候，說出去可真是掉價啊！哈哈哈...”
楊小妗調侃起人來，劉小壇還真有些受不了：“你可別往外面說這些事情！尤其是對李雨！”
“哈哈哈...”楊小妗依舊肆無忌憚的笑著，那笑容，看得劉小壇自己嘴角都忍不住勾了起來。
只是笑過了之后，劉小壇的內心，就嚴肅了起來，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懸崖邊界。
劉小壇腳步駐留于此，眼神盯著懸崖下的深淵，“楊小妗，你知道，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