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會課上,邵飛急匆匆地跑進來,撂下一句“運動會馬上就到了,大家提前準備準備”然后又著急地跑向何地開會去了,留下全班人的一臉懵。畢竟高二剛開學的忙碌使我們在面對突如其來的歡愉下,都變得茫然和不知所措。
“唉,看來小土豆又要挑戰1500米了。”徐鹿溪一臉壞笑,那語調充滿了諷刺。
“你以為1500米只是簡簡單單地跑就可以了嗎?你又沒參與過,怎么會知道這其中的痛苦。不過呢,現在我不會再參加這個項目了,畢竟人嘛,最重要的就是知難而退。我知道你肯定會說逃避可恥,但是起碼有用啊。”我毫不示弱地回擊。
徐鹿溪一臉嫌棄,然后清了清嗓子,鄭重地說:“誰說我沒跑過,這不,我正打算要報名嘛。”
我張口結舌。
徐鹿溪像個活在民國的女孩子,雖然說不算大美女,但是眉目清秀的,聲音柔柔細細的,你說她能堅持下來嗎?
“就你這小身板,還是算了,別跑不完全程。還不如在大本營里寫寫稿子,看看比賽吧。”我定了定神,然后打趣地說道。
“那要不我們再打個賭,如果我跑完全程,那你滿足我兩個小愿望。”徐鹿溪一臉篤定看著我,手里比著拉勾的姿勢。
“那要是失敗了呢?”
“我才不會失敗。如果失敗了,那我幫你實現一個愿望。”徐鹿溪沉思了會,堅定地說著。
“為什么我贏了才一個,這是不是有點……”我無奈看著神情堅定的徐鹿溪。
“一個已經不錯了,本來只是想給你一張我的簽名,實在不行的話,那就這個吧。”
“好吧。”我悻悻地回答。
“來,快點蓋章吧。”徐鹿溪催促著,晃動著比著拉勾蓋章的手。
也不知道為什么,每回運動會開幕式,老天爺總會莫名其妙地流下眼淚。當我們完成廣播操比賽后,天空打翻了墨水瓶,開始隨性地繪制他的鴻篇巨制。
我倚著椅子,靜靜看著窗外的淅淅瀝瀝。下雨的時候,一切都是那么模糊,而又那么真切。
因為雨天的原因,大部分運動項目都沒法開展,經過學校的反復開會,于是運動會被決定延后一天。我很慶幸,畢竟我們又有一天可以進行狂歡。
女子1500米比賽如期而至,上一次我是1500米比賽的參與者,心情無比忐忑不安,但是這次明明這次身份發生轉變了,可依舊和上次心情一樣,甚至更加不安。
發令槍的響起講我從思緒中拉回,我漸漸看著徐鹿溪跑遠,從清晰的物像逐漸逐漸拉小,漸漸消失在遠處。我和她的距離愈來愈遠,沒有縮小,反而逐漸變大。
這時,我腦海中總在反復浮現那個經典的畫面,一聲“RUN”,阿甘鞋不斷地奔跑,朝著未知和迷茫不斷奔跑。我也不知為何,漸漸開始做出同樣的動作,在操場的內部,沿著賽道,不斷奔跑,沒有說一句話。
我跟在徐鹿溪的后面,沒有超越她,就這樣靜靜地跟在她的后面,像游樂場時那樣。兩個人就在那里,完成著艱難的1500米。
雨過天晴后的空氣很清新,沁人心脾,陽光灑在上面,格外溫暖。天過架起一座美麗的彩虹橋,彩虹的另一端藏著無數的寶藏,在等著我們探尋。
操場的另一端,李逸則一個人慢慢地散著步,好像正在如火如荼開展的運動會根本沒有真正發生過一樣。天空的湛藍與絲絲卷卷的云構成了樂曲,彈奏著美好樂章。
“干什么呢?”
“是你,怎么了?”
李逸看著一旁竄出的蔣蕓琛,一臉鎮定地回答,根本沒有被突如其來的恐嚇驚嚇到。
“沒有什么事,就是閑逛的時候看見你,過來跟你打了個招呼。”
“哦,我要去小賣部,你有興趣一起嗎?”
“好的。”蔣蕓琛迅速回答,臉上出現了甜甜的笑。
李逸拿了許多糖果之類的甜食,蔣蕓琛一臉問號。
“你很喜歡吃甜食嗎?”
“不是,我只是想把這些賣給剛運動完的同學,畢竟糖類物質是人體最主要的供能物質。”李逸依舊是那張撲克臉,一本正經地在解說著。
“沒想到他還是跟之前一樣。”蔣蕓琛心里默默地吐槽著,臉上卻洋溢著興奮。
在大本營中,項一凡一臉沮喪地癱坐在地上,因為自己的最后的發力過猛而滑倒,導致團隊項目表現得不盡人意。
“垂頭喪氣的,不就是沒發揮好嗎?”陸南一一臉擔憂地看著低氣壓的項一凡。
“明明是解林一直在拖后腿,為什么大家一直關注最后一棒的我,憑什么我會成為被批評的對象?”項一凡雙手奮力地拍著地面。
“沒事,就當留個遺憾,畢竟有遺憾的青春也很精彩。反正……你在我心里就是最棒的。”陸南一望著天空,微風吹起她的長發,異常的美麗。項一凡也抬頭,望著純凈如絲綢般的天,慢慢挪進了與陸南一的距離。
“哈,你好菜啊,項一凡。沒想到,算來算去,拖團隊后腿的竟是你啊。”解林不知道從哪里跳出來,嘲笑著項一凡剛才在賽場的窘相。
“別跑,小林子!”項一凡怒不可遏地奔向解林逃跑的方向,雖然一瘸一拐的。
陳子儀一個人吹著泡泡糖,手里拿著相機,拍攝著許多不顯眼的變化。
攝影的好處大概是在這個世界過著自己的生活,封存著舊時的回憶,它們具化成照片,具化成感想留在每一年的總結。
陳子儀正走著,突然耳邊傳來“同學,過來幫個忙”,她回頭一瞥,是邵飛叫她幫忙給高二二班拍張班級合影。
我們每個人各自站好位置,陸南一、項一凡和解林三個人站在一起,項一凡仍然懷恨解林的嘲笑,故意摁住他的起跳;李逸則舉著糖果,露出了喜悅;我默默站在徐鹿溪的后面,徐鹿溪一臉疲累,但是依舊露出標志性的八顆白齒,因為她成功地反擊了我的質疑。我本不想做什么動作,畢竟之前我認為合影是件十分無聊無用的事,所以以前的合照我大多都會將自己的頭像摳下來,但是不知為什么,這回我默默彎下腰,在徐鹿溪的頭上比著兔子耳朵,表現得與之前截然不同。一切是那么神奇,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但它卻藏在流逝的時間中,推動著一切的運轉。
我常常在思索我們的青春,它真是一個奇形怪狀的玩意兒,短短的身子卻拖了一個長長的尾巴,像翅膀一樣招搖著,久久不肯離去,但是它在哪里,誰也看不見它的存在。
“茄子!”陳子儀迅速地按下快門,那一刻,她的泡泡糖剛好吹破,我們每個人也都露出發自內心的快樂。
那天下午的暖陽,吹起長野的風,一切都被記錄在這張照片中,在舊黃紙上留下了神秘的花紋和彩虹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