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月光隱去,整個街道一片漆黑。曼娘一驚,但接著投進(jìn)了一個懷抱,聽著頭頂上的聲音道:“別怕。”
緊接著就是天旋地轉(zhuǎn),風(fēng)嚎怒吼,接著是啪啪的聲響,真是驚險萬分,但自己呆在這懷里真的很安心。也不知打了多久,就是自己快被轉(zhuǎn)暈的時候,終于停下來了,月光重新亮起,此刻曼娘正緊貼在這個男人的懷里,先前是因為害怕,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妥,但現(xiàn)在兩人這么緊緊的貼著,在這寂靜的大路上,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曼娘把埋著的頭抬起來,紅著臉假裝淡定道:“你可以放開我了嗎?”真不愧是在酒館歷練過的,盡管心里臊的慌,但在人前還是要裝樣子的,公子蚩聽后,沒有馬上放開,而是抱得更緊了,就像是一件自己心愛的寶貝失而復(fù)得的那樣抱著,各種情緒充滿心間,生怕一放手就再也無法擁有。曼娘就這樣被這個熟悉的陌生男人抱著。
曼娘被男人這樣抱著,腦袋都懵了,要給他一巴掌嗎?可剛才還救了自己,不打吧,自己長到十五歲這是第一次被男人這樣抱著占便宜,心里是有恨有惱還有羞的好吧。剛想著如果再不放開,就真的給他一巴掌了,心里打定了主意,下一秒,人家主動的放手了,退到旁邊,輕輕的道:“晚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送自己回去?這樣好嗎?我們之間有這么熟嗎?
曼娘連忙道:“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天也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家去吧。謝謝你今晚救了我,改天再登門致謝啊。”
說完曼娘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走,身后響起了公子蚩那極具磁性的聲音:“那只魚精雖然被我打跑了,但說不定在你回家的路上攔截你喲,你確定不要我送嗎?我跟你的祖母向你提親了,雖然沒有定下來,但我想只是時間問題,你不用這么避著我。”
曼娘真沒想到他會這么說,心里更臊的慌,一跺腳:“誰讓你說這些的,今晚就賴你,賴你。”說完也不理人,直接急急的往回走。
男人的心里裝著頭小鹿,跟在這個氣急敗壞的女人身后,想著她剛才的樣子,要多甜蜜有多甜蜜。女人走著走著停下來了,回過身來看著跟來的這個男人,很認(rèn)真的問:“你為什么要向我提親?你知不知道我是一個害死母親,親人都不要的人,我除了釀酒什么也不會,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
公子蚩輕輕的道:“除了釀酒我也不需要你會別的,你只要會釀酒就好,我公子蚩的女人不需要會別的。以后我就是你的親人,別人都是旁人。不需要理會。”
別人都是旁人,自己家里的那些人是別人嗎?能當(dāng)旁人嗎?是啊,不是別人是什么呢?這么多年從沒有來看過自己,也沒有讓自己回過那個家,這么多年哪怕只有一次都行,但一次都沒有,其實自己的心里是多想回家去看看的,但又怎么能回去,回去了又能去看誰,誰又需要自己去看?
十五歲的少女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心里是慌亂但又甜蜜的,親情的缺失養(yǎng)成了性格的薄涼,只是淡淡的看著這個男人,道:“難道公子以后也想開酒坊?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你還是早點打消這樣的念頭,我們家的規(guī)矩你也許不知道,我家的桃花釀酒只能是家里的女人釀,現(xiàn)在我家除了我可以釀外,家里的弟媳可以釀,但我弟弟才三歲,到他娶妻也要十五年后了,這中間的這段時間我是沒法離開再去開家酒坊的。”
公子蚩聽完,笑了起來:“我只喝酒,不賣酒,你家的規(guī)矩我早就知道了,你放心吧。”放心,放什么心啊?我又沒說要嫁給你,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家伙。也懶得和他廢話了,回過頭繼續(xù)往酒坊的方向走去。
這條街沿著洢江而建,靠江邊種的是垂柳,靠里面的街旁栽的是桃樹。在這清冷的月光下,兩人走在這寂靜的街上,讓曼娘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和這個男子也這么走過。那是桃花遍地的地方,走在白玉鋪成的街上,香氣纏繞,花雨陣陣,公子駐足,為她拂去肩頭的花瓣,溫柔的牽著她的手繼續(xù)漫步,此刻的心里都是滿滿的幸福。
耳邊又好像聽到了他說的那些話:“希望牽著你的手走過花開花落,走過今生今世,也走過來生來世,更要走過生生世世,哪怕走到了時間的盡頭,我要你的手還在我的掌心。”曼娘就這樣聽著這些真摯又感人的話語,只是好疑惑,是誰要這樣對自己呢?我有什么好的,要你這樣子的對待?不,我不可能有這樣對待我的人,這只是自己的內(nèi)心的奢望,不要有這樣的奢望,這樣的奢望會讓自己萬劫不復(fù)。
曼娘掙扎著清醒過來,一看還是這條街,旁邊的這個男人也還在旁邊,真不明白自己剛才是怎么啦,是剛才自己走著走著睡著做夢了?
公子蚩看著曼娘一副疑惑的表情,問:“沐姑娘,你怎么啦?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嗎?”曼娘輕輕的搖搖頭,自己怎么好把剛才的事說與他聽呢,什么也沒說,慢慢的向前走著,公子蚩也不問什么了,想著你總有一天會說的。兩人走了一個世紀(jì)那么久,又像是彈指一揮間,曼娘終于回到了酒館,揮揮手,別過公子蚩。
一連幾天曼娘都在配料間配料,也一直在想那晚上的事情,就是那只魚精為什么要追殺自己?自己這每天過著長工般與世無爭的生活,也沒得罪過誰,到底是誰想要自己的命呢?還有公子蚩為什么剛好在那里呢?這些問題越想越頭痛。這幾天祖母又傳來了話,要自己今晚務(wù)必回家,看來是躲不過了。
公子蚩從桃花釀酒館離開后,來到了旁邊的繡莊----韶華美繡,繡莊早已打烊,只是沒關(guān)系,這難不倒公子蚩,一個起落已到了繡美的繡樓,此刻繡美公主正在挑燈夜繡,只是心不在焉,“繡美公主真是好雅興啊,如此深夜還在繡花。”